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 子
一个男人说他见惯了澜沧江,在临沧的大雪山
有他的茶园,一个男人不会犯下常识性的错误,
他,有指南针和马灯
他见惯了南定河的温顺,轻缓地流过一百个山涧,如同一个
在臀部文过孔雀图案的傣族少女,他深爱这个傣族少女
为了都成为可信的人,他们去了南腊河口,一路看澜沧江的波涛。
仿佛,他们只会止步于此,澜沧江的波涛
已经扔下了他们,我在南腊河口遇到他们的帐篷和狗
遇到蛇和一只哭泣的母猴
就是这些。
如果可行的话,我最好替换这个男人,也顺便替换了他的爱情
我早年在越南美萩独行过,搭过蓝色的帐篷,有泛舟湄公河的经验。
昌耀说冬风在沟渠里哭肿了嗓子,我是在纳迦阔特六月的晨风里
因为沉默,肿了嗓子。
只需五元人民币就可在纳迦阔特最高的位置,一个
村舍的三楼顶上等待日出
连续等了三天,均为阴雨的天气
我带来了眼睛。耳朵。手。
思想和心脏在远处看不见的喜马拉雅山的积雪上。
梁平好像在一首诗歌里写过:“石头的斑驳里,我查看它的家族。”
我没有亲眼所见的喜马拉雅山的积雪,
它的家族应该以干净与沉默而著称,自然,也会有躁动,不安。
因为,在八月的风暴中,红树林的摇曳的确像一群失恋者
它们彼此推搡、捶打和纠缠,我在其中也是如此
年长的枝条抽打着我的脸颊
年轻的枝干伏于我的背上
年幼的根须抓住了我的脚踝。
它们,以为我是说谎者, 它们
只是看到近处,看到石头蟹和惊慌的鲍鱼,看到乱石博大的裂缝
还有浑浊的黄昏时刻
也看到,我,混合着雷电的眼睛。
说起瑟纳尔索普渔村,我确实在这里
但我也不至于太老实吧,至今一再说,当潮水反复涌起
我不习惯年轻的红树林体内的咖喱味。
在我来之前这里生活的人肯定不会是毛利人,
一个肥壮的毛利女人曾在怀托摩洞撑船带我在漫长的黑暗中行走
她丰腴的屁股像块磐石压在木筏的舱前,硕大的双乳也在压住腹内的钟磬之声
如果我足够肥壮,我会碰击这个毛利女人,碰击一座压抑太久的火山。
那群山中的白雾和热气,是一种惯例了,它们在交谈
然后散去,留下空隙给别的白雾和热气,
在白岛,热水是硫黄合成的,硫黄是时间合成的
时间没有历史。
太阳合成雷雨,雷雨合成星辰,
我来之后的500 年,会有向日葵或者绿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