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惠
记忆中,童年的时光快乐而美好,尤其是故乡的夏天别有情趣,其乐无穷,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的家乡在重庆大足的一个小山村,村落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都靠种地为生。村北面是一座大山,山上种满果树,到了夏天,瓜果飘香,一派丰收景象。村西头有一条小河,名叫濑溪河,河里水草丰盈,溪流淙淙,灌溉着农田庄稼。
盛夏的午后,骄阳似火,树上的知了撕扯着嗓子没完没了地叫,孩子们耐不住寂寞,蹑手蹑脚地从家里溜出来,一头扎进炙热的天地间,偷着去河里洗澡是我们常干的一件事。
濑溪河水静静地流淌,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水面上,闪烁出刺眼的光。大家三五成群一溜烟跑到河边,边跑边脱裤子,急不可耐,一个个像泥鳅似的,渾身光溜溜的,扑通扑通跳进河里。打水仗、打水漂、嬉戏、追逐,河面翻滚,水花飞溅。女孩子们不敢下河,就扯水草、抓蝌蚪,脱掉鞋子将脚丫子伸进河里拍打水面。击水声、笑闹声不绝于耳,濑溪河上一片欢腾。
正玩得兴起,不知是谁家的母亲寻到河边,一脸怒气,手里拿根小木棍,大声呵斥着:“你个背时的死娃儿,大热的天到处乱跑,小心淹死你。”
那孩子惊慌失措爬上岸,裤子也来不及穿,光着屁股逃窜。“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孩子前面跑,母亲后面追,一前一后,引得笑声一片。
捕知了也是很有趣的。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抓一把白面调成面糊,涂在竹竿的前端,捕知了的工具就制作好了。树林里,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竹竿捕过去,知了一下被惊飞。耐住性子,瞅准时机飞快地将竹竿捕在知了的翅膀上,知了被死死粘住。拿回家,放进玻璃瓶子里,观赏半天,再把翅膀系上线,在屋子里放飞,颇有成就感。有时玩够了,大哥会拿筷子夹着知了,放在火上烤着吃,放点盐巴,一股糊糊的焦味。
瓜果成熟的时节,桃子、梨子、李子、杏儿挂满树梢,惹人垂涎,孩子们早就望眼欲穿,我们一起去山坡上刨地瓜,偷摘果子,有时果子还未完全成熟,味道涩涩的,酸酸的,却照样吃得欢,高兴得不亦乐乎。
那时,果树是生产队的,有人专门看管,但孩子们总会巧妙地避过看林人,结伴跑到山坡上,爬上树偷摘果子吃。也有不幸被逮着的时候,大家只能自认倒霉,灰溜溜地低头挨训。
大哥和几个男孩子胆子大,会跑去邻村偷西瓜。两人放哨,两人摘瓜,等看瓜人发觉,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西瓜消灭光,打着饱嗝一脸的满足。
有一次,大哥被看瓜人抓住扭送回家,父亲赔了瓜钱,狠狠打了大哥一巴掌:“以后不准再去偷,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大哥点点头,并牢记父亲的教诲,没有再去偷过瓜。
“冰棍!卖冰棍!”只要村头响起这响亮的吆喝声,孩子们便心急火燎缠着大人给钱,飞叉叉跑到小贩身边,终于买上一根冰棍,美美地舔吮着,开心得不得了。冰棍吃完了,木棍儿舍不得扔,用舌头舔舐得没有一点味儿了才罢休。
傍晚,厨房里弥漫着绿豆稀饭的清香。几姊妹在外面疯跑一天,灰头土脸地回到家,免不了遭来母亲一番斥责:“天黑了才知道回屋啊?快点洗手吃饭。”
夏夜,繁星点点,月亮挂在树梢,撒下一片清辉。不远处的水田里,蛙声阵阵,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墙根下,小虫、蟋蟀啾啾叫着,萤火虫在草丛间飞来飞去,散发着绿莹莹的光亮。
岁月更迭,光阴荏苒,那些简单、纯真的快乐,那些明媚的时光,温暖了我童年的夏天。我们在烈日下玩耍,在大雨中嬉戏,在濑溪河里畅游,在田里拣麦穗,在凉床上数星星。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时常怀念夏日里的故乡,怀念逝去的童年。或许,在某个夏夜,我会梦回故乡,在炽烈的阳光下奔跑,听蝉儿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