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利军
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经济处于低速增长期,世界各国都把科技创新作为经济增长的新动能。历史与现实表明,一个国家的自主创新实力如何,直接决定了其在世界政治经济体系结构中将处于怎样的位置。拥有越多的主干创新的国家,就越有可能成为世界体系的中心国家。新中国成立70年来,在党的领导下我国的科学技术事业得到了快速的发展,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相关的政策法规及改革措施来推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科技创新取得了诸多突破性进展,拥有了一批独立自主的主干技术,在一些重要领域跻身世界前列。科学技术的发展有力推动了我国的工业化建设,使我国由制造业大国开始向强国迈进。然而,在肯定科技与工业发展成就的同时,也应看到长期以来由于我国科技研发和产业发展联系不够紧密,制造业的关键核心技术缺乏自主创新能力,关键核心部件长期依赖进口,导致我国的工业制造业生产一直处于国际价值链的低端,产业升级往往受制于人,难以向价值链高端攀升。进入2018年以来“中兴事件”“中美贸易摩擦”的爆发,让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习近平总书记随后又强调指出,“要矢志不移自主创新,坚定创新信心,着力增强自主创新能力。……要以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为突破口……努力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把创新主动权、发展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要把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科技创新的落脚点”。(1)习近平:《瞄准世界科技前沿 引领科技发展方向 抢占先机 迎难而上 建设世界科技强国》,《人民日报》2018年5月29日。因此,推进科技的自主创新,加快我国制造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突破,引领产业向中高端迈进,更好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这是当前我国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任务。
那么如何加快推进我国的科技自主创新?回答这个问题,一是要从历史的维度充分把握科技创新活动的逻辑规律;二是要从现实的维度,充分掌握我国科技创新的实践特征。基于此,本文将通过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科技创新实践规律的历史考察,并结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中关于完善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的重要论述,立足于我国的科技创新实践,阐述加快推进国家科技创新的内在实践逻辑,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西方工业革命以来,科技创新随着资本主义的工业生产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科技创新的过程必然伴随着价值的创造和分配。“大工业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444页。这表明了工业生产已将科技与经济之间的关系由相互分离的阶段推进到了相互渗透与结合的一体化阶段,科技创新劳动在价值创造的劳动系统中越来越居于核心位置。历史上三次工业革命孕育了不同的技术创新:第一次工业革命以蒸汽动力的发明为标志,以纺织业的机械化和冶金工业的变革为代表,技术创新以改进原有的机器体系为主;第二次工业革命以电力和内燃机的发明和应用为标志,以石油化学工业、家用电器等新产业的出现为代表,技术创新以包括产品、工艺、机器等整个生产技术体系的全面革新为主;第三次工业革命以计算机的发明为标志,以信息化和通信产业的变革为代表,技术创新以零部件的改进和产品系统的革新为主。在这三次工业革命中,被认为具有创新竞争力的英国、德国、美国、日本等国家的科技创新能力无疑都来自本国强有力的制造业基础。生产制造本身是一个和创新紧密相连的过程,两者一旦分离,也就割裂了创新和工业发展、生产性投资的动态联系,难以形成“研发—生产—市场”良性循环的正反馈机制。
一般认为,自19 世纪末以来,美国是“世界上最具有创新精神的国家”,其关键的原因是美国在这一时期的制造业保持着世界主导地位和竞争优势。(3)Gill,I.S.,Raiser,M.,Golden Growth: Restoring the Lustre of the European Economic Model, The World Bank,2012.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美国的汽车工业,以福特公司为代表的汽车制造业将整个行业的供应链植根于美国,保持着很高的自制率和持续的技术创新,取得了竞争优势。然而随着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去工业化战略的推进,逐渐形成了以金融为核心并支配实体经济的积累体制。金融业价值观念在工业体系中广泛制度化,股东价值至上的利益观驱使生产性投资逐渐减少。(4)Weiss,L.,America Inc.? Innovation and Enterprise in the National Security State,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2014,p.205.