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下的机场交通

本刊记者 / 白晓娜

“感觉像春运又来了！”

机场内人山人海，其中不少粉丝举着明星的牌子和摄影设备，在机口等待。粉丝接机不知道何时成为一种风气，一堆粉丝扎在一起挡道，惹得真正赶路的人抱怨纷纷。粉丝接机的出发点无疑是为了见到自己的偶像，但随着接机事件的发展，扰乱到公共秩序反而失去本来的初心。

暴漏在阳光下的“航班信息”

“来了，来了！”

听到这样的呼喊声后，在机场已经等待很长时间的粉丝们手抱鲜花、高举灯牌、举起单反相机争抢着向接机口冲去。

这几十名粉丝围成了一个U型，拍照、送花、聊天……一旁的明星助理不断用手掩护着歌手，大声说“让一让，让一让”。接机口到上车点可能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却因为被粉丝围堵拍照，被“接机”的明星可能要“艰难”地走20分钟。

几十名，甚至上百名粉丝来接机并非偶然事件，他们是如何准确得知明星如此隐蔽的航班信息的呢？从网上的黄牛处购买是最为广泛的渠道。

如果不怕麻烦，甚至会直接购买明星的身份信息，自行查询明星的日常行程；也有黄牛专门负责查询全国各个机场的明星动态信息，然后对外售卖。

在QQ和微信中以“明星行程群”关键词进行检索，发现各类售卖明星航班信息的群聊，群成员基本都有400多人。

“李x、张x x明日飞北京”“可查李x航班信息”“售范x x厦门剧照”“一手整理，包更新”。在这样的群聊中，群成员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布明星航班信息，并表示低价出售，有意者私聊。

有的时候查询任意一位明星的航班信息只需要10元钱，如果想查某机场当天都有哪些明星经过，只需要5元钱。大数据时代，可能每个人心底都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毫无隐私可言，但是真正的看到信息的漏洞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但让人觉得更加可怕的是，明星的身份证信息早已透明，在群中“3元一条，200元打包卖，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根据明星身份信息自己查航班。”

随着娱乐圈的发展，在社会公共空间出现的令人侧目的“春运式接机”是粉丝们展示力量的一个典型场景。现在娱乐圈里面有很多人都称得上是明星，而当那些明星们爆红之后，他们的粉丝都会自发的去接机或者去支持他们的作品，很多人甚至都觉得有粉丝接机才是衡量一个明星爆红的标准。长久以来，接机活动“长久不衰”。

粉丝接机背后的灰色产业链

明星接送机似乎正在变成一种粉丝追星的“潜规则”，它们直接拉动视频网站的流量，按流量成本换算，商业利益已是一目了然。无论粉丝们如何争辩追星只是“个人行为”，但事实是，这种“个人行为”已演变成竞相效仿的集体行为，且越发丧失理智，盲目聚集追星的从众行为因其年轻冲动且人数众多，正在成为被商业逐利利用的燃爆力。

以“机场追星”为例，其已然催生出一条灰色产业链：有人在线兜售明星航班行程信息；有人为明星组织接机制造“虚假人气”；也有人做起专业代拍，明星在机场戴口罩的高清照片也能卖个“好价钱”，至于明星在机场的签名照，在粉丝圈更是抢手货。同时这种拍摄其他人照片并且牟利的行为，无疑侵犯了他人的隐私，是需要得到拍摄者本人的许可的，哪怕明星属于公众人物，其隐私度相比于我们常人来说比较宽泛，但也造成了侵权的行为。整个代拍其实有非常完善的流程，首先就是要客户下单。如今许多平台上其实都能搜索到与代拍相关的业务，而那些代拍人员的服务介绍页面上，会标注出他们长期所在的机场、自己的摄影设备等相关信息。在价格方面，那些代拍人员一般都会根据明星的流量高低、图片的质量好坏等条件来报价。因为在机场代拍需要对摄影技术以及摄影的设备要求较高，所以代拍的照片质量也有好有坏，不过大多数都在几十元到几百元之间。

更有“策划团队”开发出帮助粉丝购买全价机票再退票的“刷关业务”，这看似正常行使消费者未登机可退票的合法权益，实则是利用市场漏洞，丧失个人诚信，影响航空公司机票正常销售。更有甚者，甚至触及买卖明星身份证号、护照号等涉嫌违法行为。而对于整个行业，原本依靠作品与艺德赢得行业与公众认可的艺人，正逐步变成一种依赖粉丝“摇旗呐喊”“上下打点”的傀儡。

遗憾的是，某些明星及其团队并不以为忤，反将其当作明星人气与市场号召力的标准，默许甚至助长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缺少作品傍身的明星，还会自己组织假粉丝“买人气”，制造“追星事件”。表面上，他们或许会获得一时的关注，可纵容、参与这种不良现象，不仅欺骗公众、有损艺德，也埋下伤及明星人身安全的隐患。就在不久前，某明星由于没有接受礼物，被传遭粉丝“砸脖子”强送。

