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打芦花

编剧:徐新义

1.芦苇地 日

字幕：安徽省萧县县城西南约十公里，有座山叫五洞山，在山的南麓，有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村庄，名字叫“鞭打芦花车牛返村”，它是全国名字最长的村庄，也是2700多年的古村。在这个古老的村庄名字里，蕴藏着一个千古传诵的孝道故事。

无边无际的芦苇地。

白色的芦苇花在冬日的阳光下，随风摇曳着。

闵世恭(闵子爹)在飞快地割着芦苇，他身后整齐地放着一排割倒的芦苇。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闵子，名损，字子骞)手里拿着用茼绳做成的鞭子，打着随风摇曳的芦花。

芦花在鞭子的抽打下，随风飘向天空。晴朗的天空飞满了朵朵芦苇花。推出片名：《鞭打芦花》。

2.田野 日

一双女人的脚在大地上飞速地走着，越走越快。

一个年轻的女孩(闵子姑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跑了起来。

芦苇地，闵世恭在飞快地割着芦苇。身后整齐地放着割下来的芦苇。

闵子挥动鞭子抽打着芦苇花。朵朵芦花飘向天空。

闵子姑姑跑近芦苇地高声喊着：“哥哥，快，回家。”

闵世恭听见喊声，停止割芦苇，直起腰把一抱芦苇放在地上。他手拿镰刀望着跑近的妹妹问道：“咋啦？”

闵子姑姑跑到哥哥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俺嫂子吐了好多血，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家！”

闵世恭听后啊了一声，扔下镰刀向家跑去。他边跑边喊：“快，快把损儿抱回家。”

闵子姑姑抱起闵子，跟在哥哥的后面向家飞快地跑去。

闵子在姑姑的怀里，随着颠簸，他手里的鞭子掉在地上。成朵成朵的芦花飘向天空。

3.闵子家院 日

一个用碎石头垒砌成墙的小院。院子里有两间破旧的草房，成捆成捆的芦苇堆靠在墙边。

闵世恭快速地跑过来，推开用篱笆扎的院门，跑进院子，着急地喊着：“损儿他娘，损儿他娘——”

闵世恭冲进草屋里。

4.草屋里 日

一张床靠窗户摆放着。闵子娘把头伸到床沿外，手扶着床帮，剧烈地咳嗽着。地上有一滩血。

闵世恭冲过来，把妻子扶到床上躺好。

闵子娘嘴角流着血，闵世恭用手擦去她嘴角的血，鲜血染红了闵子爹的手指。

闵子爹用手揽着妻子的头，说：“损儿娘，你躺一会儿，俺现在就去请郎中。”说着，欲把妻子放平。

闵子娘一只手紧紧抓住闵子爹的手，艰难地说：“他爹，别去，没有用了，俺的病好不了啦。这几年为给俺治病，花光了所有钱财，真是拖累你和损儿了。”

闵世恭正想说什么，闵子姑姑抱着闵子冲了进来。

小闵子从姑姑身上滑下来，冲到床前喊了一声：“娘！”

闵子娘抚摸着小闵子的头，眼泪不停地流着：“损儿，苦命的孩子，娘不行了，娘再也不能疼你了。你要听爹的话。今后，更要听后娘的话，照顾好弟弟妹妹，听见了吗？答应娘，一定要听后娘的话。”

小闵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俺听娘的话，俺答应娘。”

闵子娘断断续续地对丈夫说：“照……顾……好……孩子。”

闵子娘头一低，闭上了眼睛，泪水从她闭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闵世恭摇晃着妻子喊道：“损儿他娘，损儿他娘……”

闵子姑姑急促地喊道：“嫂子，嫂子！”

小闵子大声哭喊道：“娘，娘——”

闵世恭趴在妻子的身上哭了起来：“你走了，损儿还小，俺该咋办？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

5.田野 日

一阵风起，成朵成朵的白色芦苇花飘向天空。

6.闵子家院 日

闵世恭对妹妹说：“妹妹，俺出去做趟生意，得十几天才能回来，损儿就交给你了。他娘刚过五七，损儿夜里还做梦喊着娘。晚上辛苦点，多喊他解手。”

闵子姑姑：“哥哥，你放心吧，俺会照顾好损儿的。”

