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玲
图经是中国早期地方志书的一种。历史上图经编纂的数量很大,但由于年代久远,多已散佚,内容则散见于其他史志书中。据现存文献,见于著录和征引的广州图经主要编纂于宋明两朝。宋代有王中行《广州图经》、佚名《广州新图经》、李木《南海图经》,均已佚;明代《永乐大典》多处征引的广州府“图经志”资料当编纂于明初,嘉靖间戴璟修、张岳等纂的《广东通志初稿》和黄佐纂修的《广东通志》中亦含有广州图经。此外,宋代王象之《舆地纪胜》、方信孺《南海百咏》,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仇巨川《羊城古钞》、邓淳《岭南丛述》,清康熙间纂修的《广州府志》《番禺县志》《南海县志》和道光间纂修的《南海县志》等文献中,均引用了广州图经。从诸书记载的图经编纂情况和现存广州图经资料看,图经记录了广州建置沿革、星分野、道里、城池、桥梁、关津、坊里、墟市、山川、古迹、风俗、气候、物产、户口、赋税、课利等方面情况,内容十分丰富,兼具实用价值、史料价值和文化价值,在广州方志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建置沿革历来是地理志书首要记载的内容。现存广州图经资料载有广州及属县建置沿革情况,是研究广州历史的珍贵史料。南宋王象之撰著的地理总志《舆地纪胜》,搜辑征引史书、地方志、诗文集等图籍,其中有许多当时留存而后散佚的文献资料,包括图经。[1]如卷八十九“广州”“州沿革”下引《新图经》,说明广、桂、容、邕、安南五府不隶属广州的时间及其原因:“自杜佑为岭南节度,当兼五府经略,适执政者遗脱,佑独不兼,故五府不属自杜佑始。”[2]“县沿革”、“香山县”下引《新图经》,作为香山县建县过程的证明:“元丰徐九思请建为县,止置寨官一员。绍兴二十二年(1152),东筦县姚孝资请州闻于朝,创立县也。”[3]
明代《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五至一一九〇七为“广州府”,首列“建置沿革”,引录《大明清类天文分野》《图经志》《太平寰宇记》《南海志》《元一统志》等书,叙广州建置沿革。所引《图经志》记载广州和南海县、番禺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香山县、清远县、连州的建置沿革情况,并记述明朝平定广州始末。[4]明嘉靖间黄佐纂修的《广东通志》中的《广州府图经》,大部分篇幅亦记载的是广州及其属县建置沿革。
东汉的《巴郡图经》是现存最早题名为“图经”的文献。记录道里远近是历史上图经的传统。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引《图经志》述本府、南海县、番禺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香山县、清远县、阳山县的道里距离。如“道里”条下引录的广州府《图经志》内容为:
本府东至惠州府博罗县界地名罗浮山一百五十里,自界首到惠州府一百零五里,共二百五十五里;惠州府博罗县界地名凤凰岗一百一十五里,自界首转东南到惠州府一百三十五里,共二百五十里;西至本府鸡笼山界一百五十里,自界首到肇庆府九十里,共二百四十里;南至肇庆府阳江县地名冲金村界五百一十里,外抵海洋,难定里数;北至韶州府英德县黎峒界三百零五里,自界首到韶州府三百七十五里,共六百八十里;东南至本府番禺县地名相对冈海五十五里,自相对冈到本府东莞县虎头门山一百三十里,共一百八十五里,外抵海洋,难定里数;西南至肇庆府界地名南津水口一百七十里,自界首到肇庆府二百五十里,共四百二十里;西北至本府南海县界地名军都山二百里,自界首到肇庆府四会县六十里,共二百六十里;东北至韶州府界英德县三百三十里,自界首到韶州府三百里,共六百三十里。[5]
