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矜
(清华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北京100084)
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在给高校人才培养工作带来全新挑战的同时,也为信息技术与在线教学的深度融合创造了发展机遇[1]。人才培养的效果不仅取决于虚拟空间的教学内容,还受到教师与学生在网络虚拟空间互动的社会属性影响,因为网络已成为时下公众信息传播和意见表达的重要媒介和渠道,大学生的思想观念、心理特点与行为方式都不可避免地受到网络虚拟社会的冲击。
如今,兼具社交网络与即时通讯功能的微信是移动客户端拥趸最高的明星产品,教师如何利用这一平台建立与学生沟通的新机制,从而对学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本研究针对案例大学教师群体对微信的使用行为、接受意愿和网络表达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调查和分析,以期提出更好地应用微信平台开展育人工作的建议。
本课题以案例大学教师为研究对象,结合新媒体应用的理论与实践,着重分析两个核心问题:一是教师群体使用微信的现状,尤其是与学生开展学术以及非学术问题沟通的情况;二是教师群体使用微信表达的意愿。
微信兼具信息发布、分享、互动等功能。在微信使用现状调研中,考虑其互动性,将非正式交往的频率、程度、交流对象等作为测度;考虑其传播性,将议程设置、阅读习惯等作为测度。
在微信的使用意愿中,借鉴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TAM)的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以及扩展变量感知愉悦性作为测度。经理性行为理论(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TRA)演绎出的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认为,个体的行为受到行为意愿的控制,而行为意愿除了由态度和主观准则决定之外,还会受到感知行为控制的影响。因此,本研究借鉴了行为控制和感知作为教师微信使用意愿的测度。
在确定基本测量维度后,组织学生讨论具体调研问题设计,形成调研问卷,分为个人信息、微信使用习惯(频率、程度、交流对象、阅读习惯等)、微信使用行为和感知(有用性、易用性、愉悦感、议程设置、行为控制、感知与意愿6 个维度)、开放式建议四部分,其中“微信使用行为和感知”部分在学生讨论基础上,形成自陈式表述,进行李氏5 点量表评分。为对调研问卷进一步进行客观分析和主观评价,本研究还辅以参与式观察和开放式访谈。
发放问卷200 份,回收有效问卷65 份,虽然符合大样本统计分析的要求,但也由此反映出案例大学教师在意见反馈方面参与度不高。
所回收问卷中,填答问卷的个人基本信息为:男性54%,女性45%;出生年代集中在60-80年代;中共党员89%,民主党派1%,群众8%;正高职称13%,副高职称35%,中级职称16%,其他专业技术职务36%;来自工科院系最多,占40%,文科院系19%,理科及医学院系9%,机关部处及其他32%;国内毕业89%,留学回国11%。
“微信使用行为和感知”自陈式量表分为有用性、易用性、愉悦感、议程设置、行为控制、感知与意愿6 个维度,共35 个题目,是在既有理论基础上经讨论形成的,在对调研结果进行统计分析之前,需要进行信度验证。用SPSS 22.0 分析,Alpha 系数为0.927,说明信度非常好。量表各题目之间得分差距比较大,各项得分平均值最小2.161,最大4.161,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填答时并非“一勾到底”。
对35 个题目进行因子分析,对KMO 和Bartlett 的检验结果为KMP 值0.719,接近1,适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 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水平0.000,小于通用的显著性水平0.05,拒绝原假设,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适合做因子分析。进一步分析可得因子分析的变量共同度都比较高,表明变量中的大部分信息能够被因子所提取,说明因子分析结果是有效的。
根据因子贡献率的结果,前8 个因子的初始特征值和因子特征值均大于1 且累计达到总特征值的77.295%,因此提取前8 个因子为作为主因子。
