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我国肉羊产业发展的影响

2020-12-18 07:43:03军,金
中国畜牧杂志 2020年3期
关键词:肉羊羊肉屠宰

李 军,金 海

(1.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2.内蒙古农牧业科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 010031)

2020年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危害大,波及范围广,持续时间长。为有效遏制疫情扩散和蔓延,减少对公众健康造成的危害,全国各省区陆续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建立联防联控工作机制。这些措施有效遏制了疫情的发展,但也对众多产业发展带来较大影响。

国家肉羊产业技术体系于疫情期间对分布于14个省(区)的40余家重点养羊场(户)进行了电话调研访谈。调研了解到,从目前看,疫情在短期内(1~2周左右)对我国肉羊产业发展的影响不是很大,但一些问题已经凸显。如果不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必将会对我国肉羊产业带来严重影响。

1 疫情下肉羊产业发展面临的主要困难

为有效隔断疫情传播,各地纷纷采取措施,限制人员、车辆流动,这对有效防控疫情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尽管农业农村部办公厅印发了《关于维护畜牧业正常产销秩序保障肉蛋奶市场供应的紧急通知》,要求不得封村断路,要严格落实“一断三不断”要求,确保通往畜禽养殖场、畜产品屠宰加工和交易市场等关键场所的道路通畅,但由于部分地区疫情防控措施存在本位主义,方式简单粗暴,上级政令执行不彻底甚至存在扭曲,对畜牧业生产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在肉羊产业中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1 饲草料即将陷入短缺危机,“断草断粮”危机随时可能发生 目前,大多肉羊规模养羊场饲草尚有保障,但精料、羊羔料等存货已快耗竭,仅可支撑1周左右。往年正月十五后饲料厂便会开始供料,养殖户一般会按照2~3个月的量储备精料,不进行大量储备。但2020年受疫情影响,很多饲料加工企业因员工无法按时返场,饲料原料运输受阻,只能暂停生产。受此影响,正月十五以后部分养羊场(户)会陆续出现精料短缺问题,这对待产母羊和处于生产发育期的羔羊尤为不利,极易引发母羊营养不足、发情异常、空怀、流产或弱羔增加,羔羊成活率下降以及基础母羊种用年限缩短等一系列问题。

尤其需要关注的是,作为我国肉羊产业主产区的内蒙古自治区以及吉林地区的一些中小规模养殖场,在2019年末受冬季大雪影响,没有及时储备充足的玉米秸秆、葵盘粉等饲料,这些养殖场短期内便会面临“断草断料”的严峻问题。

1.2 活羊销售运输受阻,养殖户无法正常出栏和补栏对于育肥(场)户来说,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一是繁殖(场)户断奶羔羊出栏销售受阻,育肥(场)户补栏困难;二是因餐饮店、屠宰场等暂时关闭,育肥期满的羊不能按时出栏,规模育肥羊场将面临“育肥成本上升”以及屠宰价格降低(胴体超标、品质下降)的巨大损失;若同时出现精料短缺问题,已育肥的羊还可能再次掉膘。对种羊场而言,由于运输管制,面临“想卖卖不了”的困境,同时还影响了原计划购买种羊养殖户的生产规划。

1.3 工人无法按时复工,开工时间推迟 短期来看,养殖场或养殖户在用工方面尚未出现较大问题。但2—5月,各地羊场将陆续进入产羔季节,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但由于疫情的发生,春节返乡工人们可能无法按时返场(尤其是技术工人),劳动力短缺可能会给羊场的经营带来风险和损失。

从屠宰企业的情况看,在正常年份,屠宰加工企业一般从正月初八陆续开始生产。但2020年由于防控要求,80%以上来自外地的工人复工受阻或不愿复工。工人即便返场也需要隔离观察,五成以上的肉羊屠宰加工企业将推迟开工。同时,由于人员缺乏、开工推迟,肉羊屠宰加工企业还需承担停产损失,如赔付违约金、资金周转不灵、还贷压力大等。