值得注意的是,“道里”条下内容与《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五前《广州府境之图》《广州府南海县之图》《广州府番禺县之图》《广州府东莞县之图》《广州府新会县之图》《广州府增城县之图》《广州府香山县之图》《广州府清远县之图》《广州府阳山县之图》等九幅地图中有关道里之注记是相对应的。据此可以推断这九幅图是《图经志》的一部分。图文并茂展示各地方位、道里等内容,正是图经的特点所在。
广州建城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曾有“楚庭郢”、“五羊城”、“南武城”、“越城”、“赵佗城”、“番禺城”等谓称,其形制、境域变迁及城名由来,于宋代形成东城、子城、西城之三城格局和增筑雁翅城等事件,在图经中皆有记载。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城池”条下引广州府《图经志》,重点记述宋代以后广州城池建置及其变迁情况:
广州,赵佗城古迹,在州之东。宋庆历四年(1004),经略使魏瓘筑子城 ,时城圮坏,方议修筑,霖雨颓城角,得古砖志云:“委于鬼工瓘。”由是兴版筑周五里,东西南为甕城门三:曰镇南,曰行春,曰有年。熙宁二年(1069),转运使王靖因赵佗古城旧址,于子城之东筑东城,周四里,为门三:曰迎薰、曰拱辰、曰震东。四年,经略使程师孟于子城之西增筑西城,周十有三里,一百八十步,为门九:曰朝天、曰朝宗、曰威远、曰和丰、曰善利、曰金肃、曰素波、曰杭海、曰冲霄,是为三城。三城计二十二里,一百八十步,周围二千七百五丈七尺五寸。嘉定四年(1211),经略使陈岘于城东南 、西南筑两翅临海,以卫城南,居民曰雁翅城,城上各有楼,城外环以濠,东自平海门,由海道入,环绕至城西金肃门外通出海道。其外又有东西两澳,由城内达诸海,以通漕运,以泄渠脉。其东为清水濠,西为南濠。雁翅今废。[6]
清康熙版《番禺县志》卷四“建置”记载广州城,引《旧图经》叙述“南武”之名由来:
广州城。《旧图经》云:广州城始筑自越人公师隅,号曰南武。[7]
清康熙版《南海县志》卷二“建置”引《旧图经》,分别叙述南武城、五羊城、越城、番禺城、三城、雁翅城等名称由来及其所指:
按《旧图经》,城自周赧王初,越人公师隅始筑,号曰南武,以高固相楚时有五仙乘羊啣谷穗于楚庭,遂称五羊城。秦任嚣、赵佗相继增筑,是为越城。汉筑番禺城于郡南五十里。建安十五年(210)刺史步骘开番山之北广焉。唐天佑末节度刘隐以南城尚隘,凿平禺山以益之。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经略使方滋修三城。嘉定三年(1210)经略使陈岘以郡城之南为阛闠所处,无所捍蔽,创筑两翅以卫民,名曰雁翅城。”[8]
广州作为千年古城,古迹众多,历代著述中引录的广州图经资料多有述及。这些资料对于考证广州古迹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南宋方信孺《南海百咏》一书是目前可见的宋代文献中引录广州图经资料较多的一部。是书收辑方氏游历南海、增城、新会、清远等地名胜古迹时创作的一百多首诗歌,诗前多有题注,记录其根据亲身游历或征引各类书籍对名胜古迹的考证。书中番山、任嚣城、药洲、九曜石、法性寺、越台井、石门、沉香浦、甘溪、葛蒲观、觉真寺、鲍姑井、清远峡、和光洞、龙磨角石、凤凰台、龙窟、金牛山、仙涌山等18条下,皆引用了图经资料。这些图经文字,有的重在说明古迹位置。如:
番山。《图经》云:在今府学后;禺山,在清海军楼,雉堞下,是番在南,而禺在北矣。
沉香浦。《图经》云:亦在石门西华寺,在浦之傍,故有亭曰‘沉香’。
有的重在考订地名由来,并多载有传闻奇说。如:
石门。《郡国志》及《图经》云:吕嘉拒汉,积石江心为门。
清远峡。《图经》云:黄帝二庶子采昆仑竹为黄钟管,居于此山,故名。
和光洞。《图经》云:其上有五色榴花。皇祐中,前永定县尉安昌期所隐题诗处也。中有“我与众生宁计较,逢人一味是和光”之句,故名。
龙磨角石。《图经》云:阔三丈余,文緻而泽。耆旧相传,每岁春时,有群龙集于此,磨脚,其上。浪跡斑斑。然水落而痕可见,竟莫诘其所以然。
