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红楼梦»霍译本中“笑道”的翻译①

杨玉鑫

一、 引言

当前中国文化正呈现走向世界的趋势，由英国的大卫·霍克斯翻译的«红楼梦»，因其语言独特优美而受到西方国家读者的广泛赞赏。 在以往的研究中，学者们主要关注«红楼梦»译本中称呼形式、诗歌、茶文化等方面，对报道动词的研究较少，如“笑道”。 而在古代汉语中没有标点符号，报道动词可以在特定的背景中体现人物的个性、社会地位和情感特征。 因此，文章对«红楼梦»霍译本前80 回中的“笑道”翻译进行了分析，发现共分为五类:只译“笑”、只译“道”、“笑”“道”皆译、“笑道”译为其他与零翻译。

二、 语料选取

(一)只译“笑”

雨村忙笑道:“岂敢! 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敢狂诞至此。”(第一回)‘Oh no!’ Yu－cun smiled back deprecatingly。 王夫人笑道:“你不知原故。 他与别人不同……”(第三回)Lady Wang gave a rueful smile。 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第六回)Grannie Liu smiled ingratiatingly。 凤姐笑道:“你该去了。”(第十二回)Xi－feng laughed。 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第二十一回)Bao－yu smiled coaxingly。 宝玉笑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了。”(第二十七回) Crimson smiled.‘I wasn't laughing because of that， madam...。 林黛玉摇着头儿笑道:“不敢，是我失了手。” (第二十九回) Dai－yu laughingly shook her head。 迎春笑道:“你不敢谁还敢呢。”(第三十七回)Ying－chun laughed。

(二)只译“道”

黛玉笑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第三回)‘I have always been like this，’ said Dai－yu。 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第三回)‘I expect you made it up，’ said Tan－chun scornfully。

宝玉笑道:“放心，放心……”(第七回)‘Don't worry!’said Bao－yu。 凤姐笑道:“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第十二回)‘But how many men are there like you?’ said Xi－feng。 林黛玉先笑道:“这是你妈妈和袭人叫嚷呢。”(第二十回)‘That's your Nannie quarrelling with Aroma，’ she said。 贾母笑道:“这到说的是。”(第二十九回)‘I think that's a very good idea，’ said Grandmother Jia。 平儿笑道:“这有个原故……”(第五十六回)‘There is a reason，’ said Patience。

(三)“笑”“道”皆译

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的。”(第一回)‘Do not ask，’ replied the monk with a laugh。 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 不然往我屋里去罢。”(第五回)‘If this is not good enough for you，’said Qin－shi with a laugh。 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第六回)‘Sit down，’ said Xi－feng with a smile。 宝玉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 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第八回)‘What's a Cold Fragrance Pill?’ said Bao－yu with a laugh。 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求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 (第六回) ‘... said Xi－feng with a lubricious smile’。 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第二十回)Dai－yu burst out laughing。 妙玉笑说:“知道。 这是老君眉。”(第四十一回)‘I know you don't，’ said Adainantina with a smile。

(四)“笑道”译为其他

那疯跛道人听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第一回)cried the mad， lame Taoist， clapping his hands delightedly。 宝玉笑道:“在那里看见了?”(第八回)‘Where did you see it?’ Bao－yu asked。 宝玉冷笑道:“我只当是谁的亲戚，原来是璜嫂子的侄儿，我就去问问他来!”(第九回)Bao－yu sniffed contemptuously。 贾瑞笑道:“别是在路上有人绊住了脚……”(第十二回)‘Could it be，’ Jia Rui inquired archly。 宝玉笑道:“你到不依，咱们就叫喊起来。”(第十五回) ‘Bao－yu mimicked’。 只见凤姐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第二十九回)‘Why didn't you bring it in your hand?’ she asked him。 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 Adamantina looked scornful (chapter 55).

(五)零翻译

红玉笑道:“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说去。 若说不齐全，误了奶奶的事，凭奶奶责罚罢了。”(第二十七回)‘Tell me the message，madam. If I don't get it right and make a mess of it， it will be up to you to punish me。

凤姐听说，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 就只是我又不得受用了。”(第二十九回)‘You'll come， Grannie?Well that's splendid， isn't it! That means it will be just as bad for me as it would be if I were watching here at home。

宝玉靸了鞋，便迎出来，笑道:“我还没睡呢。 妈妈进来歇歇。”(第六十三回)‘I haven't gone to bed yet.Come inside and sit down。 岫烟笑道:“我找妙玉说话。”(第六十三回)‘I want to have a talk with Adamantina’。 宝玉乃笑道:“我近来叫惯了他，却忘了是你。”(第七十七回)‘I'm so used to calling her， I forgot that it was you’。