1.4 羊肉消费市场萎缩,屠宰加工企业面临“滞销”和“停产”的双重困境 我国羊肉消费的季节性特征显著,春节等节假日是羊肉消费旺季。所以,肉羊屠宰加工企业通常年底备货,用于维持春节过后1个月的市场补货所需。但疫情发生后,居民减少外出和集体聚餐,海底捞、西贝、呷哺呷哺等主要羊肉采购餐饮企业经营遇阻。全国羊肉的家庭消费、户外餐饮消费以及礼品消费等均呈“断崖式”下跌,初步估计短期内消费量降低50%以上,而屠宰加工企业及部分餐饮企业存货积压。企业面临“停产”和“滞销”的双重压力,极有可能造成巨大损失。同时,市场消费量锐减导致为其供货的肉羊屠宰加工企业销售困难,进而又会影响产业链上游养殖户的出栏羊销售。

1.5 春季疫情防控受阻,养羊业疫情爆发风险增大 在北方,春季是羊痘、小反刍兽疫、羔羊痢疾、羊肠毒血症等疫病的高发季节,尤其春季产羔季后,易发布鲁氏菌病等人畜共患病。由于养殖场管理人员和员工不能返场复工,肉羊原来的正常防疫计划可能会被阻断,如羔羊羊痘不能及时免疫、畜舍环境清扫不及时等,均可能导致春季疫病的集中爆发。

目前受交通管制影响,部分地区还出现了消毒、防疫物资以及抗生素、催产药、兽药等购买难,兽医无法到场医治等现象,部分地区出现了病羊死亡、母羊难产等问题。更需注意的是,随着天气转暖,病死羊尸体可能无法得到有效处理,容易引发新一轮动物疫情。

2 疫情对各地肉羊产业的中期影响

根据目前肉羊产业面临的问题和动态变化情况,预计本年度我国肉羊产业发展面临的挑战主要有如下5点特征。

2.1 草料等生产资料价格或将大幅增长,断供或短缺将持续一段时间 到疫情管控结束时,因养殖饲草料、添加剂企业等推迟开工,加之经销商备货不足及物流运行不正常等因素影响,存量饲料和原料价格可能出现大涨。即便疫情结束后这些企业恢复生产,饲料等生产资料恢复进场都还需要一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部分养殖场(户)羊“断粮”困境可能比疫情期间更为严重,养殖业也不一定能正常运转。

2.2 肉羊生产规划被打乱,下一轮生产周期或将受到较大影响 一些繁殖场受前两年行情好影响,原计划在2020年春节后开始引种扩群,但受疫情管控、羊只无法调运、产业行情变得不确定等诸多因素影响,只能暂停扩群计划,规模化羊场的扩建规划也被搁置,前期的投入和努力可能付诸东流;养殖户、合作社资金无法回笼,损失严重,对生产者的生产积极性造成较大打击,进一步影响其明后年的养殖决策。随着基础母羊被动淘汰率增加,疫情过后新一轮羊源紧张将蔓延整个肉羊产业,对下一轮生产周期的羊肉市场造成不利影响。

2.3 “供需两弱”导致羊肉价格进一步下降 受疫情影响,肉羊产业受到生产和销售的双重挤压,直接影响2020年度的羊肉价格走向。待疫情逐渐稳定后,年前未出售的羊会集中出栏,屠宰场或销售商会集中出货;而随着气温升高我国羊肉消费又进入淡季,2020年羊肉价格可能出现下降。同时,随着下半年猪肉产能提升,羊肉对猪肉的“替代效应”减弱,活羊和羊肉价格将趋于平稳并维持相当长的时间。

2.4 中小养羊企业利润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倒闭 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一方面受疫情影响,出现物资缺乏、原料缺乏、劳动力流动限制和无法按期完成合同等问题,将会导致企业的原材料成本、人工成本和管理成本上升;另一方面,疫情期间由于用工短缺,企业生产效能可能下降,而羊价下跌又严重减少了企业的收入,部分公司流动资金出现困难,中小企业利润将有所下降,甚至亏损严重,重点疫区的企业甚至会倒闭。同时也要看到,大型企业在原料供应、产品和物资运输、资金周转等方面具有较强实力,面对疫情时处理方式更优、处理效率更高,疫情结束后企业产能恢复能力也较快,所以疫情过后我国肉羊生产加工的产业集中度可能会加速提升。

