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侦破记

注册主播4274人，高峰期同时在线主播200余人;注册会员人数124057人;主播在直播间进行色情表演，手机下载用户通过购买VIP成为会员进行观看、打赏;主播与平台管理方按照八比二的比例进行利润分成……日前，陕西省咸阳市礼泉县公安局历时4个月，成功破获一起特大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横跨17省70余市抓获犯罪嫌疑人84人。据悉，该案为公安部、陕西省公安厅挂牌督办案件。

家长发现儿子手机有涉黄APP牵出大案

今年3月20日，礼泉县公安局网安大队接到群众匿名举报，称其在儿子使用的手机里发现一款名为“星空直播”的涉黄APP（手机软件）。民警经初步调查，发现“星空直播”APP平台为一款男性淫秽直播平台，现场直播内容为男性裸露性器官进行色情表演，内容不堪入目。但不久后，“星空直播”APP因后台维护暂停使用，其所有业务被转到“小金鱼”APP直播平台。

经礼泉县公安局淫秽物品鉴定委员会鉴定：该直播视频内容为淫秽视频，该直播平台为淫秽视频传播平台。礼泉县公安局网安大队于3月26日以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立案侦查。

經查，手机用户下载该直播APP登录成功后，通过微信或支付宝扫码付费购买VIP成为会员，可随意进入每个直播间，在直播间内观看主播裸露下体进行色情表演。高峰期同时在线直播主播为200余人，每个直播室在线观看人数多则几千人，少则几十人，在全国范围内迅速传播。

会员通过平台购买礼物的方式给主播打赏，主播与平台管理方按照八比二的比例进行利润分成。经礼泉县公安局调取资金流进行分析研判，该案涉案资金3000万余元，且资金流向采用电信诈骗的手法快速分散转移。

民警发现，该犯罪团伙由多个层级组成，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反侦查意识极强。经民警侦查发现：“星空直播”“小金鱼”直播平台的组织管理者为蒋某某，尤某某负责会员充值及提供支付通道，张某某负责平台前端巡查客服，他们通过境外聊天软件和微信对“星空直播”“小金鱼”直播平台进行运营。犯罪嫌疑人郗某某、陈某、寇某、宋某某、郭某某等人在直播平台注册会员后进行色情表演直播，或通过刷礼物私发视频、拉群共享淫秽视频等方式进行牟利。

113名未成年、23名老人当色情主播

通过调取“小金鱼”直播APP后台数据发现，该平台直播注册会员人数为124057人，注册主播4274人。其中，18岁以下未成年113人，占主播人数的2.7%;18至25岁1544人，占主播人数的36%;26至40岁1991人，占主播人数的47%;41至60岁603人，占主播人数的14%;60岁以上23人，占主播人数的0.3%。

办案民警介绍，许多青少年处在自我和寻找自我的迷茫阶段，社会阅历不足，见识不广，分辨力弱但又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由于自控能力较差，很容易沉迷于其中并产生心理问题，严重误导青少年性取向。同时，网络淫秽直播通过打赏能迅速获得收入，很多青少年就会觉得学得好不如播得好，而没有形成独立自主、勤奋好学的价值观，更缺少为社会作贡献的思想和家国天下的精神理念。

由于色情平台进行淫秽直播表演性质恶劣，涉案人员众多，礼泉县公安局成立案件指挥部，各成员按照分工各司其职。同时，公安部、陕西省公安厅也将该案列为挂牌督办案件。

案件侦办期间，民警对直播平台及主播进行24小时不间断录像取证;对调取的数十万条交易数据进行分析、归纳、总结，确定资金流向;通过对主播虚拟身份（微信、QQ）反复分析、研判、比对，确定嫌疑人线下真实身份。同时，还对嫌疑人网上轨迹、生活轨迹进行研判追踪、定位并实施抓捕，对嫌疑人使用的电子设备进行勘查取证。通过对数据的检查、分析，确定与案件相关数据，提取并固定电子证据。