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一方面美国的大型制造业企业的研发机构成为剥离的主要目标,投入到各类研发和生产性活动的资金越来越少,如1988年RCA 将普林斯顿实验室出售变成了一家独立公司 Sarnoff 公司;1996年AT&T公司将贝尔实验室剥离出来;(5)Hounshell,D.A.,In Engines of Innovation:U.S.Industrial Research at the End of an Era,Rosenbloom,R.S.&Spencer,W.J (eds),Harvard Business School Press,1996,pp.13-85.1993年IBM的研发预算削减了10亿美元(约20%),更有苹果联合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认为,创新不需要在研发方面进行任何投资,于是在1998年关闭了一个刚起步不久的研究实验室,这些转变都削弱了企业持续的技术创新动力和能力;(6)Paul Lucier,Can Marketplace Science be Trusted?Nature,Vol.574,October,2019,pp.481-485.另一方面去工业化战略实施造成的“此地创新,国外生产”理念又将研发和设计与生产分离开来,导致创新与制造的明显分离,结果是美国在新工艺与新产品开发方面的长期竞争优势也逐渐被削弱,典型的例子就是盒式磁带录像机的产生:20世纪70年代,日本企业利用美国安佩克斯公司将完整产业链的技术平台投资建设转移到日本的契机,自主研发,生产出了第一批商用盒式磁带录像机,开辟了新的增长市场,为之后日本在家用消费电子产品领域的世界领先地位奠定了强有力的技术基础。(7)[美]小理查德·埃尔克斯:《大国的命脉》,程海荣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4页。美国的去工业化不但使其制造业高地不断丧失,而且严重削弱了国家的创新能力,与此同时,产业的空心化以及经济金融化的发展也导致了金融危机的爆发。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政府将提振美国制造业,重塑并构筑新的制造业优势的“再工业化战略”上升到事关国家安全的战略高度,并相继出台了一系列高效的创新战略和制造业计划:(8)黄群慧、贺俊等:《真实的产业政策——发达国家促进工业发展的历史经验和最新时间》,经济管理出版社,2015年,第41页。包括《美国创新战略:推动可持续增长和高质量就业》《重振美国制造业框架》等文件,同时还先后提出并实施了国家顶级制造业创新中心(IMI)计划、先进制造业合作伙伴(AMP)计划等等,这些战略措施旨在对美国未来科技创新的发展作出整体的规划和部署,发展创新型经济,促进国家在制造业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取得突破,重振制造业,把美国打造成为制造企业的首选基地;特朗普执政后通过对企业和个人减税等多项制度改革旨在鼓励海外企业回流美国。进入2018年,特朗普大力推行贸易保护主义,对包括中国在内的部分贸易伙伴掀起贸易战,其实质就是要通过贸易保护政策保护美国的高端制造业,给美国科研导向的创新体系中重新增添“制造业引领的创新”。美国的科技创新实践再次说明了科技创新作为一种生产实践,只有与实体的制造业紧密结合,才能产生巨大的生产力,完备的实体制造业生态系统是可持续的创新能力的基础。正如马祖卡托指出的:“多年以来,我们已经意识到创新不仅仅只是研发支出导致结果,更与一系列能够使新知识在整个经济系统中扩散的机构相关。科学与产业的动态联系是支持创新的一种方式……这种‘联系’可以更深入,而且能够追溯到几十年以前。如果将政府与企业的行为割裂开来,我们就将更难以预见未来的创新过程。”(9)Mazzucato,M.,The Entrepreneurial State: Debunking Public vs Private Sector Myths in Risk and Innovation,Anthem Press,2013,p.315.所以,“制造+创新”当前已成为一项重要的国家战略,如英国的“高价值制造战略”、德国的“工业4.0”计划、法国的“新工业法国”方案、日本的“再兴战略”、韩国的“新增动力战略”等等。
回顾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国科技创新的实践,也是与工业化建设实践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新中国建立后,面对当时严峻复杂的国内国际环境,在党的领导下发挥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实施举国体制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面对西方国家的工业技术封锁,我国坚持独立自主的工业技术攻坚战略,在核工业、航天工业等国家安全技术领域取得突破。譬如“两弹一星”的研制成功,不仅使我国的国防工业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而且广泛带动了我国科技事业的发展。(10)贾利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工业化道路的实践逻辑》,《光明日报》2019年12月13日。科技事业的发展推动着工业的深化发展,中国成为全球最重要的工业制成品出口大国,在全球的工业制成品出口所占的份额保持了大幅增长,从1999年的4%增加到2018年的18%,(11)数据来源:WTO DATA,https://data.wto.org/.在全球制造业所占的份额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增长,从1999年的6%增至2018年的28%。(12)数据来源:世界银行,https://data.worldbank.org/.而工业生产能力和工业技术的提高又促进了科学技术的不断创新,丰硕、天宫等一些重大科技成果相继问世,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铁、北斗卫星导航等先进技术带动了相关产业链的高速发展。据《2018中国卫星导航与位置服务产业发展白皮书》显示:“2017年中国卫星导航与位置服务产业总体产值已达到2 550亿元,其中包括与卫星导航技术直接相关的芯片、器件、终端设备等在内的产业核心产值占比为35.4%,北斗对产业核心产值的贡献率已达到80%。”
