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的互文性叙述

2020-12-07 10:55刘佳
时代人物 2020年25期
关键词:叙述视角互文性主流媒体

刘佳[1]

摘要:疫情期间武汉重灾区的事件随着主流媒体的报道与武汉著名作家方方的日记叙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人的记忆深处,方方与主流媒体的叙述视角和立场不尽相同,却都体现了在尊重客观事实基础上的一种人文关怀,二者以不同的视角,通过对新冠疫情的重复性言说、互相补充的叙述,形成了彼此对话的互文性叙述,在这种互动共生的动态叙述系统中,武汉疫情期间的各个层面的历史经验故事越来越丰富详实地呈现在大众面前,成为我们抗疫最宝贵的历史经验档案。

关键词:主流媒体;方方日记;新冠疫情;互文性;叙述视角

刘佳(1987—)女,陕西榆林人,延安大学西安创新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18年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融媒时代的新闻叙事与舆论引导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立项号:2018N20

在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中,中國主流媒体充分利用了一切网络技术给大众时刻提供疫情最新动态,他们站在充满人文关怀的叙事立场上,通过镜头直播与各种APP平台上的武汉疫情现场的实况报道,唤起了大众的道德精神与责任意识。与此同时,作家们也对这场全民性的灾难不忍冷眼旁观,方方作为生活在武汉前线的著名作家,也借助于文学积极参与了疫情叙述话语的建构,她从微观的个人视角出发,用自己的真切的感受叙述着武汉封城期间的百姓的生活与心理状况,她以自己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同理心细细解读着民众在特殊时期的处境。在不同的叙述视角下,方方日记与主流媒体的对很多疫情事件的重复性言说构成了一种互文性,给我们提供了多元的思考角度,也给社会提供了更多的富有建设意义的启示。

一、主流媒体基于网络技术客观而宏大的叙述视角

为了达到客观的叙述效果,为了将疫情的人文关怀快速、大面积地传播,官媒利用了融媒时代的各种新媒体平台和APP打造了让人民犹如身临武汉现场一般,体会严重疫区的真实情况。央视率先打造了24小时直播的“云监工”,摒弃了传统新闻记者和报道者的全知全能叙述视角,甚至使新闻报道者在叙述中隐退,整个新闻叙事过程,都是以镜头的客观视角全方位地再现雷神山和火神山医院建盖的过程和武汉机场实时传送抗疫物资的画面。镜头在报道中以一个十足客观者的眼睛带着大众去观看正在发生的一切实况,这种不夹杂任何主观评论的内聚焦叙述方式,在网络技术中赢得了大众的认可和关注。除此之外,央视网还坚持24小时持续为大众提供权威资讯服务,同时开发了“患者同程查询”“发热门诊地图”“疫情寻人”“国内外疫情数据实时更新”等多项实用便民的工具,完美地借助科技实现了疫情报道与防控的底层叙述。

此外,今日头条、凤凰网、腾讯、搜狐等多家主流媒体也都以图片、视频、文字等形式频繁报道疫情进展情况,为了使大众得到权威可靠的防疫信息同时又能做到客观报道,主流媒体在报道时也采用了让权威人士发声和评论的内聚焦叙述方式,钟南山、李兰娟院士与张文宏教授频频出现在大众面前,媒体报道人不再发声,融汇在海量文字与视频中的是权威专家的评论和声音,这种限制性的叙述视角更能取得大众的信服。

在融媒时代,主流媒体可以借助各种媒介载体实现客观的叙述,客观、实事求是本也是新闻必须具备的最大特征,但是新闻叙事的视角、立场与风格也会自然而然地在某种意识层面激发着人民和大众,这个叙事形式本身就隐含着某一种立场。正如阐释学理论的代表伽达默尔所提出的“前理解”,每一个人在对客体对象进行阐释时都会带着自己已有的思想经验对其进行理解,海德格尔还提出了理解主体会利用在历史中形成的认知“先结构”、“先见”去解释世界,主流媒体对疫情的报道和叙述方式本身就会自动带上中国文化的色彩,主流媒体的报道形式与内容的选择展现的是一种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宏大的集体道德叙述立场。

二、方方日记基于文学情感的微观叙述视角

相比主流媒体的客观的新闻式报道,方方日记则夹杂着作家强烈的主观情感,属于饱含情感的文学式叙述,她的日记相对主流媒体的内聚焦叙述,是一种限制型的第一人称日记体的叙述视角,这样的叙述人称和视角更便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她着眼于自己身处的武汉市中心,叙述在瘟疫严重时期,武汉人的生活状况和心理状态。

