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a Baker叙事理论视角下《浮躁》英译本的翻译重构

2020-12-19 23:26宋改荣李芝蓉
关键词:葛浩文译者译文

宋改荣,李芝蓉

(西安理工大学 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引言

叙事理论是著名翻译理论家Mona Baker提出的一种融合社会理论与翻译的研究方法。2006年,Mona Baker发表出版了Translation and Conflict: A Narrative Account一书,其中首次将社会叙事学理论应用于翻译研究,[1]她认为翻译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叙事,而且是一种再叙事,即在译者的操控下,建构出与原作意图相背离的叙事,从而引导目的语读者做出偏离原作者意图和立场的理解或行为。[2]叙事翻译理论一经提出,就引起了学术界巨大的关注。2011年,Mona Baker的学生赵文静翻译了《翻译与冲突——叙事性阐述》并出版,[3]叙事翻译研究就在中国逐渐深入和发展,并且被广泛应用于翻译研究当中。在政治语篇的叙事翻译研究中,程浩和高远将叙事学理论应用于军事翻译的实践中,探析了军事文本翻译的主要策略;[4]胡兴文从叙事学的角度出发,探索了外宣翻译的本质;[5]刘荣霞研究分析了“南海问题”新闻报道英汉翻译中的叙事重构;[6]何进剖析了媒体译者在外宣翻译叙事建构过程中的翻译策略。[7]在文学作品的翻译研究中,黄海军以林语堂译本为例,从叙事的视角看翻译;[8]宋燕青从贝克的叙事翻译理论出发,研究分析了傅东华《飘》译本的重构。[9]可见,Mona Baker的叙事翻译理论对研究文学作品提供了新视角,同时也对推动文化发展和交流起着重要的作用。

《浮躁》是贾平凹上世纪八十年代写就的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全篇围绕农村青年金狗和小水之间的感情线发展,反映出了中国农村在改革开放初始阶段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以及整个社会的浮躁情绪和浮躁表面之下人们的心理状态。1987年,《浮躁》一经出版,就引起了文学界很大的轰动,并获得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这部伟大的历史巨著将写实性和象征性、具体描写和总体构思完美结合和统一起来,具有很高的社会价值。1991年,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翻译出版了《浮躁》,并获得了帕加索斯文学奖。迄今为止,《浮躁》一书的英译本也只有葛浩文一版,其对原作的改编和重构使作品更具可读性。著名学者王德威(2004)甚至评价“《浮躁》是一个译者似乎比作者更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的译作”。

以Mona Baker的叙事翻译理论为框架,从时空建构、选择性采用建构、标签建构和参与者重新定位四个方面分别对《浮躁》的葛浩文译本进行研究,探析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何进行叙事重构,采取何种翻译策略,使读者更好地了解作品,也为以后《浮躁》的英译研究提供借鉴意义,推动中国独特的乡土文化的对外传播。

一、时空建构

时空建构就是指选择某一个文本,将其放置于特定的时空语境下,尽管这一语境可能与这个文本原来所处的时空背景不同,但是该文本可以将其叙事投射到新的语境或场景并凸显出来,拉近读者与源叙事之间的距离,并引导读者将它和现实叙事联系起来。

《浮躁》整本书叙述的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发生在陕西一个小村庄的人们之间的故事。全篇以金狗和小水等人为主线,通过州河上小小的不静岗、仙游川、两岔镇、白石寨县等,展现出了中国社会改革开放这一特定历史阶段的时代特征。因此,作者在小说上卷第一章就开门见山地介绍了故事情节反复发生的主要地点。

例1.原文:州河流至两岔镇,两岸多山,山曲水亦曲,曲到极处,便窝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盆地。镇街在河的北岸,长虫的尻子,没浅没深地,长,且七折八折全乱了规矩。

漫不经心地从一个小巷透视,便显而易见河南岸的不静岗。

岗下是一条沟,……这就是仙游川,州河上下最大的一处村落。[10]

译文:The Zhou River flows to Crossroads Township following the curves of the mountains all the way to the end, where it waters an average-sized basin. The town’s main street, located on northern bank, meanders along like the ass of a snake-no bumps, no hollows-from one adorned with two large rings.

A nonchalant glance down one the small lanes brings Restless Hill into view.