抓捕行动开始后，礼泉县公安局先后派出45个抓捕组，122名警力，赴湖南衡阳、河南郑州、河北唐山等17省70余市，共抓获犯罪嫌疑人84人，刑事拘留84人。

截至目前，该案主要成员蒋某某、尤某某、张某某等均已抓捕归案，其他人员还在进一步抓捕之中。

“这种圈子呆久了，心理都会变态”

除了自制涉黄平台，很多综合直播平台也是鱼龙混杂。据业内人士介绍，在直播产业中这样的收益并不好获得，更多的主播月收入在3000元以下，这也是“黄播”主播越来越无下限的原因所在。然而，涉黄主播虽然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传播淫秽色情视频，但他们却是处于“黄播”黑色产业链的最底层。事实上，“黄播”背后暗藏一个精心设计的规模化、组织化、产业化的黑色产业链条。大体可以分为4个组成部分：

运营团伙——“黄播”黑色产业链条中的核心角色，负责总体的管理和运营，包括开发违法软件，跨境架设服务器，招募国内人员出境提供劳务，联系推广导流等。

灰黑互联网服务提供商——“黄播”黑产链条中的辅助角色，运营者为绕过监管发布推广软件、缩短网络延时、保障直播画面流畅，会在网络黑市上租用各种灰黑互联网服务。简而言之，网民在上网时，色情广告的弹窗、互联网赌场、第三方支付平台等就是由提供商操作。

家族中介——作为链条的枢纽环节，主要履行两大职能：一是招募、培训并向直播平台推荐主播，从中抽取费用分成;二是充当直播平台的充值代理，以低价购入、高价售出的方式，帮助平台进行虚拟打赏——现实货币的兑换。

“黄播”主播——被利益引向深渊的人。或许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涉黄产业会形成如此复杂的产业链。举例来说，2017年“黄鳝门“事件，女主播背后的“老虎直播”平台，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共吸纳注册会员100万余人，涉黄女主播1000余人，牟利超过700万元。

得益于不间断的全国扫黄打黑行动，“黄播”平台的寿命往往只有1至3个月。然而利益驱动人心，加上“黄播”黑色产业链的构成复杂且隐蔽，相对难以查处，于是有不法分子选择铤而走险。这就是“黄播”平台屡禁不止的根源所在。

“这种非法直播软件服务器都设置在海外，线上的人都不好抓到。”一名直播行业从业人士说，“黄播”产业链的上家往往都很狡猾，非常善于利用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主播进行快速敛财，自己却随时保持抽身而退的状态。部分主播长期处于畸形的直播环境中，就变得越来越没有下限。“这种圈子呆久了，心理都会变态。”比如，6月10日凌晨，一名自称滴滴网约车司机的男士在搭载女性乘客时利用药物进行迷奸，并且在某平台进行直播。后经调查才知，此二人系夫妻，为营利安装非法直播平台APP进行公开色情表演。

“这些平台一般有网络赌博，有的还带有木马病毒。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好奇不接触，因为他们最终目的都是你的钱包。”直播行业资深从业者说。

直播间违法乱纪，牢底坐穿不是玩笑

“网络从来不是法外之地，很多主播并不知道，网络直播间的性质类似于公共场合。主播在直播间的违法乱纪行为，因其传播性较大，很有可能负刑事责任，牢底坐穿并不是玩笑！”北京市京师（郑州）律师事务所律师秦明说，如果真有主播通过直播的方式，将性侵过程置于不特定人随时能够观看的互联网平台，可能会被认定为“在公共场所当众强奸妇女”。根据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在公共场所当众强奸妇女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当众强奸”不但侵犯了被害人性自由的权利，更是对被害人心理造成巨大伤害，社会影响恶劣，因此应当从重处罚。

另外，《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条第一款、第四款规定：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音像、图片或者其他淫秽物品，情节严重的，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向不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传播淫秽物品的，从重处罚。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六十三条第一款规定：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是指以牟利为目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对于直播平台的法律责任问题，秦明认为，要区分平台是否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行为。如果直播平台明知主播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仍为其犯罪提供互联网接入、网络存储、通讯传输等技术支持，或者提供广告推广、支付结算等帮助，情节严重的，构成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法治周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