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网红与“啃小族”
一个粉丝超千万的“萌娃”博主,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正在拍视频的妈妈说:“在这个家里,我姓刘,爸爸也姓刘,只有你姓李,谁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另一个主角是小学女生的账号里,仅看视频缩略图就能捕捉到“买房”“结婚”“资产过亿”“穷”这种成人世界里的词。
隔着屏幕,孩子的表演被多数成年观看者认为是童言无忌。评论区里,有少数观众提出了质疑:这样的话该从孩子口中说出来吗?
萌娃类账号如今成为各视频平台上的大类,儿童博主的吸金能力超过成年人已经不是秘密。
靠娃月入15万元
来自山东的韩大鹏给两个女儿开通短视频账号才一年多,月入就15万元,在他的账号“鹏叔在等待”里,两个孩子和大人一起出演,虽然有脚本预设,但主要是孩子根据剧情走向自己发挥。完成一个作品需要5天左右。
来自北京的刘浩自称“老父亲”,把B站和今日头条作为主战场,每天上传一段3岁女儿的日常画面,视频只有几分钟,除了花体字幕和音乐外没有特别的设计。虽然目前粉丝只有几万,但黏度高,仅靠每月的播放流量也能获得数千元的收入。
“小網红”是不是个好词?
拍视频、做直播可以赚钱,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常识,一些家长开始为流量“啃小”。
流量当道,一些孩子对屏幕前的关注也早早地产生了意识。快手上,一个3岁的小女孩在视频里熟练地向“老铁”们预告着直播内容,“阿姨们,今天太忙了,明天给你们卖货……来我直播间,都安排。”另一段视频里,小姑娘干脆当起了导演,跟爸爸讲自己想出来的段子。孩子爸爸则在直播中表扬女儿“干啥像啥”。
对刘浩来说,“网红”这个词意味着话语权。“当别人知道你有几十万粉丝,做事情也会有顾虑。”
韩大鹏的女儿上学后,幼儿园老师说她是“小网红”。他告诉孩子:“如果有人说你是网红,你说句谢谢就行了。”他觉得,虽然自己和孩子已经是数据意义上的“网红”,但如今这个词出现的地方似乎都是负面新闻。
“网红这个行业,我不贬低它,但我也不崇拜它。”一年前和女儿的一段日常对话视频意外走红后,张莉莉的账号如今在全网的粉丝数超过500万。
“小网红”高流量的代价是一定程度的隐私泄露。韩大鹏视频里女儿的名字都是小名,真名从未公布。刘浩给女儿选幼儿园干脆选在了刑警队旁边,外出也会尽量避免固定的地点。
涉及儿童的流媒体内容,必然会受到更严格的监管。经历了一番乱象之后,如今国内许多大直播平台都不为18岁以下未成年人设置注册通道,但一些小平台上仍有漏洞。
在一些困难家庭,儿童直播有可能是主要收入来源或是“出头”的办法。快手上,12岁的浙江永康男孩奥华因唱歌走红。在纪录片《正在连接》中,他说当主播是为了理想,以后要成为音乐家。年纪最小的他是家里赚钱最多的人,靠直播唱歌的收入为妈妈还信用卡、给哥哥打零花钱。
有人看直播时说,这么小的孩子不该直播。去年两会上,全国政协青联界别建议尽快出台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对未成年人担任网络主播作出明确的禁止性规定。他们担心的是直播平台内容低俗、未成年人未成形的道德意识和隐私忧患。
每个“小网红”的背后,都有成人参与管理,要警惕的是,一些另类“小网红”已经被家长和亲友包装为纯商业性的吸金“主播”,这是过度消费“小网红”进而畸形“啃小”,实属不该且后患无穷。
(应采访对象要求,刘浩、张莉莉为化名)
(综合《北京青年报》《中国青年报》 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