根据各因子相关度,结合自陈式表达,主因子命名基本保留了原始问卷的有用性、易用性、愉悦感、议程设置、感知与意愿5 个维度,但进行了指标项调整和维度合并;行为控制维度拆分到主动使用、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易用与轻松使用三个不同因子中;增加了可替代性和师生互动因子。因子分析后提取的8 个因子依因子特征值大小依次命名:感知与推荐、主动使用与愉悦感、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议程设置与信息选择、易用与轻松使用、有用性、可替代性、师生互动。
将自陈式量表综合为8 个主因子后,分析因子与受访者个人信息之间的关系,除“可替代性”因子在性别、职称组别0.05 显著性水平下有显著差异,“易用与轻松使用”在教育背景0.1 显著性水平下有显著差异以外,其余均无显著差异。
1.微信使用习惯与感知
微信已日渐融入大学教师的工作与生活中,受访者可轻松掌握微信使用方法。此次调研100%的受访者每天使用微信平台并阅读信息,但有17.7%受访者从不在微信平台发布信息,其中女性受访者占比高于男性受访者。年龄越长,每天使用微信次数越少;职称越高,每天使用微信次数越少。90.5%受访者认为使用微信获取信息很简单,87.5%认为微信朋友圈符合其信息发布习惯,男教师、出生于70年代、副高职称教师发布信息占比明显高于其他组别。
受访者对微信的“有用性”认同高于“感知与推荐”,高于“易用与轻松使用”,各组别对微信的“有用性”和“感知与推荐”无显著性差异。其中对微信便于发布信息,男、70年代出生、正高教师、工科、留学回国受访者在同组别中认同度最高,文科院系认同度最低;对微信能够获取信息,女、60年代出生、副高教师、理科、留学回国受访者在同组别中认同度最高,文科院系认同度最低。对微信的“使用习惯与感知”在性别、年龄、职称、二级单位、教育背景等组别差别细微。对微信“易用与轻松使用”在教育背景0.1 显著性水平下有显著差异,留学回国受访者可轻易与熟练掌握微信使用、发布信息量合理且无发布压力。
微信的使用活跃度,男教师高于女教师,男教师更认同微信的信息发布功能,女教师更认同微信的信息获取功能。微信使用活跃度和继续使用认同度都随年龄增长和职称升高而降低。副高职称、理科/医学院系、留学回国受访者100%喜欢使用微信平台。
2.微信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
虽然微信“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因子得分是8 个综合因子中最低的,超过2/3 受访者并不认为在使用微信时经常忘记需要去做的事情、浏览信息时会忘记主要工作、会忽视周围在发生什么,但在微信带来信息便利的同时,同样有超过2/3 受访者认为自己使用微信比较频繁和非常频繁,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精力。极个别教师认为手机的即时通讯与信息功能严重影响到对工作的投入,因此,不仅上课期间关机,在从事科研活动期间也有意识地人机分离。
“主动使用与愉悦感”是特征值和贡献率次高的因子。87.3%受访者喜欢将阅读微信作为一种消遣方式,77.5%受访者在工作状态中会使用微信获得放松。女教师比男教师更认同微信的消遣与放松功能;理科/医学院系受访者100%赞同这点,且会在浏览好友(或群)信息时阅读朋友圈和公众号,还会主动查阅订阅号。不赞同在工作状态中使用微信获得放松的受访者几乎都有案例大学教育背景。
年龄越长、职称越高,使用微信越不频繁,占时越少。在微信使用时间分配上,受访者的选择依次为好友、群聊、朋友圈、公众号,但比重相差不大,好友、群聊的微弱优势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社交需求稍强于信息需求。
3.微信平台与信息选择
本调研主要考虑的是微信的社交和传播功能,虽然在前面的“微信平台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分析中可以得出,受访者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社交需求稍强于信息需求,但随着微信功能的不断升级,在个人手机社交功能基础上,微信的传播功能越来越渗透到其应用中。
传播主要是为了让阅读的人感受到信息的价值性。订阅号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受访者的信息选择偏好。对比案例大学校内微信平台与社会化微信平台,虽然订阅占比最多的是校内官媒和学生团体媒体,但仍有超过1/4 的受访者没有订阅校内官媒和学生媒体,且有15.4%受访者在没有订阅校内微信平台的同时选择了其他订阅号,除了简单解释为校内微信平台吸引力不足够之外,通过访谈与分析存在下面2 种可能:第一,前面的分析有“年龄越长、职称越高,使用微信越不频繁,占时越少”的结论,在订阅中,同样是年龄越长、职称越高校内微信平台订阅比越低,这反映出受访者可能选择其他渠道关注学校发展,便于携带的手机端微信平台不足以取代校内传统媒体和既有网络传播方式。对于案例大学教育背景受访者订阅校内微信平台低于平均值的原因,开放式访谈显示微信平台不足以满足校内信息与社交需求可以作为这一分析的佐证。第二,受访者对本校发展的关注和对组织文化的认同不足够,15.4%受访者在没有选择校内微信平台的同时选择其他订阅号即反映出这样一种可能。微信使用比较活跃的留学回国受访者订阅校内微信平台低于平均值,需要考虑其原因而引起重视。