A channel running past the foot of the hill… This is Stream of Wandering Spirits, the largest village on the Zhou River.[11]

阅读原文可以看出,作者在描述这几个地理位置时具有一定的空间顺序,对两岔镇、镇街、不静岗以及仙游川一一进行介绍。而葛浩文在翻译时,省去了原文中大量的表现双岔镇周边环境险恶的复杂短句,使用更有层次感的文字,在遵循原作的空间顺序下,用“flows to”、“located on”、“glance down”、“running past”等动词短语,引导读者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将所有地点和景物联系起来,使读者置身于作品的语境当中,尽管对每个地点都进行了详细的描写,但是丝毫不影响读者对于整个地点背景的了解,有助于读者从地点的变换带入小说的故事世界。

在贾平凹的作品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带有地域特色的词语,这部小说也不例外。而在英译本中如何让读者能够让读者准确掌握原文的意思是译者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由于这部小说的创作背景是改革开放初始阶段,小说中出现了很多当时社会环境下的机构以及制度等,比如“县纪委”、“县委”、“国家干部”、“合作社”、“责任制”分别被译为“party discipline committee”、“county committee”、“country’s/national leader”、“co-op”“a system of individual job responsibility”。译者运用这些表达可以更好地使读者跨越时空的障碍,读懂原文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由此也可以看出,译者在翻译作品时,有意无意地拉近读者与源叙事的距离,帮助读者准确理解特定环境下的词语的意义。

二、选择性采用建构

这里的选择性采用建构是对于文本素材的选择性采用,指有意识地选取某一文本,以增强、减弱或者铺陈原文本中隐含的叙事或是更高一个层面的叙事为目的,来实施对译文内部的选择性采用,主要表现为译文中有迹可循的种种省略或者添加的翻译策略,因此这部分分为翻译中的增译和删译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增译

由于中西方文化具有差异,其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也有所不同,翻译过程中常常需要根据这些不同点调整翻译策略,进行适当的增译,即增添一些词、短句或者句子,达到准确地表达出原文所包含的意义的目的。

例2.原文:这一晚韩文举在船上又喝了酒,于“看山狗”的叫声中醒来观了天象,卜了钱卦,知道天还要早,遂昏昏又复醉去。[10]

译文:Now Han Wenju was in his boat, drunk again. Awakened by the calls of the mountain watchdogs, he gazed up at the heavens and cast his coins in divination-another year of drought-before passing out again.[11]

小说在上卷第一节就交代了“旱是这里的特点”,并且在韩文举这个人物形象刚出现的时候,借他的口说明了“今年又要旱了”这一信息。然而在这两句中,原文明显没有再次提到今年是个旱年的信息,但葛浩文在翻译时,将这一信息重复表达出来,这不仅仅与前文相呼应,也为后文描述韩文举在醉梦中看到“土地神老”做了铺垫。

例3.原文:巩家田家人骂不得,倒日娘捣老子的把牛骂得有板有眼。[10]

译文:Since they couldn’t take their anger out on the Tian and Gong clans, they vented it on their buffaloes with curses of “Fuck your old lady” and “Screw your old man!”[11]

例4.原文:田中正的嫂子气色一直未见好转,却仍收拾得头光净脸,正端了一簸箕鸡毛、鸡蛋皮往堰畔下倒。[10]

译文:Yingying’s mother, who was in reduced circumstances because of Tian Zhongzheng’s fall of favor, put on the best face she could as she dumped a bucket of chicken feathers and eggshells out on the riverbank.[11]

以上两个例子中的增译都表现在对上下问的解释说明上。例3中,在这个村子里,田家和巩家都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父袭爷职,儿袭父职,而普通的家庭都是世代农民,很难翻身,所以怨天尤人,却又不敢得罪田家和巩家人,只能把气撒在牛身上。这里的“日娘捣老子”是陕西方言用来骂人的话,从汉语语法来看原句,“日娘捣老子”是作为一个副词来修饰“骂”这个动作,表示骂人的方式或程度,很符合那个年代粗犷真实的农村形象。葛浩文在翻译时为了尽可能让读者明白其中的含义,就将其具体化译为“Fuck your old lady”和“Screw your old man!”而在例4中,原文在描写英英娘气色不好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原因,但是葛浩文在翻译这句时,对其作了解释说明。正是由于田中正被人告到县里,情况不妙,官位不保,才导致英英娘,也就是田中正的“嫂子”气色不好。因此译者在这里增译了“because of Tian Zhongzheng’s fall of favor”,既能很好地回顾前文,又能帮助读者清晰地阅读。

