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气若兰（组诗）

汤红辉

心事如莲

满池荷中

我是有些内向的一棵

等待多年的心事

迟迟不能释怀开放

粉红的花苞

是遇见时会红的脸

你一定要来

注定在我灼灼开放的年华之前

即使心有猛虎

也要闭目微嗅

吐气若兰

这样我才会是

开得最灿烂最长久的

那一朵

屈原

枕着粽子入睡

汨罗江底一位峨冠博带的瘦高老人

不敢高声

鱼群歌子般游动 而

江水之上

《天问》和《离骚》

以及赛龙舟的号子

以楚国原始的方言激动不已

这一睡 就是2000 多年

远离鲜花 兰草和庙堂

那匹拴在林中的白马 早已

回归故里

随身携佩的宝剑 长成

江边离离菖蒲

弃落山野的马鞭 魂化

成为葱葱艾叶

五月初五这一天 大江南北

共同翻读一种不朽的精神

艾叶和菖蒲 以一种文化

悬于门楣

挂于窗前

这一挂 就是2000 多年

谁能想到

在醉与醒之间

在纵身怀沙沉石的一瞬

极度的屈辱和伟大的痛苦

蝶化成的灵魂 切入

长江黄河的脉搏 立时

凄远之地的一条叫做汨罗江的水域

在24 史中金光闪闪

源远流长

胎记

小女问我

为何有的人脸上长着青印

要用纱巾挡住

小时候奶奶告诉我

人在前世如果杀生行恶

死后会遭报应

杀猪的变成猪

杀鱼的变成鱼

只有行善做好事的

下一世才会变成人

投胎时迟迟不肯走

阎王爷朝他身上猛踹一脚

于是身上留下青色伤痕

是为胎记

带女儿去酒店吃饭

她常把糕点悄悄偷出来

送给路边的环卫工人吃

然后又像蝴蝶飞到我身边

成为我心上的一颗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