凤凰台。在增城县。《图经》云:熙宁七年(1074),有凤凰飞集于法华寺,羽毛五色,光彩陆离,高六尺,长九尺,百鸟随之,食倾,从西北去,观者如堵。程公师孟以闻李公思义,遂创台其上。
龙窟。《图经》云:每雷雨大作,有龙在其上,破空而出,踴躍震动,习以为常。至今或遇亢旱,祷之辄有灵验。
金牛山。《图经》云:昔此山滨水,有渔者见一牛,其色与索皆金也。光芒闪烁。方欲抿岸,为渔者所惊,遂入此山,有庙尚存。
仙涌山。在新会县西七十里,《图经》云:旧无此山,一夕,风雷震怒,涌出数峰,林峦周具,因此仙涌名,且取其名以建寺。其地在新会西。[9]
《永乐大典》卷二二七〇引《旧图经》记述双女湖;卷一一九〇六引《古图经》《图经志》诸书,记述绿净丹井、罗汉井、双井、鲍姑井、六脉渠等;卷一一九八〇引《广州府图经志》,记述七星岭、顺头岭、开口岭、捲蕂岭、凹头岭、大龙岭、麻龙岭、五马岭、峰梅岭。其中有的古迹未见著录于其他志书。如:
绿净丹井。《古图经》云:绿净堂,旧名濯鲜堂。今奉贞观。曾运使灵招方士云集,盖取葛仙炼丹药洲之义,因以丹井名。[10]
清康熙版《番禺县志》卷一“山”记述番山、卷一六“古迹”记述达摩泉时,引《图经》《旧图经》。《羊城古钞》卷二记述番山,《岭南丛述》记述甘溪、沉香浦、药洲、虎跑泉、九眼井等,亦引《图经》《旧经》等。清康熙版《广州府志》卷八、《南海县志》卷一记荔枝湾时,皆引《古图经》。
岭南山水志中也存有图经资料。清康熙末年广州府清远县知县孙绳祖,在清初清远邑人夏云所撰志书基础上整理修纂的《禺峡山志》中有《禺峡图经》,[11]内绘有六图。文曰:
二禺山,一名中宿山,源发衡庾,脉联韶石,襟曹溪而负二罗,七十二峰延袤磅礴。当百粤上游,为六传要衝,距清远城三十里,两山穹窿,对峙如擘,束浈、湟诸水而赴于海,故曰“峡”。世传轩辕帝二庶子,长大禺,次仲阳,降居南海,是为姬姓。与其臣曰初、曰武,俱隐于此。二子善音律,采山中阮俞竹协黄钟管,感五羊之瑞,故岭南无大饥。帝既遗弓,二子亦不返。禺居峡南,阳居峡北,故山号二禺。宋景定间,敕初为灵祐侯,武为灵惠侯。按《山海经》云:南禺之山,鹓雏是出。《茅君内传》载为方舆第十九福地。
孙澹翁曰:稽古,河出图,洛出书,而后文明启,图与书相表里也。今《禺峡山志》书成,而旧图疏略挂漏,惧无以发山泽之辉,爰悉订正位置,以畀绘事者,为图凡六。[12]
图经文献记载山川古迹,可为时人出行提供指引。唐元和十四年(819),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赴任途中经过韶州时,赋《将至韶州先寄张瑞公使君借图经》一诗云:“曲江山水闻来久,恐不知名访倍难。愿借图经将入界,每逢佳处便开看。”张籍《送郑尚书赴广州》诗云:“圣朝选将持符节,内制宣时百辟听。海北蛮夷来舞蹈,岭南封管送图经。白鹇飞绕迎官舫,红槿开啬宴客亭。此处莫言多瘴疠,天边看取老人星。”可见图经在文人士大夫中广为流传,并成为他们出行的指引。部分图经的编纂也与帝王游览出行有关。如唐代元稹曾向唐穆宗(821-824年在位)上《京西京北图经》四卷,希冀皇帝“袵席之上,欹枕而郡邑可观;游幸之时,倚马而山川尽在”,随时随地皆可展卷,郡邑山川一览无遗。[13]宋景德四年(1007)真宗诏令学士纂修《祥符州县图经》,亦是因应巡幸古迹之需。[14]
关津、桥梁、门等是水陆交通要道。《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门”条下,引广州图经资料,记录三江门、将海门、东洲门、虎头门。如:
东洲门。《广州府图经》:“在广州香山县东八十里,中流有漩,潮退潮来,舟不可渡,潮平方可往还也。”[15]
虎头门。《广州府图经志》:虎头门,在东莞县之西南大海中,有大虎小虎二山相次,若虎踞之状,故名虎头门。风涛触石,舟过此甚惊。[16]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桥梁”条记载南海、番禺、东莞、增城、香山、阳山诸县桥梁,介绍其位置、旧名等。如南海县下引《图经志》,记载太平桥、彩虹桥、菓桥、为政桥、鼎安桥、拱北桥。[17]
