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当代杂技剧创作中的后现代主义特征

文︱（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有限责任公司）

在上世纪90年代，后现代主义戏剧在我国出现，我国一些先锋派戏剧家开始探索“实验戏剧”，在这种创新欲望的驱动下，涌现出一批后现代主义戏剧作品。后现代主义戏剧打破了艺术门类之间的界限，不同的艺术门类出现跨界融合。不仅如此，后现代戏剧将戏剧的表演延展到了传统舞台之外，戏剧空间从过去的封闭走向开放，演员与观众交织互动，剧情呈现出流动的、碎片的状态。相对现代主义戏剧而言，后现代主义戏剧不是一个内涵确立又清晰的戏剧概念，它常运用“混杂”“拼贴”等手法追求“偶然”而“即兴”的表演效果。与现代主义戏剧比较，后现代主义戏剧基本特征大致为：非线性、非文学、非现实主义、非推论和非封闭演出。

受我国现代主义戏剧和后现代主义戏剧潜移默化的影响，当代杂技剧的创作也有现代与后现代主义戏剧的特征，并且受后现代主义戏剧的影响更大。杂技原是展示人体高难度技巧的表演，现在加入了特定的戏剧情境和舞蹈、音效、多媒体舞美灯光等，已经超越了单一技艺层面成为了杂技剧，杂技艺术的品格得到了提高。杂技加入多种艺术元素，这本身就符合后现代主义“混杂”“拼贴”的艺术创作形式，杂技剧《天鹅湖》《时空之旅》《西游记》等都是成功的范例。

近年来，加拿大太阳马戏团在拉斯维加斯推出的《KA》秀更是将后现代主义的杂技剧演绎到了极致。《KA》秀讲述一对双胞胎克服重重磨难去完成自己使命的故事。表演中融合了杂技、武术和多媒体，其展现的运动之美可谓超乎想象。舞台被凌空360°旋转，从地下室一路上升至19米多高，并构成不同角度的旋转，这是科技给艺术带来的视觉奇观，在现实主义戏剧中很难遇见。在当代，艺术中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这同样是后现代戏剧发展的趋势。

我国当代杂技剧受到后现代主义否认同一性、整体性和反理性的影响，这种布局谋篇的章法恰巧符合杂技剧的叙事结构。杂技剧的情节因为杂技技巧的特殊性，剧情破碎、结构时空交错、观感上“第四堵墙”的瓦解都显示有后现代主义戏剧的特征。在杂技剧创作探索初期，叙述故事总是困难重重，杂技观众看戏，无论杂技如何说戏，杂技的高难技巧总是吸引着观众的视线，使观众不能充分融入到完整的剧情之中，这就消解了剧情对观众情感的影响，是一种思维间离。如在杂技剧《西游记》中，观众刚刚投入剧情，就被剧中的杂技技巧所干扰，技巧使观众从剧中人物、剧情、情感中产生疏远、离间，观众深陷于理性在剧情中与感性在审美判断上的矛盾之中，使观众产生的思维惯性有悖于传统的戏剧思维，因而这是后现代主义思维的戏剧观。

时空交错叙述剧情是杂技剧基本的结构方式。这种结构方式依照事件进程自然拼接，利用时间顺序组织情节空间，推进剧情发展，通常以时间为轴，展开事件和人物性格关系的发展进程。如杂技剧《笑傲江湖》就是按时间顺序展开剧情和人物关系发展的，又如杂技剧《西游记》以四个人物为中心，展开剧情发展。时空交错叙述剧情发展有别于传统戏剧的固定模式，打破了“三一律”的古典戏剧法则，是反传统戏剧结构的谋篇布局方法。

在传统的杂技表演中，我们只观看杂技节目的技巧，这是第一层空间，是视觉上给观众的审美享受。杂技表演加入戏剧元素后，观众就不仅仅停留在视觉上的审美，而且加入了情感体验，这是第二层空间。戏剧情节被杂技技巧粘贴到了剧情中，杂技技巧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时空交错之中的铰链。时空交错是后现代主义要求打破整体和同一的体现，杂技剧的戏剧情节被杂技技巧打碎的时空交错情节正符合了后现代主义的这一特性。

非线性剧情的发展是当代杂技剧的又一个特征。非线性剧情发展就是非线性时空结构的情节安排，用多维的空间叙述唯一的故事情节，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唯一的故事意境。如在杂技剧《西游记》中，每场开头只交待一下出场人物，简练地描述一下故事情节，就转换到了杂技表演的空间上，这是有限的空间被横向的空间打碎，而出现了平行的两个时空，这是传统的戏剧空间所不具备的，是后现代主义的表演。非线性叙事结构将凌乱破碎的情节整合到杂技表演中来，合乎当代杂技剧的叙事特性。

总之，后现代主义否认同类事物之间具有某种同一性，是以破碎的、相对的个性存在。这一观点为杂技剧提供了创作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