虽然我国在某些技术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当前我国制造业和产业链优势更多体现在规模和布局等方面,整体上仍然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特别是国内高新技术产品生产所需的关键部件以及高技术含量的资本品存在严重的需求缺口,主要依赖于从发达国家进口,如芯片等。造成这种现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长期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一段时期,受自由主义经济学比较优势学说的影响,我国制造业基本放弃了新中国成立初期自主创新的战略方针,更多地依赖于技术的市场购买与引进,将价值链高端的研发与生产环节托付发达国家,而将自己锁定于低附加值的、低进入壁垒的劳动密集型生产环节,正是由于研发与制造的分离完全割裂了政府、科研机构、企业和市场需求之间的动态联系,而这种动态联系却是孕育技术创新必不可少的“温床”,这种制造业链条与技术研发的脱节严重制约了我国制造业的创新能力。比如半导体集成电路,早在1975 年我国就研制成功 DRAM3 动态随机存储器,然而1979年后,我国在改革开放中放弃了自主研发,(13)路风:《中国技术发展的战略选择》,《经济导刊》2019年第3期。这是今日我国芯片领域受制于人的深刻历史教训。再比如汽车行业,在20世纪80年代的合资体制下,高端价值链(如关键部件的研发、生产以及汽车的概念设计等)大多由外资企业负责,中国企业主要负责加工组装,这种方式割裂了中国汽车企业在追赶过程中的生产能力和技术能力,阻碍了技术进步。(14)宋磊:《追赶型工业战略的比较政治经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86页。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以来,产业的升级调整为我国制造业推进自主技术创新、进军价值链高端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和平台,但我们也要警惕的是一些地方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有去工业化的发展趋势,没有将制造业的调整与升级辩证统一起来,实现科技与制造的深度融合,相反一方面大力建设创新中心,而另一方面又简单地淘汰转移一些制造业,产业链的规模和布局优势正在削弱。近年来我国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呈现逐年递增的态势,低端的批发与零售行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上升趋势也十分显著(见图1),其中,大部分的对外直接投资指向了更具有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的东南亚国家,(15)德勤报告: 《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贸易投资表现强劲》,2018年6月4日,https://wwww.yidaiyilu.gov.cn/xwzx/roll/57110.htm.随着我国劳动力成本的不断提高,这种趋势将更加明显。如果在高端制造业尚未像发达国家那样真正崛起的同时将大量的低端制造业向外转移,那么我国将面临比美国更为严峻的产业空心化,这势必会削弱我国的创新活动质量,严重制约我国的产业升级,甚至威胁到国家安全。事实上,新技术的研发与使用技术进行生产制造对于技术创新的过程而言同等重要,二者唯有深度融合,才能打造创新背后的技术能力。因此,一个完整的高中低端国内价值链是技术创新不可或缺的基础,而以技术创新为核心的高质量经济活动又是保持完备制造业体系的关键所在,实现科技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是推进国家科技自主创新实践的前提基础。
图1 我国制造业对外直接投资概况数据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相关统计数据整理,http://data.stats.gov.cn/.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中指出:“弘扬科学精神和工匠精神,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健全国家实验室体系,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这里从国家战略高度强调了科技与制造业融合在创新中的重要基础作用。首先,弘扬科学精神和工匠精神,就是要强化创新与制造的辩证统一性,科学精神源自科技生产实践,是要引领技术创新和新产品开发;而工匠精神源自制造生产实践,是要通过不断改进工艺,打造完美、高品质产品。科技创新和工业制造及其孕育的科学精神和工匠精神是一国经济腾飞的两翼,是国家经济转型升级的需要,也是制造业提升品质的需要。制造与创新之间的共生性决定了只有科技劳动者和工业生产劳动者的共同协作,才能打造出具有竞争力的工业制造品,一国才能成为世界制造业强国。其次,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健全国家实验室体系,就是要将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产业发展战略相结合,将科技知识的生产与工业制造的实践活动融为一体,要将国家科技实验室建设与国家制造业创新中心建设相结合,建设跨学科、大协作、高强度的新型创新载体,形成技术和产业深度融合的国家实验室体系。再次,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就是要改变传统举国体制主要依靠政府财政投入,更多地注重技术链,更看重科技目标的实现,相对忽视产业价值链,较少考虑经济效益等的不足,实现技术链与价值链的相互融合,创新科技资源配置模式,实现科技资源优化配置,实现制造业引领的创新。