同卷“关津”条引《图经志》云:“凡舟楫通济处,谓之津渡。”记载南海、番禺、东莞、增城、阳山、清远诸县津渡名称。“香山县”条则引《图经志》云:“周围皆海,不设关津渡。”[18]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风俗形势”叙历代广州习俗及其变迁情形。其中包括庐舍修建材料、衣冠之习、丧葬墓祭风俗、村市称名、人民生活和生产方式、民间信仰、人民性情、婚嫁礼仪、饮食方式等。如记载自汉末至东晋年间,由于中原人多入岭表,广州地区的民俗稍变,但唐以前民庐多用茅竹修葺,有火宅之患。至唐代宋璟为广州都督,始教民用陶瓦建筑房屋:
然自汉末建安,至于东晋永嘉之际,中国人避地者,多入岭表,子孙往往家焉。自是以来,其俗尚渐染华夏,稍变于古昔,而庐舍未有中州之制。至唐宋璟为广州都督,见民庐皆茅竹所葺,时被火灾。遂□(教)民陶瓦,筑堵列肆,越俗始知栋宇之利。[19]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七“气候”下引《图经志》,介绍广州的地理位置、地势影响下气候多变、瘴疠流行、四时风候的特点:
衡岳之山,衍为五岭。自大庾南至于罗浮,地益卑下,春夏之交,溟海挹润,风暮北而朝南,时春寒而秋热。一岁之间,暑热过半,穷冬久晴,或至挥扇。晴昼则多燠,雨夜则多寒,盛夏多雨,即复凄寒。一日之气候,或至屡变,于是有“急脱急着胜服药”之谣。李西美《广南摄生方论》有曰:岭南濒海,地卑而土薄,故阳燠之气常泄,而阴湿之气常盛。二者相薄,此瘴疠之所由生也。阳气泄,故四时常花,三冬少雪,盖是岭南诸州通号瘴乡。然随地所处,固有浅深,其山林回复,草茅障蔽,炎气郁蒸,岚雾匽薄,故为害也深。若乃濒海之地,气恒舒泄,则瘴疠亦少。广州南并大海,东西二江挟而趋焉。地颇夷旷,四山平远,故视他州得为善地。至于商旅氓隶,触热征行,与夫饮食失节,不善摄养者,或自有以取之也。若夫四时风候,与中州不同。其风之暴者,谓之飓风,飓风将作,有断虹之兆,曰飓母。飓风者,具四方之风也。故其初作,必自东而北,自北而西,自西而南乃定,谓之回南。苏过《飓风赋》是也。又有石油风,兆与飓风同,但飓风起止,俗谓对时。石油风则例三日,如期而发,初日甚钜,次日渐微,故号三晡石油。他如海气腥,亦暴风之兆。舟人徙舟避之,大舶凛凛,云脚疏直,谓之风路。俟收敛,舟乃行,三月以后为梅风,四月为小信,朱明气至,后为大信。舟来自海南归闽、浙,送风而行,谓之参冬。[20]
东汉但望向汉桓帝上疏时所引《巴郡图经》中,即记录有户口情况。图经中的记载可作为政事的依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五十一南宋绍兴十四年(1144)载:“初,两浙转运副使李椿年置经界局于平江府,守臣直秘阁周葵见椿年,问之曰:‘公今欲税耶?或遂增税也?’椿年曰:‘何敢增税!’葵曰:‘苟不欲增,胡为言本州七十万斛?’椿年曰:‘若然,当用《图经》三十万斛为准。’”可见《图经》的记录为当时征税提供了依据。《永乐大典》所引《图经志》记录明洪武年间广州府及诸县户口、田赋、课利等,永乐年间的相关情况附于其后。这些资料可为执政者提供参考。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七“户口”条引《图经志》,叙广州府及南海县、番禺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香山县、连州、阳山县、连山县诸县户口计数。如记录广州府总户口数:
洪武十年分终数。本府南海等八县,总计一十八万六千五百八十三户,六十五万九千二十八口。[21]
“田赋”条引《图经志》,叙广州府及南海县、番禺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香山县、清远县田赋。如记录广州府田赋整体情况:
洪武十年(1377)分终数。本府南海等八县,诸名项官民、僧道、学院等田地塘,总计三万六千顷,三十三亩六分一厘一毫七丝四忽四微五尘九埃,每亩科米不等,计正耗米一十四万一千一百六十六石九斗九升四合七勺五抄八撮四粟七微六尘六埃。[22]
