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游戏中的文化传承与传播——《王者荣耀》的文创开发解读

牟宪勇，蔡绍硕

文化研究理论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兴起的一股学术思潮，这里讲的文化主要是指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符号文化，如某个民族、某个历史时期或某个群体的服装样式、举止规范、语言风格等[1]。在这种广义上，透视《王者荣耀》游戏符号文化的表象，有助于从具化的文本、图像、音视频等传播符号来解读网络游戏中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开发成功经验。

《王者荣耀》是一款国产MOBA 类手游，诞生于2015年。依据艾瑞咨询关于中国移动游戏行业的研究报告，2019年中国移动游戏市场规模突破2000亿并保持上升趋势，用户规模超过6亿人。其中稳居游戏类App store 畅销榜排名第一的《王者荣耀》，持续领跑中国移动游戏头部产品渗透率和新装占比①。同时依据中国报告大厅2018年公布的数据显示，《王者荣耀》的巅峰日活跃用户超过75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00万②。梳理数据可知，《王者荣耀》游戏已经成为了中国网络游戏的经典代表，从文化研究的角度透视其70%英雄角色取自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有助于中国广大网络游戏公司在游戏开发中，深挖传统文化精髓，不断创新游戏+中华传统文化艺术相融合的传播实践。

1 回归历史人物，角色传播“传说”

传播学者威廉·斯蒂芬森在《大众传播的游戏理论》一书中提出“大众传播之最妙者，当是允许阅者沉浸在主观性游戏之中者”[2]。因而梳理《王者荣耀》游戏的沉浸式体验，发现在角色选取、人物皮肤和音效台词3个方面，文化元素巧用其中，游戏玩家不仅可以体验游戏乐趣，更能感受文化的“潜移默化”传播。

《王者荣耀》游戏92个人物角色选取设定，以历史名人为主：1）广泛从中国古代各种各样的神话故事中提炼、开发，如《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哪吒，《封神榜》中的太乙真人、妲己等；2）采用民间和上古传说中的人物为原型，如：女娲、钟馗、盘古等；3）直接还原真实中国历史人物，如春秋战国时期的老夫子、廉颇，秦汉的秦始皇、韩信等。游戏的普及、推动、创新与融合，既让玩家，尤其是年轻一代，了解了神话故事和上古传说的知识，又传播、弘扬了民族文化，实现寓教于乐。

梳理《王者荣耀》游戏的人物皮肤，可分为3种：一般的皮肤、传统节日皮肤、特殊制作皮肤。但可看到中华传统文化的元素，如一般皮肤中韩信的“白龙吟”：银白色铠甲、银枪，展现出典型地中国传统武将形象；传统节日的春节皮肤：刘备的“万事如意”、关羽的“龙腾万里”，色调以象征吉祥喜庆的红色为主，凸显中国红；特殊制作皮肤中甄姬的皮肤“游园惊梦”，来源于昆曲《牡丹亭》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的爱情故事，同时昆曲扮相和字正腔圆的昆曲唱腔语音包，也是传统文化的一种创新呈现。

《王者荣耀》游戏中的人物角色的音效和台词大多取材于中国传统诗词、传说。如东皇太一“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的经典语录就是出自屈原诗词的《九歌》；李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台词则出自李白诗《侠客行》。中国优秀诗词歌赋作为人物台词的展现，既是文化经典传承的成功实践，也是传统文化知识传播新渠道的创新。

2 聚焦节目活动，创新传播渠道

当下“娱乐至上”的传媒生态怪圈下，受众具有娱乐天性[3]。《王者荣耀》游戏以节目和活动的专业化官方定制为导向，连接受众的需求和传统文化的传承需要，形成了《王者历史课》（一档聚焦于中华历史文化传承的脱口秀）、《王者音乐听》（致力于为游戏中人物角色打造专属音乐的栏目）、《历史上的TA》（一档介绍角色人物的历史故事的节目）三大特色板块。