2.5 羊肉消费恢复缓慢,相关产业效益也将受到影响 目前疫情导致羊肉消费量大幅度下降,尤其是羊肉的户外消费。疫情过后,随着市场、超市和各类餐饮企业相继恢复营业,羊肉消费需求也将逐渐恢复。此外,还需考虑疫情发展与草原羊出栏时间及牧区旅游旺季的时间节点,例如新疆等牧区的旅游旺季一般是在4月中旬以后,而当地的羊肉需求很大一部分是靠旅游业带动的,疫情的控制节点直接影响了与肉羊相关产业的经济效益。

3 疫情可能带来的机遇

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必须看到,这场举全国之力抗击疫情的战斗终将获得胜利。随后在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和国家一系列恢复生产等政策支持下,全国的经济将得到恢复。对于肉羊产业来说,疫情不只给产业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还可能带来一些机遇。

3.1 羊肉整体消费需求下降幅度相比其他肉类产品较小 从整体消费波动情况来看,受交通管制等疫情防控措施的影响,消费者羊肉需求整体有所下降,羊肉消费的“春节效应”有所淡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市场需求会持续下降,相反,要看到羊肉产品还存在较大的潜在需求。相比猪肉和禽肉等,此次疫情对羊肉需求的影响可能更小。受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影响,许多活禽交易市场已经关闭,加之2月初湖南发生H5N1禽流感,即便疫情散去,活禽交易市场等也不会很快恢复至原先的运营水平。同时,由于非洲猪瘟影响尚未完全散去,猪价仍保持高位运行,消费者对于猪肉产品的消费信心有待重拾。一旦疫情结束,市场、超市以及餐饮企业正常运营,羊肉消费相对来说能较快恢复原先水平,尤其是户外消费。综上所述,在中期发展中,相对猪肉和禽肉,羊肉消费需求下降幅度更小,疫情造成的整体消费波动程度也更小。

3.2 冷冻羊肉及深加工产品有望得到消费者青睐,加速屠宰加工企业转型升级 就具体的羊肉产品类别而言,相比鲜羊肉,冷冻羊肉和羊肉精深加工产品保质时间长、较易储存,在疫情发生期间可能更容易受到广大消费者的青睐。这对于羊肉加工企业来说,是其产品在全国市场推广和扩展的机遇。同时也有效促进了肉羊屠宰加工龙头企业的转型升级,加速企业从单一屠宰向养殖屠宰加工一体化转型、线下销售向线上销售转型、初级加工向精深加工转型。

此外,此次疫情将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大众消费观念,消费者们将会更加注重食品质量安全,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将加速倒逼肉羊生产和加工的“提质增效”,大大增强肉羊养殖户对于动物疫病防控及物资储备的意识,有效推动和加快羊肉加工企业在产品可追溯系统建设、产品质量安全认证等方面的进程,从而促进肉羊产业的健康发展。

3.3 羊肉产品销售渠道得到拓宽,有效促进羊肉电商平台发展 由于交通管制和运输等多方面的限制,生鲜配送、定制化餐饮配送等网上采购方式在疫情发生期间“大展身手”,各类销售和配送平台有效联合,打通了线上和线下销售边界,羊肉产品通过网络交易的渠道得到有效拓展;同时,消费者也有更多时间进行线上购物,各大电商平台上的羊肉产品可能得到更多消费者的关注,产品销量有望增加,产品市场有望得到拓展。

4 疫情之下保障我国肉羊产业健康发展的对策建议

及时解决疫情给养殖场(户)和企业带来的困难,缓解其生产经营压力,以及在疫情结束后恢复产业正常生产运作,应当成为2020年接下来的时间里肉羊产业最主要的任务。2020年是我国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收官之年,必须发挥肉羊产业在产业扶贫中的“大作为”。尤其针对贫困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要尽可能减弱疫情对当地肉羊养殖户的影响,保证其顺利实现脱贫、保证其不返贫。所以,既要抓住电商发展的机遇弥补市场需求,也要针对生产、屠宰加工及消费环节进行精准施策,保障我国肉羊产业平稳可持续发展,需要从产业链各环节入手。