1、品种选择：应根据本地区的生态环境条件，选用高产、优质、适应性及抗病性强、生育期所需积温比动地常年活动积温少150℃的优良品种。

长此以往，对明星的单纯喜爱演化成一种对行业的挟持，甚至与公序良俗的对峙，这种粉丝经济催生的不仅是畸形产品，其背后的灰色产业链更应该引起充分警觉。

交通“暗战”，败坏的谁的名声？

接机可给明星带来一定热度，但同时也会给明星带来一些烦恼，毕竟在这个私生活跃的时期，大型粉丝接机行为会给明星安全带来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粉丝力量崛起是现代社会的新现象，满足了人们的个性需求，有其合理性。但其在缺乏自我约束时，有时体现出缺乏宽容和优雅、流于偏狭和富攻击性的亚文化特征，容易形成公共秩序难以约束的力量。前不久，某男子团体的粉丝接机时，由于挡到了一位赶路大哥，大哥当场骂道“滚蛋啊，别挡路，一群sb玩意儿，我赶时间呢。”团中某明星随后摘下耳机，回道“没必要骂人吧，老师。”此事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对此，不少粉丝都被出言维护粉丝的明星圈粉，觉得这个大男孩保护小姑娘的模样真的好暖。但也有网友提出不同意见，觉得明星不仅不觉得粉丝接机围堵机场的做法是错的，甚至还出言怪罪男路人，这个想法也是有点搞笑！觉得自己这样“堵路还有理了？”甚至有人觉得某明星这是在纵容粉丝的接机行为，本来粉丝接机就不是正确的做法，还有很大的安全隐患，某明星不仅不疏散粉丝，相反去说路人，这都什么素质啊！尤其是这种行为已经扰乱了公共秩序，虽然男路人骂人不对，但是粉丝堵路更不对！

暂且不论这个事件的对与错，从公共安全的角度，粉丝接机会给机场安保带来很大的压力。人群聚集会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一旦有人跌倒，发生踩踏，即为事故。上述事件粉丝接机挡住赶路乘客还只是接机事故中比较轻的一种，此前粉丝接机被挤摔倒，甚至明星被粉丝挤倒的事情不少见。从路人而言，大批粉丝快速移动会影响到自己正常的行走动线，不能指望每个路人都能理解、体谅。追星作为个人爱好本无可厚非，但一旦失去理智过于冲动，则会带来众多负面影响，这在虚拟的网络公共空间表现更为突出。一方面由粉丝引发的，不同流量间的博弈很容易产生攻击和抹黑行为。由此引发的粉丝与粉丝，粉丝与偶像之间的骂战，一旦失控还会衍生出人肉、语言攻击等网络暴力。另一方面，粉丝聚集往往会形成巨大流量，如果其中再有水军加持，则会大面积挤占严肃话题空间，在本就信息爆炸的社会环境下，强制性稀释人们的注意力，让大家在这股流量洪流冲击下变得更加盲目。

“以前有些艺人的粉丝组织纪律性很好的，接机送机都会拉人墙，留下足够的空间给艺人和其他路人通过。”

“其实我认为粉丝接机行为正常但并不完全正确，作为路人，表示理解但不认同，毕竟面对大批的粉丝接机，会觉得麻烦，而作为粉丝，会认为十分正常，毕竟那是自己的爱豆。”

“不得不说，蹲机场是件劳民伤财的事。”

“为什么要追星，在电视上看到他们，喜欢就多看他们的电视电影不就好了，追星有什么用？不用生活了吗？”

…… ……

虽然在“接机”这件事情上众说纷纭，人民日报曾对此也发表过看法，“机场不是给粉丝追星用的，追星的确是粉丝的自由，但因此干扰他人，妨碍他人的自由是为不齿！”

当出现了重大的事故该如何追责呢？当粉丝的行为扰乱公共秩序或者破坏公物后，谁来买单？如何能规范粉丝公共场所追星行为？这可能也是很多人关注的问题。比如，粉丝接机最出格的一次是虹桥机场玻璃被挤碎，好在无人受伤，中国警方在线发博指责类似行为。

相关律师表示，“从事任何活动都不得违反我国法律法规的规定，粉丝接机也不例外。粉丝接机扰乱机场秩序，甚至破坏公共财物的，轻则承担民事赔偿责任，重则面临行政处罚、刑事处罚。目前，接机活动的组织多为两种情况。一是粉丝接机是明星所属公司或者工作室组织的。这种情况下，公司或者工作室就是法律条文中所说的“活动的组织者”，那么相应的应由该公司或者工作室来承担机场的损失赔偿责任。二是粉丝接机是自发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该损失的赔偿责任理应由组织接机粉丝承担。”

其实早在2018年7月11日，民航局已发布《关于加强粉丝接送机、跟机现象管理的通知》。《通知》主要指出了三点具体的管理方向：一、防止泄露知名旅客信息；二、强化机场秩序，避免粉丝大量聚集；三、杜绝粉丝机上扰乱秩序行为。此外，民航局在相关规定中明确指出，“堵塞、强占、冲击值机柜台、安检通道、登机口（通道）”等行为，有可能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处罚或被追究刑事责任后列入特定严重失信人。

结语

面对良莠不齐的粉丝文化，除了整个社会要提高辨别力和包容度，使其更好融入社会发展，更重要的是粉丝群体自身应倡导健康优雅的粉丝文化，粉丝组织要发挥自我约束功能，粉丝的偶像也应带头呼吁理性追星，少一些春运式接机和饭圈骂战，尊重公共空间的公共属性，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尊重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