对于微信平台传播内容的偏好,专业相关略高于生活娱乐文化类,生活娱乐文化类略高于经济社会政治类,虽然没有显著性差异,但反映出受访者对微信信息价值性的认可存在个人相关优于社会相关的情况。
4.微信平台与师生互动
本次调研中96.9%受访者认为“微信对面向学生发布信息有用”,其中80年代出生、教师系列、文科或工科院系、留学回国受访者100%认同,高于其他组别;92.3%受访者认为“微信增加了我和学生的互动频率”,其中副高教师、理科/医学院系、留学归国受访者100%认同,高于其他组别,随着年龄增长,受访者对“微信增加了我和学生的互动频率”的认同度降低。这些数据不仅佐证了微信正在以便捷的信息传播方式和高到达率成为师生互动的有效渠道,也反映出受访者对微信在师生互动中社交功能与信息传播的认可。
从2012年4月微信推出朋友圈功能以来,朋友圈已经成为用户手机社交的主要阵地,用户表现出登陆高频、点赞活跃、喜爱围观好友生活状态等行为特点。60%的教师认为朋友圈是对学生影响比较大的微信功能,其次是群聊,占25%,认为公众号影响比较大的教师只占5%。
由于微信具有网络传播的实时、无中心、互动等特点,人们可以自由地发布和获取信息。但作为社会人,信息的发布和获取不可能不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和制约,因此,教师对微信信息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会无意识地进行议程设置。在选择主题在朋友圈/微信群分享文章、分享文章时表明自己的观点、分享对学生有帮助的文章、有选择地评论学生的朋友圈等方面,受访者的认同度在85.5%~92.3%,正高教师、理科/医学院系、留学回国受访者比其他组别更为积极。
相比“在学生微信群引导自己设定主题的讨论”(85.5%),教师更倾向于“有选择性地在学生微信群与学生互动”(90.5%)。80年代出生、中级职称教师、文科院系、留学回国受访者“在学生微信群引导自己设定主题的讨论”占比明显高于同组其他类别受访者。理科/医学院系、留学回国受访者100%会“有选择性地在学生微信群与学生互动”。
上述分析可见,虽然受访者对微信在师生互动中社交功能和信息传播均有认可,但对议程设置的主动性还待提升。
本研究侧重微信的社交和传播功能,主要有以下建议:
微信易用且有用,已日渐融入到大学教师的工作与生活中[2]。微信的使用活跃度,男教师高于女教师,男教师更认同微信的信息发布功能,女教师更认同微信的信息获取功能。微信使用活跃度和继续使用认同度都随年龄增长和职称升高而降低。根据教师对微信信息发布和获取功能的认同区别,建议有意识地鼓励女教师提高信息发布意识,鼓励年长教师更多利用微信与学生互动。
超过3/4 受访者喜欢将阅读微信作为一种消遣方式,在工作状态中获得放松,女教师比男教师更认同这一点。受访者使用微信的社交需求稍强于信息需求,但工作信息有越来越即时传递的趋势[3]。建议限定以微信作为工作信息传递渠道的时段,避免因使用便利造成每周工作7 天每天工作24小时的可能,无法平衡工作与生活。
以微信为代表的社交平台正在成为新的媒体传播核心渠道,但数据分析显示,案例大学无论是校内手机新闻APP,还是官媒公众号、学生团体媒体公众号距离传播核心渠道都还有一定差距[4]。便于携带的手机端微信平台不足以取代校内传统媒体和既有网络传播方式。考虑到校内多样化的信息传播渠道,以及受访者对微信信息价值性的认可存在个人相关优于社会相关,建议校内传统媒体和既有网络传播渠道以社会相关的新闻和信息为主,微信平台适当侧重个人相关的新闻和信息。在运营好校内传统媒体和既有网络传播渠道的基础上,通过对信息内容的合理分类,对不同微信平台进行精细化定位,补充传统媒体和网络传播渠道,以吸引有不同信息需求的受众,而非将所有微信平台均设计成原有校内传统媒体和既有网络传播渠道的手机端缩减版本。
微信正在以便捷的信息传播方式和高到达率成为师生互动的有效渠道,受访者对微信平台在师生互动中社交功能与信息传播均有认可,建议有关部门对于教师使用微信平台进行师生互动给予适当的价值导向以及议程设置技巧的指导,以提升师生互动的主动性和针对性。
本调研主要考虑的是微信的社交和传播功能,但开放访谈中几乎所有受访者都提到微信的支付功能,微信支付功能越来越影响到微信用户的生活。此外,政府部门也开始关注基于互联网的社会化媒体,早期有借助微博传播速度引导社会舆论,之后有借助微信用户量大、使用便利、实时互动的特点创建微信问政,趋势是从信息引导向服务平台的转向。
无论是支付还是问政,都是在微信的社交功能与信息传播之外,对服务功能的挖掘与应用。对比社会领域对微信的开发,大学在微信这样的新媒体平台应用领域,不仅在社交功能与信息传播上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在支付和问政这样的服务领域更是需要布局与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