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庆 牟胜男
(1.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2;2.南昌大学人文学院 南昌 330031 )
技术变革推动媒体形态从单一走向多元、展示从平面走向立体,媒体之间的界限亦逐渐消弭,实现信息能在多个媒介载体中被生产、传播和存储。同时受众的能动性、参与性特征渐趋凸显,其消费媒体的方式由被动接受到主动选择转变。由此跨媒体内容的流动、延伸、再造以及受众媒体使用习惯的变迁,共同构成了媒体融合运行的动力需求。与此相应,跨媒体叙事这一概念在媒体融合的态势下应运而生,它强调以“元故事”为根基,将叙事元素系统分布于多个媒体平台上进行开发从而营造统一协调的用户体验,目前广泛应用于数字出版、游戏开发、影视娱乐、新闻传播、博物馆教育等领域。当前,国外学者已敏锐意识到基于跨媒体叙事改善档案馆公众教育服务的机遇与契机,提出将跨媒体叙事嵌入档案馆展览宣传策划[1]、档案在线教育游戏开发[2]以及参与式档案馆建设[3]等。而国内学者研究则较为关注叙事用于档案展览[4]、档案宣传与叙事表达[5],以及基于档案本体叙事的记录媒介演绎[6]、空间叙事拓展[7]等思考,尚未聚焦档案馆应用跨媒体叙事参与档案馆公众教育建设。基于此,笔者提出运用跨媒体叙事方法对档案馆公众教育进行诠释,主要从制度、需求、资源、技术、交互等维度分析其动力所在及相应推广策略,以期为档案馆公众教育具体实践提供思考。
跨媒体叙事参与档案馆公众教育,是通过多媒体平台协调合作与受众的共同参与创造出的一种全方位、多维度、立体化的档案知识传播体系,分析跨媒体叙事的内涵及其参与档案馆公众教育的可行性与必要性,能够为改善档案馆公众教育现状提供依据。
“跨媒体叙事”(Transmedia Storytelling / Transmedia Narrative),又称“跨媒介叙事”“跨媒体讲故事”。[8]2003年,传播学学者亨利·詹金斯(Henry Jenkins)正式提出跨媒体叙事这一概念。他认为:“跨媒体叙事表示这样一个过程,即一个故事的各个有机组成部分穿越于多个媒介传播渠道,系统构建出一种协作合一的娱乐体验。在理想情况下,每一种媒介对于故事的展开具有自己独特的贡献。”[9]简言之,跨媒体叙事是将故事内容置于多种媒体平台进行分散传播,但同时各个媒体平台又互相协调,互相补充的协同叙事方式。并且跨媒体叙事应具备如下特征[10]:①铺展性和发掘性:利用多种媒体平台建构内容的无限能力与引导公众从不同角度扩充对叙事文本的想象力或兴趣。②延续性和多样性:各媒体平台之间叙事文本既相互独立又紧密联系的关系以及从不同视角解读故事内容的能力。③沉浸性和可萃取性:使受众完全融入叙事情境之中并延展到用户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④统一的世界建构:弥散于不同媒体的叙事元素以互文性的方式组成有机的故事整体。⑤连续性:跨媒体叙事由分散在不同媒体的离散模块构成;⑥主观性:在叙事中打破历史偏见,从新的视角解读故事文本;⑦展演性:注重用户创作与用户互动,用户生成内容成为叙事的一部分。
跨媒体叙事是基于核心“元故事”的整体叙事[11],作为历史原始记录的档案本身固有“元故事”属性,则赋予跨媒体叙事对其主题内涵进行扩张与延伸的创生空间。在跨媒体叙事嵌入条件下,档案馆利用展览、网站、社交媒体平台、应用程序、移动终端、电视节目、电影、游戏、戏剧表演、工作坊、文创产品等多种媒体渠道,配合大众化参与叙事来充实故事主题内容。将档案故事进行多维度、立体化、交互式的呈现与表达,不仅拓展了档案馆多平台叙事形态,也满足了不同层次公众的文化需求。这为档案文化的重新诠释、解读与深度传播创造了新的历史契机与发展路向。
笔者依据文献梳理、档案馆网站调研对中外档案馆公众教育服务现状进行对比研究(详见表1)。从国外实践看,首先档案馆公众教育理念由来已久并逐渐发展成熟,已将公共教育职能置于档案馆公共文化服务角色的核心,并把“以人为本”的教育服务理念贯穿于档案馆各项实际工作中。[12]其次国外档案馆开展公众教育的内容、形式和手段较为丰富多样,突出强调受众对档案知识的主动学习与体验式建构。而我国档案馆公众教育虽起步较晚,亦有所成就,教育形式渐趋多样化。但总体来看,国内缺乏系统地对档案知识传播体系与公众学习需求等进行准确认知、评价、创新,间接表现为当前我国档案宣传教育途径仍是以档案主题展览的讲解和导览服务为主[13],造成公众的体验形式较为单一,对档案知识的学习效果一般。因此就提升档案馆教育的公众认知度与社会影响力而言,有必要使其由传统的“灌输式”教育模式逐步向“利用档案叙事、引导公众主动学习”的新型教育发展。