闵世恭：“咱爹娘都去世了，长兄如父，你婆家托媒人跟俺说，你的婚事定在正月十六，俺回来就给你置办嫁妆，操办婚事。你有啥想法就跟哥说。”

妹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全凭哥哥做主，哥说咋办就咋办。”

闵世恭走出家院，赶起停在门口的牛车走了。

7.闵子家院 日

正月十六，唢呐吹奏着欢快的曲子。

一顶花轿停放在院门口，围观的人群挤满门口。

草屋里，闵子姑姑把闵子搂在怀里，泪流满面地说：“损儿，姑姑今天要嫁人了，而且很远，今后再也没办法照顾你了。”

小闵子坚强地说：“姑姑别哭，俺自己照顾自己。”

闵子姑姑：“有人给你爹又介绍了一门亲，很快你爹就要娶她回家，也不知你后娘会对你咋样。损儿，以后，要是你后娘对你不好，你就告诉你爹，你爹还是很疼你的。他为了你，啥都可以放弃。有什么委屈你一定要告诉你爹。”

小闵子摆着小手说：“姑姑，俺娘临死对俺说，要听后娘的话，照顾好弟弟妹妹，俺听娘的话，俺也听后娘的话。”

闵子姑姑紧紧地抱住闵子，泪流满面。

8.闵子家草屋内 晚

闵子家草屋布置一新，闵世恭坐在床沿上，手揽着一个新娘打扮的女人。

小闵子在另一张小床上甜甜地睡着。

闵世恭看着睡了的小闵子，对闵子后娘说：“损儿他娘走了快一年了。俺又当爹，又当娘，真是苦了损儿了，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看在损儿死去的亲娘分儿上，你要把损儿当亲生的对待。你能做到吗？”

闵子后娘很干脆地说：“你放心吧，俺现在没有孩子，会把损儿当亲生的对待，俺就是损儿的亲娘！”

闵世恭还是不放心，又问：“那以后，咱们俩要是有了孩子，你还会把损儿当亲生的对待吗？”

闵子后娘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闵子爹的额头，说：“放心去做你的生意吧！等俺有了亲生的孩子，俺仍然会把损儿当亲生的一样对待。好了，天也不早了，咱们休息吧。你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赶路呢。”

9.闵子家 日

闵子后娘把正在玩耍的闵子抱在腿上：“损儿，来，娘喂你吃刚蒸好的鸡蛋羹。”

闵子后娘挖了一勺鸡蛋羹在嘴边吹了吹，喂到闵子嘴里。闵子吃着鸡蛋羹，嘴还不停地咂着。

闵子后娘问闵子：“损儿，娘做的鸡蛋羹好吃吗？”

闵子点了几下头，奶声奶气地说：“娘做的鸡蛋羹好吃！”

闵子后娘从碗里又挖了一勺鸡蛋羹递到闵子嘴边：“那就再吃一勺，你爹明天就可以回到家了，你爹回来，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闵子一口把勺子里的鸡蛋羹吃到嘴里，咽下去后，说：“谢谢爹，谢谢娘！”

闵子后娘拍了拍闵子的小脑袋说：“真乖，损儿嘴真甜！”

10.田野 日

大地银装素裹。

闵世恭和闵子后娘一边一个拉着闵子的手，闵子半蹲着脚在结冰的雪地上滑行。

闵子高兴地笑着：“滑雪了，滑雪了，真好玩！”

11.村里 日

天上下着雨，闵子后娘挺着大肚子，抱着用衣服包着的闵子一步一滑地在街上走着。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大良娘迎面走来说：“他婶子，这是干啥去？”

闵子后娘说：“嫂子，损儿发烧了，俺抱他去郎中家看病。不巧天又下雨，路真不好走。”

大良娘：“你都快生了，快回家，俺抱损儿去郎中家。”

大良娘从闵子后娘怀里接过闵子，埋怨道：“真是的，闵世恭真是要钱不要命，老婆都快生了，还不回家。等他回来，让俺看见，俺骂他个狗血喷头！”

12.闵子家 日

闵子后娘卧室里放着一个摇篮，里面睡着一个婴儿。

闵子高兴地摇晃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弟弟，睡吧，哥摇你，哥晃你，弟弟舒服吧，舒服吧！”

