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脱微娜
苏晴爱笑,笑容盈盈漾起两个小酒窝,令孙小弟穷追不舍。
苏晴有七个姑姐。和孙小弟结婚的时候,听丈夫讲七个姑姐的小名依次为:来弟、领弟、爱弟、盼弟、挡荣、换柱、玉满后,终于盼来了小弟时,禁不住捂着嘴笑喷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孙小弟咽下了还想说的话。她还是笑,直到笑岔了气,满脸憋成了“紫茄子”。
婚后不久,苏晴便笑不起来了。正应了那句“大姑姐多婆婆多”的老话,七个姑姐简直就是七个婆婆,对小弟的关爱似侦察机般轮番轰炸,纤细如毫。上到工作情况,下到夫妻关系,吃了什么饭,穿了什么衣,家长里短,指手画脚。开始苏晴还能理解,也不多言,时间一长,便感觉身上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捆绑着,连喘气都沉重。想想吧,七双眼睛整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没有了个人的私密空间,变成了透明人,撂谁也不愿意。让她郁闷和不解的是,孙小弟乐得享受。苏晴戏谑丈夫是个“姐宝”。
这里,按下其他姑姐不谈,只表比婆婆还婆婆的大姑姐来弟。刚见面时,苏晴还以为她是婆婆呢,差点闹出笑话。来弟是家里长女,比小弟大20多岁,戴着一副白框眼镜,镜片后审视的目光咄咄,一张饼子脸总绷着,唯见孙小弟便舒展开颜。苏晴有些怵她,背地里叫她“大姐婆”。
天还没亮,大姐婆的电话像定时的闹钟一样响了,孙小弟连忙接过电话。睡眼朦胧的苏晴翻过身子蒙上头,她不想听,可是再也睡不着了。令人不可理喻的是,一天打一遍电话不行吗?不行,中午、晚上电话继续跟踪,天天如此。这在苏晴的心里不啻腾起一枚枚骚扰炸弹。电话里讲了什么,孙小弟不说,她也懒得问。只觉得心里慌慌的,像长满了草。
说来奇怪,三年过去了,苏晴的肚子竟毫无起色。皇帝不急太监急,小两口还没玩够呢,大姐婆却心心念念,唠唠叨叨,碎了一地。她不顾自己的高血压病,扭着肥胖的身子,一趟趟奔波,又是送偏方、送营养品,又是领苏晴去看医生,结果都无济于事。这一搅合,孙小弟也对苏晴心存芥蒂,不免有了怨言。苏晴感觉压力山大,情绪越来越坏。
大姐婆并不在意弟媳的冷言冷色,硬是要了他们家的门钥匙,里外进出,收拾卫生,买菜做饭,变着花样调剂饮食。从城东到城西,大姐婆每天换两趟车,实在是辛苦。可苏晴一点不领情,认为简直是添乱,苏晴放好的东西常常找不到了。
更令苏晴难言的是,大姐婆对弟弟极为“变态”,竟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地搂着孙小弟。那神态怎么看也不像姐弟关系。苏晴的心里腻歪透了,她要下逐客令了。
这天晚上夫妻俩刚在床上躺下,大姐婆的电话跟来了。苏晴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说,“这是谁呀,天天骚扰,还让不让人安生了!”丈夫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她的敲打自然被电话那头听到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姐关心我有错吗?”孙小弟不高兴了。
“你不觉得你们太特殊了吗?干脆你到你姐家去过吧,这样她才放心。”
“你……”两人吵翻了。
从那以后,大姐婆的电话明显消停了,人也不来了。家里静了下来。苏晴不知为啥心底爬上丝丝缕缕的不安。
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忽然传来了大姐婆病危的消息。
震惊之余,苏晴心里难过起来。孙小弟红了眼圈,匆匆跑去医院。苏晴撵上来,要陪他一起去。
“她不会见你的。”孙小弟瞪了她一眼。
天黑透了,孙小弟精神萎顿地回来了。
“大姐怎么样了?”苏晴急切地问。
“脑干出血已经脱离危险了。二姐三姐她们在医院呢,非让我回来休息,说明个儿白天好替她们。”孙小弟情绪失控地抽泣着。
苏晴的心一紧,她知道脑干出血,非死即残。眼泪不由得扑簌簌地掉下来。
“你不是总说大姐对我的感情特殊吗?实话告诉你,我是吃大姐的奶长大的!”孙小弟的话撞击着苏晴的心。
“我是早产儿,我妈生下我没有奶水,医生都说我活不成了。这时,正在哺乳期的大姐,每天都过来给我吃几次奶,这样她自己的儿子就天天吃不饱,大姐夫至今不肯原谅她。”
苏晴听后,满是自责和愧疚。
亲爱的大姐婆!您千万要好起来哈。苏晴在心底呼唤着,祈祷着。
苏晴拥着孙小弟说:“大姐出院后接到咱家来,我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