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院线纪录片的创作取向研究

2020-11-23 07:34朱鸿鹄
戏剧之家 2020年33期

朱鸿鹄

【摘 要】纪录片从电视过渡到银幕,跨越了两种类型的传播媒介。能够进入院线是迈进商业市场的一大突破,原则上来说不是所有的纪录片都能进入院线。在电影院上映的纪录片不仅要控制播放时间、浓缩播放内容,还要注重在画面上带给观众区别于电视的特殊欣赏效果。本文将对院线纪录片典型案例进行分析,明确纪录片进院线的创作取向和基本特征。

【關键词】放映标准;叙事多元;电影视听

中图分类号:J9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3-0133-02

电影的制作是一个严格的工业流程,需要一定的技术要求才可以达到良好的效果。相比之下,电视的制作技术与电影相差不止一个等级。

一、院线播放标准

早期的电影纪录片与电视纪录片均是用胶片进行拍摄,区别就是电影使用35毫米的胶片,电视使用16毫米的胶片。电视节目传播速度快,可以实时转播重大事件和节日晚会等,也可以将事件题材做成纪录片形式快速播放,其制作过程就会显得简单。相比而言,电影纪录片的放映平台包括电影院,所以制作技术要遵循院线放映标准,其制作周期和发行放映经历时间长,过程复杂繁琐。

近几年国内票房呈“井喷式”增长,市场竞争激烈,为了保障院线市场能够接纳更多的受众群体,越来越多的影院开始通过升级音响视频技术来吸引观众。比如早期的影院播放技术拍出的图像接近4:3,后来为了适应人们视觉对图像的偏好,开始将影片的上下部分遮住,图像比例调整为1.85:1。随着科学技术不断进步,电影画面朝着更宽的标准发展,大多采用2.40:1的画幅比例,与此同时电视也在屏幕规格上朝着16:9的比例转变[1]。虽然电视机类型丰富多样,高清晰度几乎覆盖市场,但电影在制作用于家庭影院播放时也只能尽可能地保持画面基本完整,规格上与电影院的银幕有着明显的差别。因此纪录片进院线应遵循电影宽银幕的放映标准来创作,画面规格符合2.40:1的画幅同时,在视频尺寸分辨率上采用1080P的规格,也就是1920×1080(宽×高)。我们去影院就会发现宽银幕的欣赏效果,坐在最佳观影席位上,视线会被宽银幕充满,欣赏影片会有绝妙的代入感。

一部仅仅以符合电视播出标准来制作的纪录片,中国观众是不可能愿意花钱去影院欣赏的。这就要求院线纪录片在前期拍摄时就按影院放映的标准和精细程度来制作。就像一位摄影前辈在讲解关于机位摆放问题时所说,电视剧的处理方式是“我们换个广角拍个全景,不必这么麻烦了。”电影则是“等我们把那个机位先架上去,然后再进行场面调度。”这种拍摄态度和行为转化成画面是可以被观众感受到的。

二、题材多元化

2015-2017年,在中国电影市场强有力的引导下,院线纪录片在蓬勃有序发展的同时,题材上也在寻求不断变化,从过去单一选择趋向到如今面向多元大众化的需求[2]。2015年以前,纪录片多以宣教题材和文化引导题材为主。比如2010年的院线纪录片《海上传奇》(票房60万)和《外滩轶事》(票房50万),挽回创作成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2012年上映的院线纪录片《祖国至上》和《中国三峡》分别获得205万和185万的票房收入,成绩仍不理想,未来出路令人担忧。

目前,中国正处于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之中,在多元文化融合背景下,电影也承担起塑造国家形象的责任。但是随着电影商业市场定位逐步清晰,院线充当着纪录片严格的审查官,控制着纪录片进院线的标准。

纵观近几年院线纪录片在题材的挖掘方面,值得关注的是2016年上映的《我在故宫修文物》,同样以“故宫”为选材背景,却有着不同的题材视角。众所周知,几部展现故宫风采的纪录片如《当卢浮宫遇见紫禁城》和《故宫》相继取得成功,已然使故宫成为大众眼中的固定消费形象。而《我在故宫修文物》却将题材视角聚焦在一群在故宫深墙中默默无闻的文物修复师身上,描绘他们上班时聚精会神的工作、闲暇时情趣盎然的生活。以“工匠精神”为主题,将文物和修复师紧密连接在一起,表达一种文化传承与创新的思考。能够将固有的文化题材另辟蹊径,以平民视角去传达主旨和意义,正是它收获良好口碑的秘诀。

这类以平民视角去关注生活的题材很符合大众口味,可以预计院线纪录片在未来还会继续对这类题材进行挖掘。

三、解说语言丰富个性

电视纪录片常常依靠解说词的辅助,很多大气恢弘的电视纪录片在沉稳深远的旁白音表述下,宣教和讲解意图明显,使得整个影片的叙事感不强烈。而院线纪录片在创作上使用解说词保持故事连贯性的现象很少,但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没有解说词。由于电影院播放环境对声音要求的提高,院线纪录片也应该在画面之外解说词的表现形式上寻求创新。