科技革命与产业革命的结合推动了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力的增长并非来源于市场交换,而是源自生产过程。资本主义的生产是以雇佣劳动为基础,以获取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生产。受到历史和道德的制约,以推动技术创新获得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成为资本家的选择,而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使企业成为技术创新的主体,随着资本主义企业生产的产品创新性越来越强,一个“研发-生产-市场”的创新价值链也逐渐形成,在这个创新价值链中,企业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其通过有组织的创新有力推动了基础研究到产品开发生产的转化,实现技术商业化从而取得市场效益。(16)[美]S.C.柯拉尔、E.弗朗汉姆、S.J.佩里、E.M.亨特:《有组织的创新:美国繁荣复兴之蓝图》,陈劲、尹西明译,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57页。同时企业之间的竞争和模仿又会促进新发明、新技术的扩散和传播,引致技术、组织等多方面的创新。(17)[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何畏、易家详译,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301-302页、152页。历史学家卢西尔回顾了自19世纪20年代以来科学与产业之间的关系,在他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企业始终是科技创新的主体,从早期企业聘用科学家兼职顾问,到后来科学家变成了企业聘用的全职研究人员,而后再转变为学术型的企业家,技术研发一直是企业的主题。贝尔实验室、IBM、西屋、杜邦、RCA(普林斯顿)、施乐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等世界一流的企业实验室都成为基础科学研究的重地。在1956年至1987年间,共有12位企业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奖。20世纪20年代,美国进入“工业研究”的黄金时代,从1919年到1936年间,涉及石油、制药、汽车、钢铁等各个领域内的美国企业共计建立了1 100多个实验室,在全球工业研究领域占据了主导地位。企业聘用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在1921年约3 000名,到二战结束时已接近46 000名。(18)Paul Lucier,Can Marketplace Science be Trusted,Nature,Vol.574,October,2019,pp.481-485.到20世纪60年代初,在美国从事工业研究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人数已超过30万。(19)Clarke,S.H.,Lamoreaux,N.R.& Usselman,S.W.,The Challenge of Remaining Innovative: Insights from Twentieth Century American Business,Stanford Business Books,2009,p.32.即便是在美国的去工业化过程中,美国企业申请专利数占比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也基本保持年均44%的趋势。(20)数据来源:All Technologies (Utility Patents) Report,https://www.uspto.gov/.
进入21世纪后,随着机器学习、人工智能和物联网的出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的大型企业都加入了新技术的研发投入,以求取得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竞争优势。熊彼特认为只有在没有创新的情况下,经济活动才会停留在循环流转的静态均衡中,经济活动将会沿着大体相同的路径进行:利润将会消失,财富的积累将会停止。但是现实中,由于企业家精神的“创造性破坏”,利润将会不断在动态的、非均衡的过程中自我实现。(21)[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何畏、易家详译,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301-302页、152页。技术创新经济学者内森·罗森伯格后期的研究也开始强调,和技术创新比较起来,如何组织整个创新过程的制度创新更为重要。(22)[美]内森·罗森伯格:《探索黑箱》,王文勇、吕睿等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114-120页。拉佐尼克更是在他的创新型企业理论构建中,将科技和制度等创新活动的关键要素综合分析,突显出企业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创新主体作用。(23)W.Lazonick,The Theory of Innovative Enterprise:Organization of Innovation in the “Learning Economy”,Rebild,Denmark,2000,pp.15-17.