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故事背景和产品特点，三大板块从用户体验层面建立了话题圈子，有助于解决纯玩法资深更新迭代不能满足大众玩家需求的弊端，在文化内涵和形象包装上建立了一种软性黏性。如王者荣耀官方联合敦煌研究院以及QQ 音乐联合制作了主打歌曲《遇见飞天》，配合游戏人物角色杨玉环的“飞天”皮肤组合传播，使《王者荣耀》这款游戏在将传统文化与当代流行元素结合中不再只是游戏，也有游戏歌的传播印象。另外《历史上的TA》板块里“荆轲谋刺秦王”故事讲解，通过对游戏人物的详细介绍，能在历史文化的归属感下增强玩家对角色的传播偏好。

3 开发文创产业，助力品牌传播

基于分析芝加哥学派“传播是一种现实得意生产、维系、修正和转变的符号过程”的观点，美国著名传播学者詹姆斯·W·凯瑞提出传播具有仪式观，认为传播是创造、修改和转变一个共享文化的过程[4]。《王者荣耀》游戏聚焦打造中国文化内涵的意义符号，通过长城保护计划、数字丝路计划、墨书风流等荣耀传承活动，将游戏玩家和社会群体，聚合到一场场编码、解码、译码的文化欣赏过程中，在游戏搭台、文化唱戏的线下文创活动中，在传受者醉心于长城人文、敦煌壁画等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文化的同时，使文化符号在仪式模式下转换成了文化归属感与认同感。

在由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腾讯公益领衔并联合腾讯集团其他业务部门共同发起的“长城你造不造”主题活动中，《王者荣耀》游戏以设有“长城守卫军”角色作为文创参与者，在修复长城这样极具象征意义和伟大价值的活动中，吸引线上玩家到线下集合。有助于长城精神的集合传播，有助于长城所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守护信念”集中展示，能够使长城所代表的中华民族伟大意志和力量得到玩家的广泛感召。这样的互动体验也出现在敦煌壁画的数字丝路计划中，《王者荣耀》游戏，深挖敦煌壁画文化背后的故事，精细制作系列故事站皮肤，助力敦煌壁画文化通过新载体、新形式、新思路与互联网有机结合，形成“互联网+创新传承”模式。

同样以王者荣耀的IP 为品牌核心，《王者荣耀》游戏联合《国家宝藏》推出的书法传承活动，通过墨书风流的专栏，将李白传世书法真迹《上阳台帖》中的符号特色，融入到游戏人物李白皮肤的设计理念之中，通过白衣黑领、上阳台帖卷轴、唐横刀、以及国画色青松绿等设计来凸显李白星元皮肤中的传统文化元素；同时借鉴中华文化常识的“书法九势”来设计书法主题英雄上官婉儿的攻击动作，如借鉴“九势之疾势、藏锋、横鳞三势”的灵感，角色上官婉儿，挥出一记浑劲的笔墨，对路径以及终点的敌人造成伤害，接着挥出章草与墨共舞后，对手只能看见她飘逸的身姿在战场中不断穿梭，最后在连续完成五次书写以后，上官婉儿化身牡丹花跃向高空绽放，居高临下俯视对手，并用自己最浓厚的笔墨予以痛击。在不同笔式组合交织中，角色上官婉儿的每一次攻击，都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书写，也成就了玩家在中华汉字文化里的一番淋漓体验。

进入全媒体的全球化时代，从文化研究的视角继续出发，绕过行为研究所看重的经验主义与正规理论，深深解读《王者荣耀》游戏传承、传播传统文化的经验，笔者总结得出了网络游戏与传统文化的新型传播关系：网络游戏成为文化输出的新渠道，而传统文化使网络游戏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网络游戏的兴起巨大地改变了人们的观念和地位，为传统文化提供了一种虚拟的传播方式，但是在网络游戏同质化发展趋向的未来，游戏内容将成为衡量游戏质量的新标准，而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游戏，能够丰富玩家的文化体验，增加玩家的文化认同感，就能召唤出一批忠实的玩家。

因而在“游戏+文创”的开发中，传统文化与网络游戏应努力融合，挽手同行，以《王者荣耀》游戏的创新传播方式为借鉴，有效避免网络游戏公司重营利轻开发的短时发展，杜绝篡改历史、过渡消费文化等不良现象，共同开创健康共生的文化繁荣之路。

注释

①艾瑞咨询：https://www.iresearch.com.cn/Detail/report?id=3405&isfree=0

②中国报告大厅：http://s.chinabgao.com/?w=%E7%BD%91%E7%BB%9C%E6%B8%B8%E6%88%8F&r=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