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俭
大叔是文藝的大叔,喜欢听音乐,常常花钱去听演唱会。
他也一直喜欢文艺、文静类型的姑娘,但寻觅了很多年,到四十多岁的时候,还是没找到对象。
他终于得出结论——文艺女青年看不上他,他如果还在这个类型里找,多半要光棍一辈子。
后来有一天,他结婚了。
他说: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最后我会和一个聒噪得非常接地气的姑娘结婚,做梦都没梦见过。
但是吧,婚后相处下来,我觉得她的个性热热闹闹、傻里傻气,虽然不会做饭,但感觉还蛮舒服。
她甚至会把一整只没有洗净的老母鸡直接扔到电饭煲里去炖,一清早叫我起来喝鸡汤。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惜了我从老家带来的土鸡啊!
大叔婚后还是保留了自己喜欢听音乐的爱好,托人要到了歌手节目的现场票,喜滋滋地带着老婆去听现场。
但“接地气姑娘”大概是第一次去这样的现场,兴奋得不得了,看着台上歌手们的表演,总喜欢对大叔问这问那,声音也大,话又多。
大叔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严厉地说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姑娘觉得委屈,但又不能发作,于是忍着没说话,继续听音乐。
音乐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好听了呢!
回去的时候,姑娘和大叔大吵一架。
第二天,姑娘心情好了,早已忘记昨晚吵的那一架。
据大叔自己说,他是稍稍哄了她几句的,但她不难哄。
大叔花了二十多年终于想明白,舒服才是婚姻的奥义。和皮实的姑娘在一起,她啥事都不往心里去,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总是叽叽喳喳,神经大条。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了。
我们寻寻觅觅一生,最后和什么样的人相伴到老,大概都离最初的设想南辕北辙。
你年少时候喜欢的人,模样清新动人,怎么样都是帅的、美的。要过多久之后,又或者是怎样的契机,让你忽然发现那个人最好是待在老去的时光里?
我是在那一通电话之后。
学长在电话里说的话听起来特别老成,当我意识到他哈哈笑起来都有一种官腔在里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白衣少年了。
我们都会被人生打磨,最后把我们塑造成什么形状,是阅历一手捏出来的。
我们的喜好、审美如果一成不变,我们如果总是执着于某一类别,难免有些幼稚。与人相处,最难得的是舒服和真诚,那些外在的、年少时候特别能吸引我们目光的东西,在后来的岁月里才被证实,恰恰是没那么重要的东西。
但我知道,找到这个答案,总归是需要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