以企业为科技创新主体,建设创新型企业是关键。在创新经济学中经常会谈到“欧洲悖论”——欧盟国家在科学研究方面领先全球,但是由于缺乏创新型企业,导致欧洲在将这种力量转化为创造财富的创新能力方面较为落后。(24)[英]玛丽安娜·马祖卡托:《创新型政府——构建公共与私人部门共生共赢关系》,李磊等译,中信出版社,2019年,第66页。所谓创新型企业就是那些能够长期持续生产出高质量、低成本产品的企业。由于创新过程中集体性、积累性和不确定性的存在,建立创新型企业需要三个社会条件:“战略控制”“组织整合”和“资金投入”。(25)W.Lazonick,“Innovative Enterprise and the Theory of the Firm”,The Political Quarterly,2015,pp.77-97.战略控制的核心就是企业要有长远的战略眼光,避免“股东价值至上,企业利润最大化”的短视行为,始终坚持制定自主创新战略并持续推进,实现技术创新常态化。组织整合的核心在于企业要统筹好内部与外部的各种协作关系,激发内外部创造力,保证创新战略落实。最后创新型企业还需要持续的、大量的资金投入技术研发活动来支持集体性、累积性的创新。(26)谢富胜、王松:《突破制造业关键核心技术:创新主体、社会条件与主攻方向》,《教学与研究》2019年第8期。
目前我国的创新型企业建设较为薄弱,突出表现在:
一是大多企业还存在以“资本需求”为导向的短视行为,资本的逻辑决定了其无论是以直接投资还是以间接投资的形式进入生产领域,最终目的是实现增值,而并不在于打造企业的创新优势。因此,企业大多以引进、消化、吸收为基础的渐进式创新为主,原创性、颠覆式创新较少,或仅满足于低端加工制造环节带来的短期利益回报,这种短视的决策模式,导致企业缺乏关键核心技术创新的动力和信心,创新意愿不强。
二是多数企业组织建构落后,缺乏有效的对内外部关系的协调机制。在内部企业长期沿用的科层制组织形式带来的内部信息共享机制、集体学习机制及激励机制等的不完善,使得员工特别是具有一定技术的工程师参与创新的动力不足,科学与工匠精神难以真正发挥;在外部企业与高校、科研院所、政府部门及各类其他企业互动合作关系不够紧密,创新协同效应不显著,围绕技术创新组成的部门之间以及部门内部的网络式链接有待加强,特别是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之间的协作还存在一定的制度性壁垒,这些均在不同程度上制约着企业的内在创新动力。
三是大多企业缺乏长期持续有效的研发资金的投入。限于资金实力,许多企业难以维持大规模的技术研发活动,为此研发资金的筹措还需要通过金融机构吸纳外部社会资本、获取国家财政补贴或资助等。值得注意的是在国内金融机构支持和国家补贴资助不足时,引进外资合作是很多企业的做法,自2000年以来外商在我国直接投资的数额逐年上升(图2)。
图2 我国实际利用外商投资金额(单位:万美元)数据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相关统计数据整理,http://data.stats.gov.cn/.
有种观点认为,外资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先进的技术知识和管理经验,因此外资进入可以增加国内高端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倒逼国内企业改革。但是实际上,那些处于价值链高端的外资企业能够转让的往往不是核心技术,因为如果其真的能允许转让的话,那么就无法实现技术的差异化竞争,获取大量的垄断利润,这也不符合其在他国投资的根本利益。从汽车制造业和电子制造业可以看出(图3),外资企业在这两个行业中的利润远高于民营企业,尤其在涉及更多迂回生产的汽车制造业,外资企业的利润额更是远大于后者,并且这种不对称性并没有随着时间得到改善,外资流入并没有真正带动本土企业建立自己的技术优势,对于本土企业的关键核心部件创新作用十分有限。
图3 代表性行业对比(单位:亿元)数据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相关统计数据整理,http://data.stats.gov.cn/.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中指出:“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支持大中小企业和各类主体融通创新,创新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机制,积极发展新动能,强化标准引领,提升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现代化水平。”这里表明了一个有效的创新体系的建立,其内在的核心动力是以企业为主体,以市场为导向,推进不同创新主体间的分工与协作。
首先,能成为创新主体的企业一定是创新型企业,要从“战略控制”“组织整合”和“资金投入”三个社会条件入手加快我国创新型企业的建设。创新型企业要有长远的战略眼光,坚持以市场为导向的技术创新,应当明确的是我国社会主义的市场需求不是资本利润最大化引导的需求,而是人民对高质量生活的需求,是国际竞争力和国家安全战略的需求,因此我国创新型企业的创新活动都应始终以此为目标,以关键核心部件创新引领产品创新,为人民不断升级的需求结构增加有效供给,以重大核心技术创新为突破,提升国家的国际竞争力,保障国家安全,这里国有企业要起龙头和表率作用。