闵子后娘轻轻地拍了一下闵子的头，说：“损儿，轻点，别说话，别把弟弟惊醒了，让弟弟多睡一会儿。”

13.田野 日

字幕：八年后。

大雪纷纷，少年闵子背着一捆很重的芦苇，在积雪很深的乡间小道上艰难地行走着，积雪没过了他的脚脖，头上、身上以及背着的芦苇上落满了白雪。

14.闵子家屋内 日

火盆里的木头吱吱地燃烧着，满屋红光。

突然，木窗被寒风吹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了进来。闵子后娘把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好，骂道：“这鬼天气！”

15.闵子家院 日

闵子背着一捆很重的芦苇走进院子。

闵子把芦苇从背上放下，将它靠在堆满了芦苇的碎石墙边。

闵子拍打着头上、身上的雪，走向屋子。

16.闵子家屋内 日

闵革、闵蒙在屋内玩耍。闵子后娘端来一盘饺子，放在桌上。饺子热气腾腾。

闵子后娘对两个儿子说：“革儿，蒙儿，快来吃饺子！”

闵蒙：“俺不吃饺子，俺要吃窝头！”

闵革指着闵蒙说：“要吃你吃，俺才不吃窝头呢，又涩又酸，难吃死了，吃了还屙不出来。”

闵蒙倔强地说：“俺就吃，俺就吃，窝头就好吃！”

闵子后娘说：“你们俩吃饺子，窝头留给你大哥吃。”

闵蒙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问道：“为啥呀？大哥天天吃窝头，怪幸福嘞。”

闵子家屋外，闵子正欲进屋，听见屋里的对话，停了下来。

闵子后娘对两个儿子说：“赶快吃饺子，吃好了，俺好收拾，别让你大哥看见。”闵革、闵蒙大口吃着饺子。

闵子后娘又端来一盘用红薯面做的窝窝头，放在桌子上说：“窝窝头就辣椒，越吃越添膘。你大哥吃了好干活儿。”

闵子的眼泪顺着冻得通红的脸蛋往下流。他的画外音：“俺现在不能进去，进去后娘会很尴尬，很难看的，俺再去割会儿芦苇。”

闵子转身拿起镰刀，走出院子。

17.闵子家院 日

闵子把堆放在院子里的芦苇花用刀削下来，放在有冰凌渣子的水里浸泡着。

闵子坐在一个凳子上，熟练地用刀把芦苇劈开。

闵革、闵蒙从屋里奔出来，在院子里玩耍。

闵子双手熟练地劈着芦苇。闵革、闵蒙从他身边跑过。

闵子：“闵革、闵蒙你们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闵子后娘从屋里走出，听见闵子的话，凶凶狠狠地对闵子说：“你这个乌鸦嘴，你是在咒骂闵革、闵蒙！”

闵子连忙站起来：“娘，孩儿不是那意思，俺只是提醒一下，让他俩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闵子后娘：“提醒一下，你有那好心吗？”

闵子后娘对闵革、闵蒙说：“走，回屋去，外面太冷了。”

闵革、闵蒙异口同声地说：“俺不！俺就在院子里玩。”

闵子后娘连忙说：“好，好，俺的小乖乖，你们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闵革指着闵子后娘：“娘，你在咒骂俺们！”

闵子后娘：“娘疼你们，娘是提醒你们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你们是娘的亲儿子，娘咋能咒你们呢！”

18.芦苇地里 日

闵子用镰刀割着芦苇。他手里的镰刀滑了一下，割破了闵子握芦苇的左手，鲜血直流。

闵子用嘴吮吸了一下手上的鲜血，吐了出来。他用右手抓了一把泥土摁在左手的伤口处。

鲜血染红了闵子左手的泥土。

闵子继续割着芦苇。芦苇在风中不停地摇摆着，朵朵芦花飘向天空。

19.集市上 日

闵子蹲在街边的地上，面前摆放着用芦苇花做的毛窝。一个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到闵子跟前说：“孩子，俺家穷，儿子、儿媳都病死了，就留下一个小孙子，脚都冻烂了。你行行好，便宜卖俺一个毛窝，给俺孙子穿着取暖。”