三、 语料分析

(一)“笑道”翻译中的归化

Venuti(1998)指出，归化是指面向目标文化，使翻译文本偏向于目的语国家读者的文化背景，有利于其理解文章的内容。 通过对霍克斯译本的分析发现，译者对原文本“笑道”的翻译进行调整，并关注目标语读者对译本的理解与接受程度，使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中国文化背景，如下文例句所示。

例1:袭人勉强笑道:“好好的，觉得怎么样呢。”(第三十一回)‘It's nothing.’ She forced herself to smile.当袭人看到自己咳在地上的血时，她感到自己对未来所有光明与雄心勃勃的希望都变成了尘埃和灰烬。 然而，袭人并不想引起他人对自己的关注，所以她强迫自己微笑着，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force”意味着让某人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霍克斯通过归化的方法来帮助目标读者更好地理解小说中此时的情景。

例2:妙玉笑道:“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第四十一回)Adamantina smiled graciously。 在这个情节中，妙玉因为刘姥姥喝了杯子里的茶而感到十分生气。 当宝玉答应妙玉，他会让仆人带几桶水把地洒扫干净时，妙玉感到十分开心。 “graciously”表示优雅，妙玉已出家为尼，习惯过着清贫、贞洁的生活。 当她想表示感谢时，自然会选择符合出家人礼仪的方式。 霍克斯用“graciously”来展现妙玉的“笑道”，不仅向目标读者展示了情节，而且很好地刻画了妙玉的角色特点。

例3: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 我最喜欢撕的。”(第三十一回)‘All right then，’ said Skybright with a mischievous smile。 晴雯是一个直率真诚的女孩，虽然她的身份是仆人，但她敢于表达内心深处的思想和感情。 “mischievous”是指一个喜欢以好玩的方式制造麻烦的人。 我们都知道撕掉一个扇子是无理取闹的，霍克斯选择“mischievous”一词，使目标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一经典情节，对晴雯这一人物的性格特征记忆深刻。

例4:红玉笑道:“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说……”(第二十七回)‘Tell me the message，madam. If I don't get it right and make a mess of it， it will be up to you to punish me。 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可以发现“笑”和“道”都没有翻译。 霍克斯选择“零翻译”的方法，这种翻译主要用于人物之间的连续对话，尤其是两个人之间，报告动词的省略在英语原创小说中很常见，这可以使小说更加简洁。 然而，在中国古典小说中，不报道动词或从句的现象却很少见。 霍克斯注意到了中英写作习惯的差异，所以他试图在这些情节中采用了归化的翻译方法。

(二)“笑道”翻译中的美学体现

在中国传统文学理论中，情感指一个人在特定语境或情境下的内在感觉，可以体现其思想和心理活动。就翻译中的美学而言，对情感的良好理解和把握在整个语言的美学中起着关键作用，如下文例句所示。

例5: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第六回)Grannie Liu smiled ingratiatingly。 在这个情节中，由于家中十分贫苦，刘姥姥迫于生活的无奈，第一次进荣国府。 “ingratiatingly”是指获得某人的青睐或认可。 霍克斯考虑了刘奶奶此时的情感活动和她卑下的地位，把“笑道”翻译成了“smiled ingratiatingly”，使读者感受到这个刘姥姥非常有礼貌、谨慎和紧张的情绪。

例6: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第二十一回)Bao－yu smiled coaxingly。 此时，宝玉想让湘云替自己梳头，但遭到拒绝，于是宝玉想再次请求同意。 “coaxingly”是指通过温和友好的方式说服一个人做某事。 霍克斯准确地把握了宝玉的情感，为目标读者还原了当时的文学背景。

例7: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第三回)‘I expect you made it up，’ said Tan－chun scornfully。

例句表明，探春在听到宝玉给自己取的名字之后，便以为是宝玉随意杜撰而来。 “scornfully”是指某人不值得任何尊重或认可。 除此之外，探春和宝玉年龄相似，平时总是一起玩耍。 所以霍克斯选择了“scornfully”体现“笑”，以此展现探春的情感和她直率的性格。 同时，目标读者也可以感受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密切关系。

四、 结语

文章通过总结«红楼梦»霍译本中“笑道”的翻译，发现译者在大多数情况下采用归化的翻译方法，着重于传达原作品的文学欣赏价值和审美功能，对翻译的艺术性、娱乐性和可读性等方面给予关注，使西方国家读者更容易欣赏，使翻译更符合英语的文学规范和艺术风格，更加注重表达的连贯性和可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