纵观方方日记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四个方面:一是,讲述在疫情当中诸多死者染病的详细过程,她通过医生朋友了解武汉医院病人的情况和最新治疗手段,讲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痛心的生离死别故事。日记中的李文亮、夏思思、梁小霞、柳帆医生、段正澄院士、武汉市中心医院包括刘励在内的几个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的人的故事以及徐美武老奶奶的感人事迹等等,主流媒体均已报道,方方日记在更为详细地、加入了惋惜之情与同情之心重复这些故事时,在情感上调动了大众仁爱之心,这种不同视角的重复使每一个英雄人物的故事得到进一步的充实与饱满。二是,她从在前线的医生朋友那了解到疫情的开始和整个进展过程,剖析导致疫情蔓延的各方面原因,对主流媒体已报道过的最新医治动态,方方日记侧重挖掘的是其中的过失和原因,以此来时刻警醒着人们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三是,叙述奋战在前线的医护人员和民警的感人故事。与主流媒体宏观的、英雄主义的报道视角不同的是,方方从自己身边的警察朋友和医生朋友的日常辛劳当中挖掘普通警察和医护人员在这场疫情当中的默默付出,她以第一人称的叙述口吻,诉说着自己对这些在前线抗疫朋友辛劳与不易的深切理解,这种类似与人面对面聊天的亲切而真实细微的叙述方式更容易在情绪上引起医生与警察身份大众的共鸣。四是,记录特殊时期,武汉人的生活方式及煎熬和担忧的心理状态,主要集中在购买生活所需的食物、出行等特殊方法,身边的武汉人通过团购的方式在微信群购买食物,无接触配送使多人学会了应对困难的各种技能,面对共同的灾难,人们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武汉人在困境中释放出来的是美好的情感和人性,日记中的故事温暖着身心煎熬的武汉人,同时也为“悲伤”的武汉人提供了情绪的宣泄口,在精神上给予武汉人很大的宽慰。

三、主流媒体与方方日记的互文性

主流媒体与方方日记分别从集体的宏大视角与个人的微观视角来叙述新冠疫情,形成了不同叙述声音的对话,正如巴赫金的理论所指一样:“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的复调。”[1]

二者对很多事件的重复性叙述,形成了一种互相补充。互文性一词最早出现在朱莉亚·克里斯特娃的《词语、对话和小说》和《封闭的文本》两篇文章中,她在《词语、对话和小说》中是这样表述互文性概念的:“横轴(作者-读者)和竖轴(文本-背景)和谐一致时才能揭开毋庸置疑的事实:一个词语(或文本)是另一个词汇(或文本)的交叉,从中可以阅读其他词语(或文本)。”[2]其根本内涵是每一个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与转换,彼此相互牵连。

热奈特把互文性定义为“一种关联系统”,他指出互文性是两个或者多个文本之间的共存关系,意即依存关系,更经常是指一个文本在另一个文本中的有效存在。

用克里斯特娃与热奈特的理论来讲,主流媒体与方方日记中有很多共同的“文本故事”,主流媒体的“文本”在方方日记中是有效的存在。而二者不同的叙述视角就是构成了一种回应关系。主流媒体对疫情场面的宏大再现,开发的多种便民工具都体现出对集体大众的一种人文关怀,方方日记从个人的微小视角出发,用心去感受武汉疫情中或令人痛心或令人温暖的一个个小故事,各自存在着独立的价值和意义。正如方方自己在日记中所说:“大的报道、总体疫情走向还得看媒体报道。我只是个人感受而已。从我这里,看不到整个局面,这是很显然的。”方方日记中对媒体已经报道过的个别事件的原委及过程是极为详细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她的日记同样是疫情时期极具参考价值的文献,就像她自己在日记所说,铭记历史这样的事,就是为了以史为鉴。同时,在加入自己主观感受和同理之心的叙述中,她的日记在精神层面触动着大众,让大众在其中获得共鸣与各种复杂情感的释放。如果说主流媒体为大众提供的便利服务和大数据、大动态是从身体的疾病防控角度满足了大众的安全健康需要,那么方方日记更多的是从小处着眼,在精神层面满足了大众在疫情期间的各种感情抒发需要。

主流媒体与方方日记对新冠疫情的叙述具有高度的互文性关联,二者对病毒疫情消失的企盼、对人民大众的关怀态度大致相同,二者对疫情的叙述者互为对方的互文本。主流媒体对疫情场面及最新动态、防控的叙述与方方日记对特殊时期武汉人民特殊生活方式、心理状态的叙述及共同構成了疫情报道的动态系统,相互参照印证。无论是主流媒体对大众在身体、物质层面的关怀叙述立场,还是方方日记对大众在精神层面的关怀叙述立场,都昭示了对国家人民的关注。

参考文献及注释

[1][俄]巴赫金著.白春仁、顾亚铃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29页。

[2] 朱莉亚·克里斯特娃.关于语义分析的研究、如是文集[M].Saul出版社,1969.第116页。

[3]转引自微信公众号:二湘的九维空间,方方日记(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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