(二)删译

跟增译一样,删译也是翻译的一种策略。在翻译时,不必要求文字表面的一一对应,而要以使译入语读者产生正确的理解或反应为目的,删去一些不必要的内容,对译文进行灵活的处理。

例5.原文:岗上有寺塔,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直上而成;三户五户人家错落左右。[10]

译文:Naturally, there’s monastery on the hill, just one, rising high above the few houses dotting the hillside around it.[11]

这句话中出现了几个含数字的词语。其中“不可无一,不可有二”实际上就是独一无二的意思,原文为了获得对偶的语言效果,进行了重复的表述。而葛浩文在翻译时,删去数字“二”的表述,用“just one”进行翻译,符合英语简洁的语言特点。后半句中“三户五户”并不是指有三户或者五户,而是汉语中大概数和数量模糊的语言表达方式,英语中也大量存在,比如“hundreds of”、“a lot of”、“thousands of”等等。葛浩文在翻译此处时,理解了原文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删去表示具体数字的“三”和“五”,用“the few houses”表示,使目的语读者也能准确理解。另外葛浩文在翻译本句中“错落左右”一词时,也是将“左”、“右”这种表示具体方位的词删去,用“dotting the hillside around it”来表示,生动准确,仿佛使人眼前出现了那幅乡村图景。

例6.原文:五人在大空家正狼一样吼着猜拳,蔡大安来敲门,敲得山响。[10]

译文:When the five of them were well into their spirited drinking bout, Cai Da’an knocked on the door-banged on it is more like it.[11]

这里的“猜拳”是一个非常具有乡土文化表征的词语,它不是类似于石头剪刀布的猜拳,而是指酒桌上的划拳,是中国民间饮酒时一种助兴取乐的游戏,起源于汉代。即两个人在饮酒时同时伸出手指代表某个数字并且每个人各说一个数,说出的数目跟对方所伸手指的总数相符的人就算赢,输的人喝酒。而这一文化现象,在国外是不存在的。因此葛浩文在翻译时一笔带过,从文化差异的角度出发,删掉了关于“猜拳”的表述,只交代了他们五个人正在喝酒的状态,虽然没有做到翻译中的一一对应,但丝毫不影响目的语读者对原文的理解。

三、标签建构

标签建构也被称为“标示式建构”,指对个别词汇、短语或者句子进行修改或改变来识别或表征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群体以及叙事中的其他主要元素。小说中出现多次标签构建,这里将从书名、称谓语和文化负载词这几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书名

这部长篇小说题为《浮躁》,查阅外研社新世纪汉英大词典可以发现,浮躁一词作为形容词被译为“flippant and impetuous”,用作名词被译为“fickleness”,葛浩文将书名译为“turbulence”,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对于这个单词的含义是:1.a situation in which there is a lot of sudden change, confusion, disagreement and sometimes violence.动荡的;骚乱的;2.a series of sudden and violent changes in the direction that air or water is moving on.(空气和水)湍流;涡流。而在这部小说中,有一条州河贯穿整个故事情节,它连接着州城、两岔镇、仙游川和白石寨,它与故事中人物的命运密切相关。它不仅仅是一条蜿蜒于群山之中的地理学意义上的河,更是一种历史,一种曲折动荡的现实生活。“turbulence”象征的也不仅仅是那一条湍流的河水,更是当时时代背景下动荡的民族心态,仙游川的人民就像川流不息的州河水一样,虽然曲曲折折,但积蓄满了力量,不断向前。小说在最后部分预言州河有可能将爆发有史以来的第二次大洪水,这不仅仅是在向人们传达洪水又要侵袭仙游川的信息,更是在暗示人们又一个时代的浪潮即将到来一场激烈的社会变革,也正是这种象征性赋予了“turbulence”这个词高度的概括性和深厚的思想文化内涵。

(二)称谓语

这部小说塑造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形象,自然就避免不了称谓语的翻译。这部分在分析时分为两种,一种是社交称谓语,另一种是描述性称谓语。