其次,创新型企业的组织整合能力建设就是在不断完善内部创新机制的同时,重点以其为核心,推进不同创新主体间的分工与协作,形成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科研院所、高等院校在创新价值链中的最前端研发链发挥着重要的基础性作用,尤其在基础研究中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而企业在创新价值链的中端生产链和终端市场链发挥着主导作用。当今世界,随着技术变革的不断加速,技术的复杂性日益提升,要想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就需要打通上下游产业间复杂的技术耦合关系,建立以产业链上下游产业为节点的产学研深度融合体系,包括以原材料创新、关键零部件创新、产品创新和市场创新为导向的产学研合作。通过产学研的深度融合,有效地将技术研发与成果转化统一起来,形成一个具有互补性和依赖性的科技成果转化系统,持续提高关键核心技术创新能力,提升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水平。
再次,还要推进不同行业、规模及不同所有制性质企业间的竞争与合作。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在社会主义工业化建设的长期实践中,两者取长补短、相互促进、互利共赢、共同发展,在市场经济中平等参与竞争,逐渐形成了以国有大企业为龙头、中小民营企业为支撑、分工协作为基础的产业集群。国有企业具有规模大、技术创新能力强、管理水平高、社会责任感强的突出优势,有利于集中优势资源推动基础研究以及颠覆性技术创新;以非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中小企业规模小,管理机制较为灵活,对市场反应快,在个别生产工艺、零部件、机器甚至产业的一些革新上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即将到来的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信息化时代,企业真正的竞争优势除了关键技术之外,更多的是依赖于企业对内外部创新资源的整合能力,以及打造开放的创新生态系统的能力。因此,需要建立起以协作为核心的开放、包容和共享的创新环境,建立以产业链为主导的创新业务管理组织和科学的利益共享及分配机制,激励不同性质的大中小企业主体参与协同创新;通过产业链、价值链和供应链的互联互接激发关联企业创新行为,提升大中小企业可持续的自主创新能力,向全球产业价值链顶端迈进。
最后,建立健全以科技创新为导向的社会资金支持体系和国内风险投资金融机构,使国内资本以及民间资本拥有更流畅的投融资渠道,保证企业有持续的、大量的资金投入技术研发活动来支持集体性、累积性的创新,从而减轻外资对国内资本的挤出效应,使后者对前者产生替代的同时,将制造业利润留在国内,实现企业持久的创新动力和能力。
受主流经济学的影响,当前国内流行着这样一种看法:只要有不受国家干预的自由市场和无约束的利润动机的存在,创新自然就会产生,而且由自由市场决定的分工会进一步促进科技创新部门的产生,从而导致经济的发展与增长。这种说法实际是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与政策主张。事实上,资本主义的科技创新实践的历史以及极力宣扬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美国的国家创新实践有力地表明:科技创新能力是国家意义上的,可以并且需要通过国家行为来建构,创新在国家战略层面的落实有赖于政府的主导作用,以政府为主导的社会各个部门的分工与协作是国家科技创新实践的战略保障,政府通过一系列灵活的规则、制度设计,有效促进了新科技的持续涌现与扩散,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提升了国家竞争力。(27)贾利军、陈恒烜:《政府在推进军民融合和国家科技创新中的资源创造作用》,《教学与研究》2019年第5期。
资本主义进入垄断阶段后,企业能否拥有持续的技术创新能力和关键核心技术,成为竞争的关键。产业资本家为了提升竞争力必然要有足够的研发投入,而庞大的研发投资是资本家不得不承受的非生产性支出,未来的收益也很难预测,所以这里就存在一定的赌博性风险。正如美国经济学家谢勒的“技术革新=买彩票”论所描述的:“最后只有少数的技术创新能够博得头彩,在大多数情况下,研发投入并没有带来能够与投入的成本相匹配的收益。例如,1977年在德国被认可的776件专利中最具有经济价值的仅占10%(78件),而带来的经济效益占全部专利总和的88%。在美国,被认可的222件发明中最具经济价值的10%(22件)则收获了全体经济价值总和的约81%-85%。”(28)F.M.Scherer,The Innovation Lottery, D. L. Zimmerman and H.First ed,Expanding the Boundarie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Innovation Policy for the Knowledge Society,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pp.7-8.此外,资本对技术创新的支配以及技术创新的资本主义化又引起了资本的“长征”,它必须先后跨越四个阶段:研究、开发、事业化和产业化,新技术的资本主义化决定了科学劳动者需要思考研究与开发两个过程,不仅要创造出具体的成品,还要思考怎样才能把它转化为商品。对企业而言,技术研发必须要考虑市场需求,要充分调配资金、人才等生产经营资源,将开发阶段的制品转化为能规模化出售且能获得利润的商品。同时为了获得在竞争中的优势,企业还需要在始终保持技术先进性的基础上,通过不断的创造性破坏改造社会的技术基础。(29)[日]渡边雅男:《劳动价值论与研发:科学劳动有用,但不创造劳动价值》,高晨曦译,《政治经济学季刊》2018年第2期。由此,庞大的研发投资的赌博性风险和技术革新的资本主义化导致了企业持续创新的意愿降低,颠覆性创新和渐进式创新的减少又造成了资本主义发展动力不足,这就必然要求有一个能将政府、产业界、学术界及其他利益相关机构有计划地组织在一起的创新模式,于是科技创新就演变成为有计划的国家战略行为,国家创新体系的建立成为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动力。