跨媒体叙事的策划原则与表现形式给档案馆公众教育带来新的启发。首先从叙事建构客体来看,档案的文化价值属性与特有的原始记录性、真实性、直观性使其具有与其他社会诸多教育素材所无法比拟的优势,同时档案馆作为党和国家的科学文化事业单位,有必要加强档案教育资源建设,以此来改进和完善档案馆的公众教育教育职能。跨媒体叙事的运用则有利于把碎片化的档案教育资源系统化、网状化、条理化,将分散的档案信息有效链接在多个媒体相互交织的网状叙事网络中,使之可以系统、发展地进行被阐释、理解和记忆。在不同的媒介叙事内容中,档案叙事创作者通过运用悬念、隐喻、类比、暗藏线索等文学领域的叙事技巧,进行叙事内容的精心编排,推动媒介间的故事情节相互关联、叙事线索相互指引,形成互文关系,激发受众丰富的联想与探索兴趣。
表1 国内外档案馆公众教育模式对比一览表
其次,从叙事建构主体来看,区别于传统的叙事主体只有创作者,跨媒体叙事强调叙事身份的互换与多元。公众既是故事的聆听者也是故事的讲述者,档案馆鼓励不同背景、不同年龄的受众参与故事的解读、阐释与创造,使其在多元化档案叙事中寻求身份认同与情感慰藉。这不仅可以形成反映中国社会图景和民众生活的“全景档案”,有效契合当下档案记忆观和资源观的主流思想,而且极大地扩展和丰富了档案馆主要以爱国主义教育为主的基础性教育功能与一般性理解。例如英国“了解你的居住之地”(Know your Place)数字地图项目组基于馆藏档案资源开发了一款手机数字人文地图APP,帮助用户关联自己所在地的历史文化故事,为学校提供相关历史教学资源,在博客上与用户进行互动,号召用户自主增添关于社区的故事、照片、海报等,在构建更为丰富的社区文化地图的同时利于凝聚公众情感记忆、召唤社区共同体意识。[15]
再次,从叙事建构方式来看,跨媒体叙事使得档案的教育功能通过体验叙事、参与叙事等多种形式加以表现。它打破了传统档案馆公众教育以教导解说为主的灌输式教育模式,转型为讲故事这一更为轻松活泼且易于接受的呈现方式,将档案作为编写故事的主要素材,有效契合了公众本能的学习与认知规律。譬如英国泰恩·威尔档案博物馆(Tyne & Wear Archives & Museums)和纽卡斯尔档案馆(Newcastle Archives)合作制作的“隐藏的纽卡斯尔”(Hidden Newcastle)App亦会根据GPS定位及时向用户推送发生在该地的历史故事,其故事素材全部来源于历史地图、报纸、书籍、图片、音频等馆藏档案。并且叙事口吻轻松幽默,脱离传统的历史说辞和宏观叙事,十分注重故事的隐秘性与独特性。[16]档案馆通过跨媒体的叙事设计为公众构建丰富、多感官维度的档案知识体系与广泛、开放的学习环境,进一步创新与完善档案知识传播形式,在激发公众利用档案资源热情的同时亦加深了公众对档案知识的理解。
跨媒体叙事注重扁平化传播特点、集成离散模块的能力、非线性叙事组织以及沉浸式学习情境,能够催生档案馆公众教育的新形态。探析跨媒体叙事嵌入档案馆公众教育的动力所在,有助于实现寓教于乐、创新教育的目标,进而更好地诠释并优化档案馆教育模式。
近年来,我国积极倡导加强校外教育、素质教育、全民教育的新型教育理念,推动建设终身化教育体系与建设学习型社会。2016年《全国“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指出要加快学习型社会建设,构建惠及全民的教育培训体系[17];2017年《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指出要用好红色资源、文化资源等育人功能,加强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的有机结合。[18]同时信息化背景下教育部门大力支持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如《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教育部等十一部门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等文件,进一步强调要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利用新兴媒体优势,创新教育服务业态。