社交称谓语又叫非亲属称谓和语境称谓,是指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形成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的称谓,包括代词称谓、社交称谓、职衔称谓、关系称谓、名字称谓和亲昵称谓。这里主要分析名字称谓。一般情况下,中国名字在翻译成英文时,按照汉语拼音来书写,姓和名的首字母大写,其中名字的拼音要写在一起。而小说中有两个贯穿全书的主要人物的姓名却不是这样翻译的。金狗是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他身上有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积极一面,敢于揭露在改革开放中对农村偏远地区的建设忽视现象。葛浩文将他的名字译为“Golden Dog”其实是与他的身世有关系的,由于金狗出生时胸前有一颗青痣,形状犹如一只“看山狗”,被认为是“看山狗”所变,有抗邪之气,起名一定要用“狗”字,查阅家谱又是金字号,于是就叫金狗。他的名字的每个字都有来历,“金”代表家族,“狗”又与“看山狗”呼应,于是译为“Golden Dog”是十分准确的。小水是这本书的女主人公,在金狗眼里,小水圣洁无暇,高高在上,仿佛世间一切污浊都不能将她沾染。“水”作为一种物质,纯洁清透,正是小水的真实写照,译为“Water Girl”也是十分生动形象。另外,这两个人物不同于其他人物普通的翻译方法,也正是凸显了其在小说中的重要性,使目的语读者更加印象深刻。

描述性称谓语缺乏固定的称谓对象,是指人们在日常交际或文学作品中,用来突出和塑造人物形象或特点,表达说话人或作者的情感,增强语言的感染力而使用的称谓。小说中就出现了很多典型的描述性称谓语。

例7.原文:想起当年的生活,还想起那个大奶子白脸脸,就呵呵地笑。[10]

译文:He was thinking about the past and about the big-breasted girl. He laughed.[11]

这个句子中有一个典型的陕西文化中的描述性称谓语—白脸脸,在陕西文化中,“白脸脸”不是真的说人的脸色白,而是泛指长相白皙的女子。原文使用这个词,符合上下文的语境,也体现了浓浓的乡土气息,因此在翻译时,一定要充分理解原文传达的正确信息再做处理。葛浩文直接将“白脸脸”译为“girl”,不做复杂处理,清晰明了,也避免目的语读者出现难以理解的情况。

例8.原文;大空就说:“人家是一枝花,英英是豆腐渣!”[10]

译文:“The girl’s a flower, not a chunk of smelly bean curd like Yingying!” DaKong rejoined.[11]

例8中“一枝花”和“豆腐渣”用在这里分别是对前文所说的“金狗的对象”和田英英的描述。“一枝花”用来形容女性长得好看,年轻貌美,漂亮得像花儿一样;“豆腐渣”用在这里就与“一枝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指女人年老色衰。田英英在这部小说中,给人的印象并不好,她是一个世俗而又自卑的女人,也正是她的自卑使她心理扭曲,尽管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却不惜对小水造成伤害,也让身边的人都看不起她,最终也导致金狗与她分手。后来英英怀孕,外表也没有了以前的光鲜,因此雷大空在这里用“豆腐渣”来评价他。葛浩文在翻译时,保留了原文中的意象,由于两种意象呈对比的特点,不但让译者在翻译时付出的努力少,而且丝毫不影响原文表达的语境效果,反而使译文达到了最佳关联。

(三)文化负载词

文化负载词是标志某种文化中特有事物和概念的词、短语和习语,被赋予某一语言社会地域和时代烙印,直接反应了特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积累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独特的文化传统,比如行为规范、生活习惯、文学艺术和价值观念等。作为一部具有独特的地域特色的长篇小说,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也成为翻译作品的一大亮点。

例9.原文:但是,仙游川有十个姓氏,同是一村风水,偏偏只荫福了田家、巩家?[10]

译文:But since the people of Stream of Wandering Spirits are divided among ten surnames, all sharing in the auspiciousness of the location, why did only the Tian and Gong clans prosper?[11]

例10.原文:“老了老了赶个时兴吧,现在中央领导都穿了西服,中山服咋着他不顺眼了。”[10]

译文:“I’m getting old. Time to try for a little fashion. All the members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are wearing them these days, and Mao jackets are out.”[11]

例9中“风水”一词是中华民族历史悠久的一门玄学,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风水其实是一种相地之术,就是人们选择住宅或者埋葬地点的一种依据,根据风水对其进行选择和更改,以达到谋求安吉、避开灾难的目的。在本句中,“风水”指的就是仙游川这个地方的环境形势。但是单单看本句,葛浩文将风水译为“auspiciousness of the location”,似乎不是特别贴切。但前文中已经表明仙游川是出武人、出天子的地方,那必定是个宝地,风水很好,这就跟前文相联系起来,符合语境的发展和读者的认知。

