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
一垄土,高出了一块空地。
汉长城,三块铁皮制作的牌子,举着三个一米见方的汉字,像三个骑马并行的匈奴兄弟。
——侧目连霍高速,历史以一百码的速度,向我们的客车走来。
时间因此而苍老。我看到二千多年前的大地上狼烟升腾,战马嘶鸣,旌旗猎猎……
甚至嗅到了岁月的褶皱里,隐藏的血腥!
被生存驱动,被命运驱动,被权力驱动,被欲望驱动,被涌动在胸腔里的热血驱动!
大地之上,才上演了一幕幕追逐、杀戮、哭泣和长叹!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一切寂静下来。
大地永远敞开广博的怀抱, 一蓬芨芨草在雪地摇曳,一只鸟展翅飞过天宇;更远处,明亮的祁连雪峰,像神一样沉默不语。
阳光下,断断续续的汉长城如大地的一道灰色伤口,在时间的抚慰下,慢慢愈合……
一条路,就這样神秘着,干净着,宽阔着,通向暮色堆积的天边。
夕阳倏尔下坠。
谁看见了,祁连山顶隐身站立的神祇,谁的影子,在此时,必将大于自己!
我换下面具,缓步而行,寂静和鸟鸣,自然和天光,清风和烟岚……
都将一一落在我身上。
而尘世的喧嚣和情丝,必将弃我三五里的距离,在远处疑惑和张望。
在阿克塞,天宽地阔。
莫名的孤独和忧伤,密如夏日的青草!
我站立,踯躅,找不到方向。
恰在此时,黄昏递过来的这条路,将手搭在我心上,诱惑我,远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