在此背景下,档案馆应主动顺应势社会教育目标的重新定位,不断调整完善自身教育职能。《全国档案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纲要》指出要拓展档案馆开展普及型教育、多渠道开发档案资源,充分利用新兴媒体传播档案文化;《国家档案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工作规范》要求挖掘馆藏档案的社会教育价值,除了以基本陈列和专题展览等方式[19],还可兼顾数字编纂、主题叙事等多种形式的教育活动;《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档案工作的意见》明确指出各档案馆应创新服务形式,全方位为社会提供档案信息服务,[20]也涉及数字媒体的综合运用。因此,跨媒体叙事参与档案馆公众教育契合了国家相关政策精神,能够为档案教育资源开发提供创新途径,从而更好地发挥档案馆知识教育与传播功能。
跨媒体叙事将档案故事遍布于多种叙事载体中,有效契合扁平化传播时代背景下社会公众快速化、碎片化、个性化的知识需求。一方面档案信息和受众之间的时间间隔与空间距离被极大地“扁平”化了。如传统的档案实体展览使公众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参观,而跨媒体叙事巧用线上虚拟档案展览则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在运用多媒体技术生动展示档案内容的同时亦拓宽了档案教育的物理环境范围。另一方面档案工作者对受众的需求把握被“扁平”化了。不同媒体讲述档案故事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而跨媒体叙事语境下档案馆的“故事”通过多个媒体的互文式建构而展开,档案馆可根据用户的不同兴趣点、学习特点以及媒体使用习惯提供个性化叙事。例如中央档案馆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期间在其网站上推出“从‘五一口号’到开国大典”大型档案文献专辑,内容涵盖了文件、书信、手稿、照片、录音等多种载体形式的档案,同时通过微博、微信等公布了采用“4K修复技术”进行修复的彩色开国大典影像档案,让观众真切感受到穿越时空的可能,总阅读量高达十亿余人次。[21]可见中央档案馆综合利用多种媒体的特点和优势推动了档案历史更广泛的传播,致力于扩大档案公众教育的受众群体。
跨媒体叙事语境下各个叙事载体具有互文性,即在故事情节上互相补充与参照,它强调将存在于不同叙事空间但基于相同主题的无穷的、离散的、乱序的模块进行相互链接从而构成统一的、连续的故事世界。在档案领域则具体表现为通过超链接将文字、图片、音视频等不同模态的档案资源进行主动集成,并且突出存在于不同媒体的不同故事内容应相互关联,而不是各个媒体故事文本的简单叠加。以美国档案与文件署(NARA)为例,该馆集成了联邦政府和 50 个州政府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档案资源,具体涵盖了文件、图片、音频、视频、家谱档案、军事文件、私人档案、口述档案等多种模态的档案资源,用户可以通过一站式检索得到所需要的同一主题的相关档案资源。[22]可见NARA通过多个媒体数字档案资源的融合联动不仅有效推动使档案叙事向多个方向发散,极大地丰富了档案馆教育内容,还依托多元化的档案叙事资源扩展了讲述故事的无限能力。同时,如何增强跨媒体整合能力使档案叙事元素成为相互映射、知识链接的有机体,亦值得思考。