闵子：“行，你给多少钱都行。”

老太太掏出一些零散的钱给闵子，闵子递给她一双毛窝，并说：“奶奶，拿回去给你孙子试一下，要是不合脚，俺明天还在这里，可以拿来换。”

老太太：“好，好，真是个有善心的孩子！”

20.闵子家 日

闵子后娘正对闵子发火：“今天卖东西，不仅没卖多少钱，还便宜卖了一个毛窝。你咋不送给她一双，你这个败家的东西！”

闵子小声地说：“俺看她那么大的年龄，儿子儿媳又不在了，孙子的脚都冻烂了，怪可怜的，俺就便宜卖了一双。”

闵子后娘恶狠狠地说：“可怜，可怜，谁可怜俺！俺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嫁给你父亲，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还有你这个累赘。去，快去，喂猪去！”

闵子小声地说：“母亲，俺去集上卖东西，你不让带饭，俺一天都没吃饭，俺饿了。等俺吃过饭再去喂猪，行吗？”

闵子后娘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抽打闵子：“吃，吃，就知道吃！快去喂猪去，猪吃好了，你再吃。”

21.学堂 日

闵子背着一捆柴火路过学堂。

朗朗的读书声吸引了闵子。他走到学堂的窗外，看见十几个小孩在摇头晃脑地读书。

大良从屋里看见闵子，悄悄地对闵子招招手。

学堂老师看见大良招手，眼光移到窗户，看见闵子在窗外向里看。

老师走出屋子。

闵子专心致志地看着屋子里。老师走到闵子跟前：“子骞，来，放下柴火，到教室里来，坐一会儿。”

闵子一愣，发现老师站在身边，不好意思地说：“不，不，俺家穷，上不起学。再说，俺娘知道了，又要骂俺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老师望着闵子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亲娘和后娘就是不一样，要是子骞的亲娘还活着，子骞早就坐在学堂读书了。”

22.闵子家院 日

闵子正在打扫院子。

几只鸡在院子里觅食。闵蒙从屋里跑出来，追赶小鸡玩。一只鸡飞起，扑在闵蒙身上，把他扑倒。闵蒙坐在地上两手捂住眼睛大哭起来。

闵子连忙放下扫把，跑过来扶起闵蒙，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土。

闵子后娘从屋里冲出来，见闵子在拍打闵蒙，便责问道：“你咋打弟弟？”

闵子低头小声地说：“俺没有打他，俺是替他拍灰……”

闵子后娘凶狠地说：“你还犟嘴，你没打他，他咋哭了？”

闵蒙：“是鸡把俺撞倒的，不是大哥打俺。”

闵子后娘：“鸡把你撞倒的，也是他扫地把鸡惊飞的。”

闵子后娘转身踢了闵子一脚：“你这个败家子，还站着干啥？还不赶紧干活儿去！”

闵子被后娘踢倒在地，额头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闵子后娘抱着闵蒙走进屋子里，嘴里还在嘟哝着：“磕死活该，败家的玩意！”

闵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摸了一下头上的大包，拍了拍裤子上的泥，一拐一拐地继续打扫院子。

23.闵子家院 日

闵世恭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扛了一袋东西。他对屋子里喊道：“损儿他娘，损儿他娘。”

闵子后娘从屋里走出：“你回来了！扛的啥？”

闵世恭：“回来了，明天就得走。俺买回一袋大米，等会儿给孩子们焖米饭吃，孩子们好长时间没有吃米饭了。

闵子后娘：“好的，现在快到晌午了，俺这就去做。你快进屋歇着，暖和暖和。”

闵子抱着闵蒙从屋里走出：“爹，你回来了。”

闵世恭：“嗯，回来了。”

闵子把闵蒙放到地上，闵蒙扑向父亲：“爹，俺想死你了！”

闵世恭把闵蒙抱在怀里：“蒙儿嘴就是甜，爹也想死你了，来和爹亲一个。”

闵蒙挣脱着，但没有挣脱掉，便大声喊叫：“俺不让你亲，你的胡子太扎人了，你去亲俺娘吧！”

闵世恭拍了一下闵蒙的小屁股：“这熊孩子净瞎说。”

闵蒙歪着头争辩道：“俺没有瞎说，上次你在床上亲俺娘。”

