我的家乡

我出生在灌云的一个乡村，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记忆里，青藤野花会在春荣秋枯中给家乡换上不同色彩的衣裳。

村子西边有一条小河，河里的水从冬流到春，从春流到冬，从未停歇过。桥下的大石墩，在水流长年累月的冲刷下，显得尤为光滑。月光照耀下的河面，风移水动，珊珊可爱。

春天的小河，澄澈明净。河岸边冒出新叶的柳条，将黄绿微微垂挂于河畔。嬉戏的少年，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摘下弱软的柳条，用新鲜的柳条和著颜色艳丽的花瓣，编织出一个个仙子般美丽的花环。一时间，孩子们的发间，颈间，腕间，挂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环。

潺潺的流水之上，是故乡苍青色的天空，几朵闲散的浮云，不时地从空中飘过。儿时的我，常常坐在桥头的石墩上，看一幕幕奇异的景观从眼前经过。黄昏的树梢上，总是挂满“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清清的河水啊，跌宕出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波纹。浣衣的农妇，哼着小曲，顺势通向弯弯曲曲的乡村小路……

家乡的小河，浸满了乡人的欢乐。

春来春又离，转眼间，我的家乡，又迎来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布谷将丰收的喜悦一声声传递，农人们心里浇满了甜蜜。浓浓的麦香，诱得树枝间潜伏着的知了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鸣叫。擎着竹竿的少年，在烈火般的空气里穿梭，在被喧嚣沾满的林中四处寻觅，和树上的知了玩起了游戏。

当夏日的火红收起潋滟的光芒，秋日的懒阳觉得莫名的欢畅。一阵秋风拂过，一抹温凉，四处流淌，给乡村带来一地清幽的芬芳。家乡的秋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没了蝉鸣，逝尽了浓荫，庄稼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收进干瘪的粮仓。

秋日刚过，冬的暖阳就缓缓地照进村庄。待纷飞的雪花倾泻而出，勤劳的乡人终于停下他们忙碌的身影。袅袅的炊烟下，人们围炉灶边，尽享一冬的闲适。

现在想来，那时的家乡的确很美。换句话说，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的家乡很富有诗意。可当时的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

在一声声喧闹的蝉噪声中，我背上沉甸甸的行囊，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

风在忧叹，呼呼地吹过柳树的梢头，枝叶敲打时发出撞击的声音，窸窸窣窣，全都落入家乡那破碎不堪的心中。四年的大学生活，非但没有消减我对家乡的思念，还逐渐地唤醒了我对家乡美好的回忆。也许，我和我的家乡一样，早已把对对方的渴望与热爱种在了心间。

后来，大学毕业，我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归乡之路。当我站在岁月的村口，猛然间发现，儿时那暗黄发亮的篱笆早已变成了惨淡的白色。

家园已经废弃，一切归乡之路便成虚无。

“难道我的家乡真的已步入风烛残年了吗？”我时常在心里自问，但又不敢多思多想，因为我总相信，我的家乡留给我的记忆绝不会如此的凄凉。

乡村的夜晚是幽美的，我立在寂静的星空下，久久地仰望，看到一轮朗月从遥远的天际飘忽而来，积极地拍打着流云，不懈地向前滚动。那情形，就像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赶集的老农，推着独轮小车，在瘦弱的乡间小路上向着目的地急切地前行。

朗月匆匆，流金的岁月匆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不知何时，我的家乡早已褪去昔日残破的外壳，它那苦涩而浑浊的双眸，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家乡，俨然已变换了一个新的模样。而我，作为这家园中极为普通的一员，每每置身于这美如画的景色里时，都会陷入深深的沉思……

作者简介：高丽娟，江苏灌云人，教师，系连云港市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