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数字

罗倩仪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数字似乎都是冷冰冰的，更无美感可言。近来读了一些诗集后，我忽然发现，其实数字也可以很有诗意，而且有各式各样的诗意。

它可以是豪情万丈、恢弘阔大的诗意。王维在《老将行》里，有两句诗是这样写的：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一”“三千”“百万”，这三个数字构成了一个气势恢宏的画面，老将年少勇战的情形跃然纸上。而王湾在《次北固山下》中，写道：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简简单单的一个“两”字和一个“一”字，就将春潮涌涨后顺风行船的情景，写得“宏大”，写出了一种“豪气”。

数字的诗意也可以充满沧桑之感。一直很喜欢李白的诗，那一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让人拍案叫绝。好一个“三千丈”，虽然有夸张之感，但却形象地表达出诗人的愁绪与沧桑感。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让我印象深刻，其中那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尤其让人过目难忘。“千帆过”“万木春”，事物更新替换，命不由人，理应顺从事物发展规律，但依然能令人感受到历尽沧桑后的慨叹。

都说数字是理性的，事实上，数字也有唯美浪漫的一面，比如：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等。而数字在古诗词里的唯美浪漫诗意，更叫人着迷。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朦胧美;李商隐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两情相悦;秦观的“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的柔美;张仲素的“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的极尽相思，都使我深感数字在唯美浪漫詩句中“画龙点睛”的作用。

有时，古人在数字的运用上，还充满情趣。小时候读辛弃疾的“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时，便觉得有趣、形象至极。如今再读一遍，仍旧觉得“七八个”和“两三点”这些数字的运用，绝妙。记得杜甫有一首诗叫《古柏行》，采用比兴体，借赞久经风霜、挺立寒空的古柏，以称雄才大略、耿耿忠心的诸葛亮。全诗很长，我最先记住的是形容古柏高大的那两句：双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一个“四十”，一个“二千”，借用两个数字凸显古柏之高大，涉笔成趣。

把数字镶嵌在古诗中，瞬间觉得它们不再单调乏味，反而有着无尽诗意，意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