闵世恭哈哈大笑：“这鬼精灵，俺以为他睡着了呢，下次还得注意呢，孩子大了，该避着他们了。”

闵子后娘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对闵世恭说：“俺不理你了，俺去焖米饭。”欲走。

闵世恭看见闵子额头上的伤和手上的伤，便问：“损儿，你额头上的伤和手上的伤咋弄的？”

闵子后娘停住脚步，紧张地看着闵子。

闵子：“爹，俺头上的包是俺掏麻雀，从耙上摔下来磕的，手上的伤是削弹弓把不小心割的，不碍事。”

闵世恭埋怨道：“损儿，俺不在家，你娘在家带你们兄弟仨不容易，够辛苦的。你都这么大了，要帮娘多干点活儿，不要整天到晚光知道玩，听到没有？”

闵子看了后娘一眼，后娘避开闵子的眼光。

闵子：“孩儿知道了。爹，你放心吧，俺听你的，帮娘多干活儿，照顾好两个弟弟。”

闵子后娘扛着米袋走进屋里：“俺去做米饭。”

闵蒙在院子里跑着，嘴里喊着：“噢——又有白米饭吃了！有白米饭吃了！”

惊得几只鸡满院子乱飞，有一只鸡擦着闵世恭的头皮飞过。

24.闵子家屋内 日

闵世恭、闵子、闵革、闵蒙围坐在一张桌子边，桌上放了几个炒好的菜。

闵子后娘盛了一碗白米饭，放到闵世恭面前。

闵子后娘又盛了一碗白米饭。

闵蒙伸出小手，喊道：“给俺，给俺，俺要吃白米饭。”

闵子后娘：“先给你大哥吃。你大哥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闵子后娘把盛有白米饭的碗放到闵子面前。

闵子站起来，双手把碗端起来，放到闵蒙面前：“小弟，你先吃。你最小，最需要营养，大哥最后吃。”

25.闵子家 夜

闵世恭上床钻进被窝：“出门在外，好长时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被窝了，还是在家好。”

闵子后娘也上床钻进被窝，对闵世恭说：“损儿大了，不像小的时候好管了，太不听话了，整天就知道玩，掏麻雀把头磕了个包，削弹弓把手削烂了。知道的是他自己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俺打的呢。他好吃懒做，在你面前装得好像知道啥。你要是不在，他早就抢饭了。两个小的哪是他的对手，咋能抢过他！让他照顾，他不打他们都是好的。”

闵世恭把闵子后娘搂在怀里说：“真是辛苦你了，带三个男孩在家不容易啊！俺明天就要走了，到年根儿前才能回来。过罢年，送损儿去学堂，让老师管管他，收心会好点儿。”

闵子后娘：“不去做生意，吃啥喝啥？反正不能喝西北风。虽然损儿没有以前听话了，但俺在家会照顾好三个孩子的。三个男孩，今后要盖房子，送聘礼娶媳妇，想想都害怕。愁得俺整天睡不着觉。真是命苦呀，啥时是个头呀！”

26.大良家 傍晚

大地白茫茫一片，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闵子扛着一个很重的口袋，默默地走在寂静的路上。他踩在积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闵子来到一家窗户透出昏黄灯光的院门前，敲门。屋里传出大良娘的问声：“谁呀？”

闵子：“大娘，是俺，损儿。”

大良娘打开门，看到闵子扛着粮食站在门口，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花。

大良娘吃惊地问道：“是损儿，这么晚了，咋来了？”

闵子：“大娘，俺娘让俺来借您的磨，磨磨面。白天俺编苇席，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您的磨闲着吗？”

大良娘：“子骞，快进来，外面冷。磨闲着，没人用，这大冷天谁来磨面。”

大良娘接过闵子身上的粮袋扛在自己身上，带闵子走进磨房。她放下口袋，帮闵子拍打身上的雪，埋怨道：“这天寒地冻、冰天雪地的大晚上，让一个孩子来推磨，真是造孽呀！你后娘也能做出来！”

闵子跺了跺脚，对大良娘说：“大娘，您放心，没事的，推磨磨面俺会干，这一口袋粮食一会儿就磨好了。”

