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还有其他动物的安全问题
小友穿著他妈新买的衣服走在春天里,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他走在雾霾里,一直走,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
雾霾的世界,和雾霾外的世界,是两个世界。而我们都想换一个更健康的地方去。
有只信鸽在雾霾里飞,羽毛是白色的,一会儿又看到它,竟还是白色的。
给乌龟和金鱼换水,我总觉得他们会死,几个月过去,果然死了。但两只牡丹鹦鹉还活着。它是我和小友从花鸟鱼虫市场买回来的。小友不让我抱他们,一个人提着若大个鸟笼子在水泥地上踉踉跄跄地走。
回来了,我们都很兴奋,却不知道如何养它们,于是放在厨房,试着给它们喂黄瓜,不吃。喂香蕉,不吃。喂白菜,不吃。喂小米、瓜子,它们吃了一点,我们就高兴起来,不管它们了。
没两天,我就后悔了,害怕他们有传染病,于是赶紧上网,一搜索,才知道鹦鹉热很吓人。正在我挣扎着想是否把鹦鹉送人的时候,小友就发高烧了。他不再蹦蹦跳跳,不再丢我的书了,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像换了一个人。我喂水给他喝,像要浇灭一团火,但那烧却迟迟不退。我很害怕,六神无主,希望小友快点好起来,我爱他呀,但之前我刚批评他把80块钱的玩具给毁了。
我想到那两只牡丹鹦鹉,觉得小友的病和他们有关,就跑到厨房去,那时我脸色也许很吓人,鹦鹉们赶紧都躲到窝里去了。再后来,小友病好,我再去看牡丹鹦鹉,它们很坦然地站在笼子的栖架上继续聊天,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是如此胆小如鼠,担心小友的安全问题,却也明白,总有一些危险需要他去面对;就好像他无数次摔倒在地,我没去扶,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挣扎着爬起来。
我想过让他独自一人去上学或放学,有次差点成功了。那是清明节,放学时候,为了祭奠去世的母亲,我在幼儿园门口一处摊贩那买了纸钱,却没带打火机。小友要我在原地待着,他一个人走回家去拿打火机。他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中朝家的方向走去,我胆战心惊地偷偷跟在他身后。他不知,也不回头,慢慢走到小河边又退回来找我,他忘记问我要回家的钥匙了。
有时,我也会带小友到家旁边的丽景湾酒店去游泳。那里有一个大的游泳池。最初,他套着游泳圈,在儿童水池里站着,哪里都不去,玩他的玩具。后来,我不断把他骗到深水区去,他一次又一次抓牢我,不肯松手,仿佛壁虎紧紧贴着安全的墙壁。现在,他有点喜欢游泳了。
我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上,两种矛盾的念头在交锋:希望小友安全,又希望他能勇敢地尝试世界上一切有趣和丰富的事物。
我自己不也一样吗?我的心脏稍微有一点不正常的跳动,就觉得自己快死了。我也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想要杀掉我,只是现在还没有动手。而这一切,都不影响我想做最刺激事情的冲动。
小友喜欢的女孩
小友老不洗脸。小友老不洗头。小友老不洗澡。
可小友也有喜爱的女孩子。
他和我好几次谈到果果。我见过果果,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开朗、大方、笑起来尤其好看,仿佛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彩虹,让我这个大人也能看着发呆许久。
果果也喜欢找小友玩。她和小友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虫子。幼儿园的程程老师曾向我反映,上体育课,别人跑步锻炼,小友和果果却到处寻找草地上的虫子。
果果送给小友玩具,小友也送过果果一些东西。小友还画过果果,写了一封给果果的信,但直到从幼儿园毕业,他也没有把这信寄出去。
喜欢果果的人很多,不仅是小友。而他们的表达方式都很热烈,拥抱她,亲吻她的脸。这在小友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除了果果,小友还喜欢刘子义。他也画过刘子义,他和我说 :“爸爸,我的好朋友是刘子义,但她没有和我说过话。”
刘子义可和小友说过话。放学回家,小友走在路上,一会儿玩玩树叶,一会儿玩玩花草,一会儿玩玩泥巴。有几次,刘子义被她爷爷带着路过。刘子义就说:“爷爷,这是彭友友。”然后友好地问小友:“彭友友,你还好吗?”
小友一脸通红地停下忙碌的工作,不说话,目送着刘子义远去。
一次,小友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叫“光光国”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不穿衣服。竟然还有果果和刘子义,她们也没穿衣服。小友问她们的衣服呢,她们说,衣服被鸟叼走了。
在梦里,小友开始了和喜爱的女孩子的对话。
编辑/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