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在路上

何宁灵 金欣曈

夏天的夜晚，我走在乱糟糟的夜市小道上。四周是刺鼻的烧烤味，夹杂着汗水的味道，混合出了令人眩晕的、夏夜特有的感觉。汽车在大街上举步维艰，我匆匆与出租车司机告别，落荒而逃，离开充斥烟云的车厢。

红色的小棚子支在马路牙子旁，把夜晚挤得满满当当。店家都在招揽生意，大声喧哗着。桌子、地摊、昏暗的光、人群，组成了一幅巨大的群魔乱舞图，吵闹得让人头疼。我放快脚步，打算速速回家，身侧却传来一声尖叫，吓得我停下了脚步。

一个女孩蹲在布满污水的街边，身旁有几只小猫。她身着破旧，褪色的短袖上有几块显眼的油渍，脸庞被长长的刘海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头发蓬乱。她抬起头，黑色的眼睛从脏兮兮的发中探出了一道不善的目光。几只猫挤在她脚下，围着一只罐头，争抢着。她手指轻柔地抚摸那些猫咪，仔细地盯着猫儿分享。我分不清她的表情，可我感受到平静。没料到她会突然抬头，声音很轻，问道：“你也喜欢猫吗？”我下意识地回答道，很喜欢。“那一起来看看它们吧”，说完她又低下頭，垂下目光，注视着猫了。失去了那样有活力的眼神，死气沉沉的外表又占据了她的形象。她一下一下地摸着猫儿，嘴里发出轻轻的呢喃声，那样邋遢没有生气的她竟让我觉得温柔。

远处的摊子生意火爆，夜色都变得油腻了起来，干杯聊天的声音顺着微热的风飘进耳朵，但是我的心却出奇地平静下来，那些烦闷似乎都一扫而空。猫与女孩，女孩与喧嚣，好像都浑然一体，但仔细一看，面前的图画与混乱的色彩分离开来，是一道闹中静谧的风景。

路灯的光一跳一跳，终于熄灭了。隔壁烧烤店白色的吊灯发出刺眼的光芒，有几缕溜到了画面中，随之而来的是大声的吆喝，像在呼唤谁。女孩缓缓地站起身，立定停留了几秒，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看见她留恋地望了一眼猫的方向，又奔开了。路灯闪了闪，微弱的光洒了下来，我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猫咪享用完了美食，餍足地舔着爪子，在昏暗中眼睛熠熠生辉，柔和的光轻轻地笼罩了这一片天地。

“我到了淤泥深处，捡到了一颗星星。”

风景是生活的馈赠，停下脚步，世界灿烂盛大，却也能寻得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