跨媒体叙事借助新媒体技术将文字、声音、图像等叙事元素有机融合,通过虚拟性、沉浸性、互动性、参与性的叙事形式,使公众置身于所叙故事时空情境中从而潜移默化地接受档案馆教育。一方面,VR、AR等技术为档案馆叙事营造出了一个多维展示空间,给公众提供“身临其境”的沉浸式体验学习环境,加深观众对档案展品背后故事的深入理解。另一方面,技术变迁影响到跨媒体叙事的改编与再生产,用户能在其构筑的交互叙事空间环境中积极地参与档案故事的内容阐释。譬如荷兰国家档案馆在前期与历史学家合作策划将档案材料改写成公众更易理解的童话故事,综合利用数字化技术、可视化技术、数字叠加技术、3D技术打造“记忆宫殿”展厅,观众可以阅览古老档案的现代翻译版本,佩戴3D可视眼镜浏览虚拟地图,欣赏不同时期的景观,并通过游戏遥控器发出相应的指令浏览想要的信息,扫描二维码深入了解档案。[23]这不仅将分离的媒介要素连接起来使档案知识情境化,还激发了观众参与探索档案知识的参与性与积极性。
传统线性叙事模式下公众必须以时间为脉络或按照因果关系来解读某个档案故事,而以非线性为特征的跨媒体叙事则突破时空限制,将故事解构为多个模块,使得档案故事讲述过程成为基于用户偏好的互动迁移式行为。第一,这种非线性组织方式通过网络、移动终端随时随地向公众提供教育项目并接纳任何学习者进入到档案馆教育项目中来。第二,公众可以自主选择档案网站、社交媒体、自助导览等多种渠道的档案叙事,而不是被动接受。第三,非线性组织则是将用户主动纳入其中,由其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而且情节发展方向是有选择且有想象力的。譬如英国国家档案馆面向儿童设计了以“角色扮演”“寻宝·探险”“剧情演绎”等模式的档案在线游戏,引导用户基于自我选择的叙事路径选择来探索档案故事的情节发展。其中伦敦大火游戏(Great Fire of London)就使用户以两位亲历者Tom Poter和Jane Birch的视角度过火灾危机,巧妙地将档案知识作为游戏情节的元素,使公众自然而然地了解这场大火的相关历史。总之,非线性的跨媒体叙事能在节点上发散多元选择,即提供树状式的多种角色情境与剧情结局,创新档案叙事的思路。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曾说:“在语言和视觉的是否相融问题上,存在着各种可能世界”[24],这不仅为后现代语境下叙事表达提供想象,还为利用具体的跨媒体叙事重构档案叙事模式提供指引。跨越传统叙事范畴的重点,在于自内而外地引导公众在共鸣式叙事网络中追求极致体验。动力诠释主要围绕“为何能够开展”(Why)角度分析,而“如何更好开展”(How)则需要档案馆立足自身资源优势,全流程地“自叙事源头、叙事组织到叙事体验”来优化档案馆公众教育(如图1所示),进而激活档案馆公共教育活力。
图1 跨媒体叙事嵌入档案馆公众教育的动力与策略思路
跨媒体叙事以档案中的“元故事”为根基,不断将叙事地图铺展开去,各延展故事与元故事之间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让受众感到其中的“迁移线索”,又不能太过简单浅显。[25]因为档案资源不仅是跨媒体叙事体系中构建“故事世界”的核心所在,亦是开展公众教育的真实依据与独特源泉。不同于电影、网络文学等领域的宏大故事世界,因此在构建完整的档案故事世界时应体现档案原始真实的特殊性。除此之外,元故事应具有包容性。档案馆应注重发现和讲述档案中和受众产生情感共鸣的故事,其不应局限于国家记忆、民族文化等宏观叙事,还应将社群叙事、个体叙事等微观叙事纳入其中。譬如,美国9.11遗址纪念馆(National September 11 Memorial & Museum)线下展出“9.11事件”相关的图片和故事,观众可通过特殊设计的录音台录制自己的故事作为纪念馆的永久性陈列品。线上则针对不同年龄的儿童推出有关于社区、历史、记忆等主题的在线教育和学习项目,由此借助跨媒体叙事的方法使观众由叙事受众转换为叙事主体,激发公众对档案背后所蕴含的有关种族矛盾、战争与人性的思考。[26]
跨媒体叙事应用于数字档案资源开发,必须得到国家法律法规的规范引导与管理,确保档案馆公众教育有法可依、有章可循。首先从叙事元素来看,档案资源借助数字技术实现跨媒体转换与流动,进而经过重新编排组合成为新的叙事文本。因此在此过程中应制定统一的档案存储格式标准[27],解决异构异质数据难以共享问题。其次要规范描述和定义档案资源的相关元数据标准[28],保障数字档案资源适应媒体变迁的标准化、规范化、系统化的建设与管理,从而为公众提供多元化的学习服务平台奠定良好基础。譬如法国文化部出台的《W. 标准化词汇分类词典》(Thesaurus W. Standardized vocabularies,简称W.标准)就为全国数字档案资源建设提供规范的机读索引工具以及面向用户的标准检索词选择和档案著录标准格式。[29]再次,档案部门可与不同媒体部门保持协调合作组建跨媒体服务团队,形成长期教育规划与机制,针对档案馆公众教育打造出叙事内容与媒体形式和技术深度融合的教育项目,充分发挥跨媒体叙事在丰富教育环境、内容以及形式方面的优势。