当国家层面的科技创新真正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西方一些学者对这种行为进行了总结。弗里曼把创新归结为一种国家行为,提出了“国家创新体系”,并认为这是一种由公共-私人机构组成的网络系统,其中的机构与部门之间通过相互作用,实现新知识和新技术的创造、改进与扩散,从而更好地促进一国的科技创新。纳尔逊通过对多个国家的创新体系进行比较研究,将“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看成是一套复杂组织系统运行作用的结果”,(30)[美]理查德·R·纳尔逊:《经济增长的源泉》,汤光华等译,中国经济出版社,2001年,第4、319页。该系统既包含国家制度因素,也包含技术因素;既包括企业与研究机构,也包括政府以及社会中介机构等等。实际上,多数情况下私营企业和政府部门投资的创新活动类型是不同的:政府部门致力于推动前沿科技的颠覆性创新,而大多数商用企业的研发侧重于渐进性创新。而在创新通往产业化道路的每个阶段上,需要政府创造出一种杂交式的政治经济体系,实现一系列公共和私人机构的分工与协作,(31)Pisano,G.P.,“The U.S.Is Outsourcing Away Its Competitive Edge”, https://hbr.org/2009/10/the-us-is-outsourcing-away-its.html.经济学家琳达将其称之为“国家安全政府”。(32)Weiss,L.,America Inc.? Innovation and Enterprise in the National Security State,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14,p.194.以美国为例,美国国家安全政府的建立便是这种创新体系的具体实现,它是一个介于军事部门与整个联邦政府之间的特殊的公共部门,是由美国国防部等多个服务于美国国家科技战略的政府部门融合而成的复杂的机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不同职能的公共部门被整合在一起,跨界协作的方式提高了机构的运作效率;同时在整个体系的末端,比如国家实验室,公共与私人部门密切合作,政府主导的研发活动本身也包含了企业家的创业活动。我们所熟知的通信卫星、计算机、微电子技术以及互联网技术,皆发源于这一国家科技创新系统之中。
“一国创新体系一般反映了有意识地发展某些领域和保持经济实力的各项决策,也就是说,创新体系构建并决定着比较优势”。(33)[美]理查德·R·纳尔逊:《经济增长的源泉》,汤光华等译,中国经济出版社,2001年,第4、319页。当科技创新成为社会化大生产的必然趋势乃至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时候,社会的各个领域、部门都将不可避免地被统一规制,在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的作用下重新分工与协作。“看不见的手”决定的只是市场的分工,然而,当国家机器越来越成为一个追求科技创新的超级企业的时候,市场只是这个“超级企业”中的一个部门,新的分工模式将在这个“超级企业”的“看得见的手”的调控下更广泛、更深刻地展开。二战结束以来,美国政府正是通过实施以生产为核心的选择性产业政策,推行了大规模的科技创新公共投资计划,强化了美国作为全球创新和技术领袖的地位,这些隐蔽的政策实践与美国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恰恰是完全背离的。事实上,对于科技创新实践而言,政府和市场是不能割裂的,它们是一体的。
关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指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又再次强调了两者关系的辩证统一。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我国科技创新的实践过程中割裂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特别是对政府在创新活动中的主导作用认识得不够深刻,具体表现在:一是在创新活动和产业发展上更多地强调了主流经济学视野下市场自发的资源配置,与技术创新紧密相关的产业政策的制定就成了弥补市场失灵的一种辅助性手段,其最终目的是市场均衡。显然,这种扭曲的产业政策背离了技术创新的本质,一方面技术创新根本无法诞生于一个充分竞争的、均衡的市场,另一方面技术创新背后合理的组织形态无法单独由政府或市场的任意一方组成,而是在国家层面的公共-私人机构的杂交中实现的,这种网络无法由市场力量自发形成,只能有赖于政府的制度设计以及国家的战略决策。因此,技术创新实质上对政府提出了更多而不是更少的要求,对政府参与各个产业领域的专业能力、专业人才设置了更高的标准,如果政府放任战略性行业在市场竞争中自生自灭,最终丧失的将是其自身与技术创新相互匹配的政策能力,而这种能力对于一国的技术赶超却是必不可少的。二是在国家科技战略实施中,由于缺少以政府为主导的社会各个部门的分工与协作,造成了一方面长期以来我国的基础研究薄弱,原始创新不足,即便是有了些原始创新但在向实际产业部门转化的过程中还存在一定的壁垒,另一方面企业层面的生产与创新能力的提升又完全交由企业或市场,政府与企业难以形成密切合作的最优创新之路,企业也难以形成关键部件的核心技术。对于一些掌握前沿技术的企业来说,在市场销售与生产研发中得到政府的支持是其迅速建立市场优势和国际优势的关键所在。(34)诸如美国政府在保护像苹果公司这类的企业的知识产权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确保了这些企业不会因为同行业的其他企业违反贸易权而蒙受损失。同时,联邦政府积极支持苹果公司这类企业,帮他们成功打入全球消费市场,一旦在全球市场中得到贸易保护国家的抵制,这些企业通常首先向华盛顿求援。参见[英]玛丽安娜·马祖卡托:《创新型政府——构建公共与私人部门共生共赢关系》,李磊等译,中信出版社,2019年,第128页。
