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龄
今天立春了。
理应为你写一首诗,为武汉的春天,为全中国的春天。
那遍布农村和城市枝头的绿意,是你刚出土的诗句。
这个春天许多人都在为你写诗,写下心中的渴望和信仰,一行行,一句句:在天空中明媚的,是空降的人民子弟兵;在公路上闪耀的,是运向疫区的紧缺物资;在街道上抒情的,是穿着黄马甲的环卫工……这个春天,人们以不同的方式写下不同的诗句。
只不过,这些诗句都很普通,就像大地上的草叶,风一吹,她们就彼此呼应,雨一淋,她们就彼此牵手,但是,她们挨在一起,谁也叫不出彼此的名字。
实际上,她 (他)们都有共同的名字: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儿子、女儿,或者干脆就叫武汉。
武汉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人的名字。
不,武汉不是一群人的名字。
它只是一座城的名字,它的名字也叫祖国之子。
我也在写诗。从小到大,写了春天太多的形状,但从来没写过冠状的。冠状的春天有毒,许许多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为你剔除枯枝败叶,让你的诗纯净如水。
我也在写诗。从小到大,写了春天太多的颜色,但很少写到白色。白色的春天,令人感到恐惧和压抑。但这个春天我要高声赞美白色。白衣,白床单,白墙壁,白针管,白药片……白,这么多白,令人悸动的白;白,这么多白,令人欣慰的白。
关键是,我要在白纸上,在干净的大地上为你写诗。
事实上,我们写下的所有诗行,都不及春天为我们写下的这一行:今天,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