“课利”条记载盐课、税课情况。如记载广州府酒醋课、茶课、窑课、鱼课、水利、学院地租等项课程:
酒醋课、茶课、窑课、鱼课、水利、学院地租等项课程:总计钱一千八百二十七万一千六百六十七文,折钞一万八千二百七十一贯六百六十六文。酒醋课计钱七百九十四万四千四百六十文,折钞七千九百四十四贯四百六十文。茶课计钱四百一十万八千六百二十三文,折钞四千一百八贯六百二十三文。窑课计钱九万四千一百八贯六百二十三文。窑课计钱九万四千一百三十三文,折钞九十四贯一百三十三文。鱼课计钱二百二十二万七千八百文,折钞二千二百二十七贯八百文。水利计钱六十八万八千八百六十六文,折钞六百八十八贯八百六十六文。旧学院地租计钱一百二十万七千七百八十五文,折钞一千二百七贯七百八十五文。铁课计生铁七十九万二百斤。[23]
宋释赞宁《东坡先生物类相感志》卷十一、高似孙《緯略》卷九介绍自西域移植于岭南的耶悉名花,皆引《广州图经》。《东坡先生物类相感志》卷十一云:
耶悉名花。是西国花也,白雪然,交广之间,胡人将到种,家家爱其香气,皆种植之。《广州图经》云:五谷无味则百花不香,舶上有耶悉茗油,盖胡人取花压油,徧宜引摩风膏摩于手心,乃透于手背。故不诬也。[24]
《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七“土产”条引《图经志》,记载广州的特色物产:
广州土地所产,惟草木、花菓、香药、鸟兽、鳞介之属,若夫五谷百花,与中州同有者,兹不备录。在昔舶舟凑集,则珍异货贝,来自诸蕃,今则无有矣。[25]
除上述内容外,广州图经资料还记述星分野、坊里、墟市、学校教育等。《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有“星分野”、“坊里”、“墟市”条。“坊里”条记录南海县、番禺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香山县、清远县、阳山县的坊里;“墟市”条记录南海县的墟市,反映了当时商品经济的繁荣。卷二一九八四引《广州府图经志》,载录揭傒斯撰《增城县重修儒学记》,[26]记述增城学校修建历史。
综上所述,广州图经内容丰富,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史料价值和文化价值,值得深入挖掘和研究。图经作为古代地方志书的重要形式,其发展适应了国家和地方治理政事、时人游览出行等实际需要,是研究广州历史文化的珍贵资料。散见于各类书籍中的广州图经,对于研究地方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情况等,保存地方史料等具有重要意义,有待系统地辑佚、整理和研究。
本文为2017年度《广州大典》与广州历史文化研究专项课题“广州图经辑录与研究”(批准号:2017GZY08)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 [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自序》云:“余因暇日搜括天下地理之书,及诸郡《图经》,参订会稡,每郡自为一编。”见王象之:《舆地纪胜(第一册)》,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第3页,2012。
[2][3] [宋]王象之:《舆地纪胜(第七册)》卷八十九,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第2172、2177页,2012。