《我们诞生在中国》邀请周迅担任解说词配音,和过去传统纪录片播音员腔调不同,演员在配音上多带有拟人手法。例如在画面中出现小熊猫玩耍嬉戏的场景,小熊猫在不小心滚下山坡时,画外音出现“哇”“哎呦”以及“这也太丢人了”等拟人语言,让人忍俊不禁。配合熊猫美美捂脸的画面,解说词的语速和语调也随之变化,小熊猫滚下山时的背景音乐也变得轻巧鬼马。在声音与画面完美融合的作用下,增加了纪录片的观赏性,让观众觉得有趣可爱,也契合了影片“萌兽”属性的风格定位。

电视纪录片的画面多在解说词的“掩护”下,配上播音员特有的腔调,代入感相对薄弱,不看画面只听声音也能将整个故事理解完。而院线纪录片对于声音处理的要求就不一样,它的播出方式要求必须由观众去买票欣赏,影片和观众的互动非常重要。将解说词和画面完美结合,适当使用拟人手法,增强纪录片观赏性的同时也能提高观众的兴趣。《我们诞生在中国》在这一点的处理上值得日后的院线纪录片学习和借鉴。

四、叙事以故事性为主导

如果给所有纪录片安排黄金时段放映、实施高排片率等策略,那么所有纪录片都可以像《二十二》一样吸引观众吗?答案是否定的,不是所有的纪录片都能进院线,院线纪录片也有迎合受众喜好的创作取向。

院线纪录片如何引發观众的兴趣?要有底气回答这个问题。观众进影院想看的是什么?是故事,是情节。首先要坚持纪录片在内容上的优势不动摇,发挥内容真实可信、具有深刻的社会价值与思考意识等优势,建立以故事性内容为主导的叙事标准,这才是纪录片进入院线与同期剧情片竞争的有利条件。

故事性创作方式不仅适用于剧情片,也适用于纪录片。纪录片因其本身的纪实性而带有枯燥乏味的缺点,需要大量的戏剧冲突去细化和丰富叙事内容。观众花钱进电影院,看的不仅是高清画质带来的视觉体验,更在意的是影片叙述内容的故事性。很多电视纪录片拍摄出来就像带有震撼视觉效果但缺乏一定故事情节的高档版“MV”,很容易造成观众的审美疲劳。

纪录片要想在院线获得成功,回归故事性是很有必要的。《二十二》关注“慰安妇”这个特殊群体,以现实场景和人物真实叙事反思战争罪恶,拷问人性;《我在故宫修文物》中“择一事,终一生”的工匠精神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相融合;《生门》围绕妇产科这个特定的环境来展开,展现当下中国人在医院中经历的艰难困境,引人深思;《重返狼群》以全新的叙事角度讲述了人与狼在一起生活的酸甜苦辣以及最后放狼归野的传奇故事;《我的诗篇》以“诗歌”吟咏当下底层人民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展现他们不畏困苦、追逐梦想的故事。

由SMG(上海东方传媒集团有限公司)和迪士尼合作的自然动物纪录片《我们诞生在中国》经历了3年时间的调研,以纪录片创作方式积累了工程量巨大的素材。这部作品以纪录片的方式进行野外拍摄,却在后期制作中以故事片的方式进行素材剪辑。它摒弃以往同类型纪录片的叙事方式,在注重画面精细度和精美度的基础上,以交叉叙事方式将小动物们的趣事讲出来,每个动物身上都有一段精彩的故事呈现给观众,这种以故事性为主的叙事方式也是电影所必需的元素。例如影片中金丝猴“淘淘”救妹妹的片段,看到苍鹰扑过来,淘淘立刻跃起抱住妹妹并折断树枝驱赶敌人。这段营救戏份完全就是照搬动作片的叙事套路,三个动物主角镜头来回切换,影片配乐节奏加快,给观众营造出紧迫感,以为欣赏的不是纪录片而是气氛紧张的动作片。过去的自然动物纪录片多以介绍动物习性为主,再搭配展现生活环境的精致画面以及声线柔美的解说词,风格相同,缺乏故事性的创作。陆川导演的《我们诞生在中国》以纪录片的方式去制作画面,在拍摄时规定不许投喂动物、不许训练动物以及不许随意改变自然环境,依据严格的拍摄理论力求素材的真实性。但在后期剪辑时则全面按照故事性为主导的叙事策略,从拍摄的素材中选取符合剧情逻辑的画面,归纳总结出属于每个动物自身的故事。这种创作手法也延续了迪士尼一贯的电影制作风格,在故事性的基础上,将动物塑造成“演员”,向观众展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使得纪录片的叙事更加集中、更加富有表现力和人文色彩。

五、总结

可以看出,纪录片进入院线并取得口碑和票房双丰收的成功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在坚定内容真实性、发挥纪录片敏锐思考和教育性的功能之外,完善了作品的叙事策略,回归以故事性为主线的创作方式。中国的纪录片已经逐步从电视平台手工制作时代转变到大制作大投资的院线商业化时代,未来还可能出现独立电影人、独立制片人等新的制作方,期待中国院线纪录片能出现更多中外合作、知名导演拍摄的成功案例。

参考文献:

[1]杭云.电影剧场技术的历史演进与沉浸性幻觉创造[D].黑龙江:哈尔滨工业大学,2008.

[2]张斌,关睿.2010年以来我国纪录电影创作简论[J].电影新作,2016,(03):2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