4.1 确保饲草料供给,保障肉羊养殖 一是确保饲草料供应,尤其是豆粕饲料、玉米秸秆等,防止因饲草不足导致母畜、仔畜大批量死亡或肉羊免疫力下降导致的患病事件。二是要加大防疫和检疫力度,为畜禽养殖户提供技术和养殖管理支持,防止新的畜禽疫病爆发。三是部署养殖场疫情防治工作,确保饲养员、配种员、兽医等人身安全,确保防护服、口罩、消毒剂和酒精等防护用品充足,并做好产羔季的人员调配。

4.2 加强疫情防控,恢复加工生产 一是加强疫情应对知识的普及工作,增加员工专业知识培训,各地主管部门应主动审核并协助养殖企业、屠宰加工企业、乳制品加工企业、饲料、兽药、疫苗等生产企业加强科学防护和检疫流程,确保员工安全的基础上按照防疫要求尽快恢复生产,尤其是定点羊屠宰场应按照防疫要求尽快开工,防止屠宰羊积压太多,进而保障养殖企业生产资料的供应,以及畜禽产品稳定的市场供给。二是加强生产环节防疫和卫生控制,做好加工车间防疫工作,定时消毒杀菌;同时加大重点地区、重点环节的管理和督查,建立重大动物疫病和人畜共患病的疫情监测和报告制度,出台应急机制。三是开发易储存、运输的加工肉类产品,加大产品抽查力度,用最严谨的标准、最严格的监管、最严厉的处罚、最严肃的问责来确保羊肉制品安全。四是政府应及时出台政策,保障屠宰加工企业链接上下游物流畅通,增强企业恢复生产信心。

4.3 开放绿色通道,畅通运输销售 一是对肉羊行业相关的活羊、饲料、兽药等原料跨地域、跨地区运输车辆实行“绿色通道”管理制度,对阻断生产物资流通者追究行政责任,设定允许运输的名目、范围,车辆安装卫星定位系统,实行大数据平台实时监控,确保车辆安全通行。二是按照“一断三不断”要求,确保通往肉羊养殖场、屠宰加工和交易市场等关键场所的道路通畅,为活羊运输、羊肉产品流通等创造必要便利条件和政策保障,开辟饲料、屠宰绿色通道,保障羊肉产品供给,稳定“菜篮子”产品。三是通过京东生鲜、美团外卖等线上生鲜采购平台拓展羊肉销售渠道。建立数字化信息平台,对接需求端,向订单生产转变。同时通过小区直供、跨地区直供等模式,保障羊肉正常供应。

4.4 稳步推进肉羊防疫计划,确保兽药疫苗等物资运输顺利 一是各地要稳步推进肉羊防疫计划,尽量减少疫情对肉羊防疫工作开展的阻断;二是要确保兽药疫苗等物资运输顺利,及时应对养殖发生疾病和疫情的风险,避免羊只传染病的大规模爆发;三是严格执行病死及淘汰羊只处理措施,避免羊只传染病发生。

4.5 提供政策支持,保障产业发展 一是建立疫情补贴制度,对遭受重大损失的规模羊场给予补贴,重振养殖户的养殖积极性。二是提供金融支持,针对农户提供养殖贷款、饲料贷款等小额贷款类产品,保障其生产运营,弥补损失,促使其尽快恢复产能。例如,重点对受疫情影响严重地区的养殖场和中小企业追加贷款和贷款补贴;针对企业购置冷藏车提供金融政策或者补贴等。三是深入开展饲草料加工调制试验工作,通过试验示范,推广营养更加全面、物质含量更加丰富的饲草料配方进行农区商品肉羊的舍饲养殖,同时政府应建立饲草储备制度,保障饲草供给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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