例10中“时兴”、“中山服”都是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词语,时兴就是指一时流行、一种时代的更兴,因此译作“fashion”再合适不过。而“中山服”是孙中山先生仿照西式制服改款而设计出的一种服装,后来成为了民国政府的制服,在新中国成立后也将这一服饰沿用了下来。作为一个十分了解中国文化的外国学者,葛浩文在翻译时没有提及孙中山的名字,而是使用中外读者都熟知的毛泽东主席的姓来翻译,这是由于新中国的领头人毛泽东主席曾在各种重要场合都穿着中山装出席,正是因为译者了解这一点,因此将“中山服”翻译为“Mao jackets”试图减少目的语读者的阅读障碍,使其阅读起来更流畅。

四、参与者重新定位

参与者重新定位是指通过对空间、时间、语域、方言、指示、特征词以及各种识别自我和他人的语言手段进行操控来改变参与者之间关系,促使参与者积极参与叙事的重新建构。参与者重新定位的实现方式主要有两种:副文本的再定位和文本或语内的再定位。其中译者副文本的再定位是指引言、序、脚注和词汇表等部分的重构,由于在这部小说的英译本中,译者只对小说正文进行了翻译,没有翻译原文中的序言部分,也没有增加译者自身的序,因此这部分只从第二点,即文本或语内的再定位进行分析。

文本或语内的再定位就是指翻译过程中的重新定位几乎全都是在文本/话语内部实现的,无论是从宏观还是微观层面上,译者都可以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重新调整文本特征,从而重新定位原文叙事的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比如对时空、指示、方言、语域等方面的操控等等。

(一)改变语域再定位

语域是语言使用的场合或领域的总称,使语言行为适用于某一特定活动类型、正式程度等的一种倾向,它有语场、语旨和语式三个社会变量,改变语域可以通过改变交流的正式程度来达到参与者重新定位的目的。例11.原文:金狗喜欢了,却说:“田家巩家……哼,我倒不在眼里搁!你瞧着吧,我就要穿皮袄,不穿就光身子!”[10]

译文:Pleased by her high opinion, he said, “A Tian or a Gong? Hmph. Don’t compare me with the likes of them. Wait and see, I’ll wear fine leather or nothing at all.”[11]

金狗虽生在农村,但是心比天高,有着远大的理想,而田家和巩家是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金狗厌恶田巩两家的官僚主义,因此原文中提到金狗说“我倒不在眼里搁”,表现出金狗对田巩两家蔑视、讽刺的心态。而葛浩文翻译时将这句话转变了一种方式——“Don’t compare me with the likes of them(不要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原文的表述突出金狗自身的的态度,而译文对“别人”也作出了要求,相对于原文中的口语式的表达更加正式,表达的语气也更加强烈。

(二)转换指示词再定位

对于指示词的系统调整也可以重新定位读者与原文叙事中的事件和当事人之间的关系,由于指示词与参与者直接相关,指示语的变化可以在事件中重新定位参与者,并进一步重新构建新的叙事。

例12.原文:“搞采购是多见人的,比不得在船上,你干干净净的了,外人也不笑话我的!”[10]

译文:”A purchasing agent spends a lot of time around people. It’s not like out on the boat. You have to look good, or people will make fun of us.”[11]

例12有一个很明显的指示代词的转换,即将原文中的“我”译为“us”,这种翻译行为是由于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和价值观差异引起的。在当时的中国社会,尤其是农村家庭,人们思想普遍比较封建,重男轻女,认为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出门干净利落,说明女人照顾打理得好,也给女人撑了面子;而西方文化主张男女平等互助,因此翻译为“us”打破了原文中的封建价值观,从译者自身的叙事角度出发,将夫妻二人平等对待,实现译文的重构。

五、结语

运用Mona Baker的叙事翻译理论,结合大量的实例分析,探究了葛浩文是如何在《浮躁》英译本中通过时空建构、选择性采用建构、标签建构和参与者重新定位四个方面进行叙事重构的,并进一步发现,译者本着使目的语读者充分了解小说的文化背景、理解小说含义的目的,采取一系列翻译策略进行叙事重构。由此可以看出,叙事翻译理论对于文学作品的翻译具有很好的评估和指导作用。本篇也旨在通过分析《浮躁》译本的叙事重构,对文学作品的叙事翻译提供指导和借鉴,也进一步推动陕西特色地域文化以及中国文化的传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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