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
嵇康有多帅?没见过他的人,不会明了。
同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说他: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日常像高峻挺拔的松树,傲然独立;喝醉的时候,又像玉山一样光彩照人,将倒不倒,勾魂摄魄。
《世说新语》用见过他的人原话形容:“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举手投足都透着潇洒,气质清爽俊逸,如同松间吹过的风,从容高远又风骨铮然。
还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说的也是他。
可是,顶着这样一副皮囊,嵇康自己却不当回事。
他喜欢自由散漫的生活,懒得去打理。有时可以十天半月的不洗头,不洗脸。
他对名利也不感兴趣,所有推荐他做官的人,都被一一拒绝。最著名的是,他的好友山涛推荐他做官,结果他一纸绝交书,搞得天下尽知。
如果你觉得他过于理想化,不识人间烟火,也不是。相反,他还很接地气。比如,靠打铁为生;比如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早早养生,还写了部《养生论》。
除了皮囊,最能彰显嵇康帅气的,可能还要属他的琴技。一手琴,弹得出神入化。但他,也并不是为了耍帅,只是因为他喜欢。
于是,有了音乐赋之冠的《琴赋》和古今一绝的《广陵散》。
王尔德有句名言:才貌双全的人,注定在劫难逃。
嵇康纵是无心,一举一动还是吸引了无数的人。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都来到了他隐居的山阳寻他,被称为“竹林七贤”。嵇康成为名士之首。
参与灭蜀、后又被姜维策反了的钟会,也曾经慕名而来。那时的钟会,少年得志,深受司马昭重用,但嵇康却没有正眼看他。对于不喜欢的人,嵇康确实做做样子都不肯。但他又低估了钟会的气量。
让钟会等人抓住嵇康把柄的这件事,其实本与嵇康无关。
嵇康有一个朋友叫吕安。吕安的哥哥吕巽,很是无耻,强奸了吕安的老婆。更无耻的是,吕巽恶人先告状,仗着是司马昭亲信,反诬吕安不孝。
就在这时,嵇康站了出来。他以为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舆论之下,正义可昭。他却不知道,司马昭、钟会们,等待他入局已经很久了。司马昭让他做官,他總是唱反调;钟会仇恨的种子,更是埋了很久。他更不知道,天下能有几个嵇康呢?
最终,嵇康以从犯之罪下狱,后又被判死刑。他们说他言论放荡,说他蛊惑人心,说他藐视人伦。
行刑那天,烈日当空。嵇康依旧很从容,没有慌乱,没有讨饶。
看着三千为他求情的太学生,他知道,司马昭杀他的决心只会更坚定,但也欣慰,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希望;想起家中的幼子,他也不担心。他知道,被他一纸绝交的山涛并不会绝情,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唯一遗憾的,就是《广陵散》,还没有传人。想到这,他对送行的哥哥说:“把我的琴取来吧。”于是,有了这样一幕:刑场上,一人,一琴,怦然铿锵;刑场下,千人,肃立,鸦雀无声。
一曲弹毕,只听得:广陵散于今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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