[4]《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五载:“归附始末。《图经志》:广州自元末,盗贼四起,侵掠城池,各据一乡一县。其后东筦何真纠率义兵防御城郭。丁未冬,闻大军平定江、福建,遣其属梁复初等纳疑归顺。洪武元年春,朝廷调兵平定岭海,命征南将军中书平章廖永忠自福建统舟师由海道,至四月初九日抵广城,指挥陆仲亨等率步兵度梅岭,自雄韶沿江而下,先三日至。征南公令境内撤围垒,销兵器,招来居民,各复生业,浙江参政朱亮祖统兵平定广西,相继而至,其依险拒命者,征南公亲督兵殄之,广东州郡由是而悉定焉。”所载历史始自元末,止于明洪武年间。从而也可以推断《永乐大典》所引《图经志》的纂修时间下限不早于明初。见《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五,北京:中华书局,第8359页,1986。
[5][6][10][15][16][17][18][19]《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六,北京:中华书局,第8370、8380、8384、2018-2019、2038、8385、8387、8393页,1986。
[7][清]孔兴琏修,彭演等纂:(康熙)《番禺县志》卷四,《广州大典》第三十五辑史部方志类第三十八册(总第276册),广州:广州出版社,第340页,2015。
[8][清]郭尔戺、胡云客修,冼国幹等纂:(康熙)《南海县志》卷四,《广州大典》第三十五辑史部方志类第三十四册(总第272册),广州:广州出版社,第540页,2015。
[9][宋]方信孺:《南海百咏》,北京:中华书局,1985。
[11][清]孙绳祖《禺峡山志》初刻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此据清光绪十年(1884)刻本录。光绪本前有康熙五十九年孙绳祖《序》、咸丰十一年(1861)劳崇光《峡山志序》、光绪十年罗炜《重修禺峡山志序》。劳序云:“今年,峡山寺僧本净出《峡山寺志》,盖创于邑人夏云,修于邑令孙绳祖。今其板散佚且毁矣,幸有藏本,将谋重梓,乞余更定其书。”罗序引寺僧云:“山旧有《志》,创自邑明经夏君云,修之邑明府孙君绳祖。后遭寇散佚,许太守重加修梓,复乞劳制府纂定其书,作《序》以冠篇首,名胜瞭然在目。奈阅时久远,不加爱护,板归无何有之乡。”罗氏将旧本略加较订后付梓。详见清孙绳祖撰《禺峡山志》,清光绪十年(1884)刻本。禺峡,又名中宿峡、清远峡等,位于清远。清初清远县属广州府。
[12][清]孙绳祖《禺峡山志·禺峡图经》,署“沈阳孙绳祖澹翁父纂修”。
[13][唐]元稹《进西北边图经状》云:“《京西京北图经》四卷,右臣今月二日进《京西京北图》一面,山川险易,细大无遗,犹虑幅尺高低,阅览有须于睿鉴,屋壁施设,俯仰颇劳于圣躬,寻于古今图籍之中,纂撰《京西京北图经》,共成四卷,所冀袵席之上,欹枕而郡邑可观;游幸之时,倚马而山川尽在。又太和公主下嫁,伏恐圣虑念其道途,臣今具录天德城已北到回鹘衙帐已来,食宿井泉,附于《图经》之内,并别写一本,与《图经》、《序》谨同封进,其图四卷,随状进呈。”见唐元稹:《进西北边图经状》,《元氏长庆集》卷三十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社,第184-185页,1994。据此可知,元稹撰写《京西京北图经》的主要原因,是担心先前进呈的《京西京北图》尺幅太大,不便阅览,于是从古今图籍中查考资料,撰成图经,希冀皇帝随时随地皆可展卷,郡邑山川一览无遗。
[14][宋]王应麟《玉海》卷十四“祥符州县图经”条载:“景德四年(1007)二月乙亥,命学士邢昺、吕祐之、杜镐、戚纶、陈彭年编集车驾所经古迹。庚辰(十三日,一云十四日敕),真宗因览《西京图经》有所未备,诏诸路州府军监,以图经校勘,编入古迹,选文学之官纂修校正,补其阙略来上。”见宋王应麟:《玉海(第一册)》卷十四,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上海书店,第273页,1990。
[20][21[22]][23][25]《永乐大典》卷一一九〇七,第8398-8399、8404、8420、8427-8428页。
[24][宋]释赞宁:《东坡先生物类相感志》卷十一,明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