跨媒体叙事不仅是拓展档案馆文化教育功用的有效路径,也是为满足公众个性化、多元化学习需求而创造出的动态学习环境。档案馆工作人员要提升跨媒体教育服务素养,充分借鉴跨媒体叙事理念制定教育项目和规划,设计契合不同年龄层次公众的心理特点、知识水平、发展需求的教育活动,让用户自行选择感兴趣的档案故事片段。比如展览前应开展观众研究,通过访谈、问卷调查等了解公共教育活动受众的经历、背景以及学习需求。同时档案馆还可邀请用户参与到档案故事的加工、策划和编剧过程中来,以激发观众的兴趣与想象力。譬如新加坡国家档案馆开展的一项针对学生的项目—“往昔青年展”(Youth of Yesteryears Exhibition),该档案展览全部由学生自主收集档案材料、组织、整理完成。[30]之后档案人员再利用用户日志等工具跟踪用户社交媒体数字足迹以及相关反馈信息,不断完善评估跨媒体活动效果和衡量学习水平的标准,以评估教育项目的成效与受众的学习体验。
跨媒体叙事嵌入档案教育并非静止的历史文本解读,而是在多媒体协同叙事和社会化参与叙事活动驱动下,重新对其文化内涵进行再诠释的演变过程。具体包含:一是与博物馆、图书馆等相关文化机构展开合作组成社会公众教育网络。如法国国家档案馆网站的“在线档案教育资源”栏目不仅聚集了全国各级档案馆的教育资源,还整合了国家图书馆、科学馆、卢浮宫等公共文化机构的在线教育资源。[31]二是与大众媒体、社交媒体等进行链接以延伸教育内容,创建掌上学习空间。譬如自2013年以来,美国国家档案馆每年都会通过YouTube平台的实时网络直播举办免费的虚拟系谱展,邀请专家讲解有关于查找系谱的工具介绍以及如何创建、保护家谱的知识。[32]三是与教育学者、历史学者、艺术设计师甚至是游戏开发者通力合作,制作出契合各个平台传播优势的教育产品。以美国国家档案馆为例,该馆以档案为元素设计的文化产品数量多达两百多种,主题涉及美国独立、女权运动、非裔美国人历史、总统档案等多个故事主题,[33]此举在延伸公众教育影响力的同时亦给今后教育活动的持续开展提供资金支持。四是档案故事同样也要拓宽参与主体来形成独有的粉丝文化。受众在档案社交平台自发组织讨论、分享、寻找故事内容,形成各类兴趣小组或学习社区,有助于实现学习者之间的交流互动与相互教育,对于扩大档案教育受众、促进档案文化深度传播具有积极作用。
跨媒体叙事触发了去中心化、多元化、非链态的表现形式,有效地拓展了档案内容传播空间,但也容易增加原始档案被支离解构、过度娱乐化的风险。因此跨媒体叙事在档案领域的运用应正面回归对档案真实性的维护。不同于文学作品、电影、游戏等叙事文本的虚构性,档案独有的真实性与原始记录性不容篡改。因此在跨媒体叙事转述过程中,档案工作者要始终将“维护档案的完整性、真实性”作为叙事的主旨所在,加强内容审查、版权保护与治理。另外值得强调的是空间叙事本质上是一种跨媒介叙事,[34]尤其是数字技术作用下空间与媒介的交错融合。这要求在档案公众教育传授过程中,善于利用档案馆的建筑环境、展览设计以及档案馆内各种人和物所营造出的教育氛围,创造与诠释具有强烈感染力的叙事内容,感染观者,塑造公众的集体记忆场域与共同的情感空间,使不同层次受众通过空间构筑出感同身受的历史或记忆,由此产生心灵上的共通与契合。
在数字转型时代,档案馆要规避被遗忘和被边缘化的危险,就必须将目光投向社会发展潮流与导向,从而提高自身的社会认同地位和公众影响力。档案馆基于跨媒体叙事拓展公共教育领域,则积极响应了我国加强“校外教育”“德育美育”“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大政方针,有效地发挥了自身文化性质与教育功用。面对公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与档案馆公众教育的转型与强化,希冀跨媒体叙事能够推动档案服务在信息化背景下得到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