大良娘：“俺喊大良帮你推磨，你们兄弟俩也好在一起说说话。”

闵子：“大娘，不用喊大良哥了，大良哥还要温习功课，明天还要上课呢。”

大良娘：“不碍事，耽误一会儿不要紧。大良，大良。”

“哎，来了。”大良跑进磨房，“娘，干啥？俺在写作业呢，老师留的作业特别多。”

大良娘：“你帮损儿推磨，磨完面再写。”

大良：“子骞来了？好嘞!娘你回去吧，俺帮损儿磨面。俺俩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玩了。”

大良娘走出磨房，把磨房门带上。

闵子熟练地向磨眼里倒粮食。

闵子和大良一前一后地推着磨。面从磨缝里往外流淌着。

大良：“子骞，你咋不上学堂？在学堂可好玩了，小伙伴在一起学习玩耍，可带劲了，下课后俺都不想回家了！”

闵子：“俺爹说，过罢年就叫俺上学堂。大良哥，到时候你可要帮助俺。”

大良：“太好了！到时咱们一起去上学，放学一起回家，你放心吧，不会的俺教你！你聪明，肯定能赶上。”

闵子高兴地说：“谢谢大良哥！”

大良：“不谢！谁叫咱俩是最好的兄弟！”

闵子推着磨向往地说：“有朝一日，要是能跟孔子学习就好了！那样，一辈子也没有白活。”

大良：“你别白日做梦了，跟孔子学习，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27.野外 日

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小溪里还有没有融化的冰。远处的田野、树林里可以看见很多没有融化的积雪。

几个妇女在溪边洗衣服，说笑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抱着一只小狗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洗衣服。

大良娘挎着一篮子衣服来到溪边，她把篮子里的衣服掏出来放在小溪的水里。

洗衣女甲：“大嫂，你也来洗衣服啦！”

大良娘：“不来咋弄，谁叫咱托生个女的，不洗又没有人替俺洗。”

女人们笑着、闹着的声音传出很远。闵子挎着一篮子红芋来到她们不远处的水边。

闵子放下篮子，取出红芋用溪水洗着。冰冷的溪水，冻红了闵子的小手。他把双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暖着冻红了的双手。

洗衣女甲看闵子洗红芋，边洗衣服边说：“损儿的后娘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让损儿洗红芋，真不心疼！”

抱小狗的少妇：“又不是她亲生的，她疼什么？她只疼自己亲生的！”

洗衣女乙：“你抱着的小狗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咋比亲生的还疼呢？”

女人们笑了起来。

大良娘起身来到闵子跟前：“损儿，今天太冷了，大娘帮你洗红芋。”

闵子：“谢谢大娘，俺能洗，俺洗过。”

大良娘叹了口气，抢过闵子手里的红薯，洗了起来。

闵子站起身来，跺着双脚，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着热气。

大良娘一边洗红芋一边说：“损儿，为啥不把后娘对你不好的事情告诉你爹。你要是不敢说，大娘帮你说。”

闵子恳求道：“大娘，您千万别告诉俺爹。俺爹做生意，挣钱不容易，俺是俺娘养大的，还有两个弟弟，她也不容易。要是告诉了俺爹，他们就得吵架，俺不想让他们吵架，俺能受得了，长大就好了。”

大良娘叹道：“多懂事的好孩子，遭这罪！”她继续帮闵子洗红芋。

28.街上 日

闵世恭手里提着一坛酒，哼着小曲走着。大良娘迎面走来。

闵世恭对大良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走过。

大良娘转身喊道：“世恭。”

闵世恭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嫂子，有事？”

大良娘欲言又止。闵子的画外音：“大娘，您千万别告诉俺爹。俺爹做生意，挣钱不容易，俺是娘养大的，还有两个弟弟，她也不容易。要是告诉爹爹，他们就得吵架，俺不想让他们吵架，俺能受得了，长大就好了。”

大良娘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没事。”走开。

闵世恭愣愣地看着大良娘远去的背影。

一群小孩唱着童谣从闵世恭身边跑过：“小白鸡，挠草垛，亲娘死了咋着过？跟鸡睡，鸡叨我，跟狗睡，狗咬我，跟猫睡，猫抓我，跟驴睡，驴踢我……”