因此,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健全鼓励支持基础研究、原始创新的体制机制”,“健全符合科研规律的科技管理体制和政策体系”,这些体制机制的建立离不开政府与市场的共同作用,特别是更要发挥好政府的主导作用,而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在党的领导下既要充分利用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也要充分利用好巨大的国内市场需求的规模优势,推动以政府为主导的社会各个部门的分工与协作,凝聚社会的全部创新力量,不断完善有利于科技创新的制度设计,强化国家科技战略力量,统筹推进国家创新体系建设,为我国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的战略保障。
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推进国家科技创新,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当前在我国显得尤为迫切,尤其是2020年新冠疫情的全球蔓延,将对世界的价值链和产业链产生重大影响,面对疫情带来的危机与挑战,我们更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科技自主创新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首先,制造业是一种极其重要的价值流,它在整合国家创新能力和推进可持续的自主技术创新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任何一个国家,若要从创新活动中获取最大化经济利益从而提升国家竞争力,其制造业就必须与之相匹配。面对新一轮工业智能化技术革命的兴起,构建创新驱动的新型举国体制决定了,要在继续保持我国完备工业体系的基础上,加强中央政府对产业规划的统筹能力,防止制造业生态体系空心化,加快完善鼓励创新的政策体系,突破制造业核心技术,发展先进制造业,改造升级传统产业,实现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协同互动发展。其次,创新型企业是最具有活力的创新主体,以其为主体,以市场为导向,推进产学研深度融合和各类主体融通创新,引领产品创新,为消费者持续提供多样化的高质量、低成本的产品。要发挥好国有企业作为创新驱动先锋的领头作用,激发中小企业的创新活力,夯实科技创新新型举国体制的基础。再次,科技创新活动有赖于国家创新环境的建设,需要发挥好政府在国家创新体系中的主导作用,实现各创新主体之间的有机互动以及密切的协作,促进公共和私有部门的深度融合,并促使它们在融合的过程中不断涌现出新的创新模式。要发挥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以人民需求为发展导向,直面国内规模巨大的内需市场,建设国家创新体系,实现创新驱动发展。最后,还要充分发挥广大劳动者在科技创新实践中的能动性,弘扬科学精神和工匠精神,健全容错机制,形成多元的、宽松的创新氛围。
刚刚于2020年10月29日闭幕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其中提出了“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这是党中央深刻认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带来的新特征新要求,深刻认识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带来的新矛盾新挑战,立足当前、着眼长远作出的重要战略布局。中华民族一直以来不甘于落后,自立自强的民族精神同样也是我们国家科技创新实践的强大的动力源泉,它能够极大地激发创新潜力,并能将其转化为国家的生产力,这是我们得天独厚的后发优势,科技的自立自强将成为国家发展战略支撑的底气和信心,也将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的最强有力的基础。全会提出的“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快建设科技强国”,更是充分体现了国家科技创新的内在实践逻辑,真正实现了研发-生产-市场-人民需要的良性循环的正反馈机制,是我们党的新发展理念在科技领域的重要体现和实践指导。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国内外环境的新变化以及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深入发展,我们要继续落实新发展理念、坚持科技创新与体制机制创新的“双轮驱动”,不断打造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推动高质量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科技强国、制造业强国、经济强国的有机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