29.麦田地 日

微风拂过麦田，涌起层层金色的麦浪。闵子站在麦田地头，看着麦浪翻滚，弯下腰左手抓住麦穗的下方，右手持镰刀将麦子从根部割断，然后整齐地放在身后的地上。布谷鸟在天空盘旋高声叫着。

30.闵子家 日

闵子后娘手拿扇子，坐在凳子上，在给趴在他腿上的闵革、闵蒙扇着风：“这鬼天气，咋这么热？”

闵蒙：“娘，你快扇，俺都热死了。”

闵子后娘：“好的，俺快点扇，娘给你们唱个歌。”

闵革、闵蒙一齐拍手：“好，好，好。”

闵子后娘：“小花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31.麦田里 日

闵子汗流浃背地割着麦子，他身后堆放着几十个捆好的麦垛子。布谷鸟在天空中鸣叫着。

32.闵子家 日

闵子后娘给闵革、闵蒙扇着扇子。

闵蒙：“娘，扇子给俺，俺扇一会儿。”

闵子后娘：“扇子有风，拿在手中，别人来借，不中不中。”

闵蒙：“不，俺就要，俺就要！”

闵子后娘：“好，好，扇子给蒙儿。蒙儿是俺儿，俺能不疼吗？”

33.打麦场 日

闵子背着几捆麦子走进堆满了小麦的打麦场。

闵子把背上的麦子放下，拿起棒槌捶麦子，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

闵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小水沟旁，拨了拨水，捧起一捧水喝了起来，又用水洗了洗脸。

34.闵子家 日

闵蒙扇着扇子。闵子后娘端来两碗绿豆茶放在桌子上：“革儿、蒙儿，娘烧了解暑的绿豆茶，放了糖，可甜啦！现在凉了，正好喝，你们快喝，天太热，喝了解暑。”

闵革、闵蒙端起碗，一口气把绿豆茶喝完。

闵蒙抹了一下嘴说：“好甜，娘，俺还想喝。”

闵子后娘：“好，想喝就喝，俺给你盛去。”

闵革：“娘，给大哥留一点吧，他割麦子呢！”

闵子后娘：“留什么留，不留，你们喝完。”

35.依山傍水的村庄 日

炊烟袅袅。十三岁的子路背着一捆柴火走进村庄。

36.子路家院 日

子路爹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咳嗽。子路娘用手拍打着子路爹的后背。

子路背着一捆柴火从外面走进院子，见状连忙放下柴火，走到父母面前，关切地问：“娘，俺爹又犯病了。”

子路娘叹了一口气：“是呀，这可咋办呢？”

子路爹边咳嗽边说：“不要紧，过几天就会好的。”

子路娘:“哮喘病是冬天才犯的病，这都夏天了，天这么热你都咳嗽得这么厉害，到了冬天咋办？”

子路：“俺去请郎中！”欲走。

子路爹：“子路，别去。请郎中要花好多钱，咱请不起。”

子路娘：“要是有点白大米，熬点米油子喝，可能好点，可惜咱家没有。”

子路：“娘，咱村里有人家有吗？俺去借点。”

子路娘摇了摇头：“咱村不产大米，又没有人家能买得起，哪有？”

子路拍了拍脑袋说：“俺想起来了，姑姑家乡产大米，去年姑姑来咱家还带来了十几斤呢！”

子路娘：“你姑家是产大米，但离咱村一百多里地，俺脚小，走不动。”

子路：“娘，俺去！俺去姑姑家借点大米！”

子路娘急忙阻止子路：“你去？不行！你太小，一百多里地，中间还有几十里山路，山高路陡，山里还有狼、老虎、毒蛇等，你去不得！”

子路爹剧烈地咳嗽着，子路娘赶紧帮子路爹拍打后背。

子路看看爹、娘：“娘，俺不怕！没事的，俺去了。”

子路跑出院子。子路娘对跑走的子路喊道：“子路，子路，小心点！”

远远传来子路的声音：“娘，放心吧，俺会小心的！”

37.山里 日

烈日炎炎，树梢上的知了拼命地叫着。

闵子背着一粪箕青草，在山间小路上艰难地走着。

汗水顺着闵子的脸颊向下流着。

闵子把背着的粪箕放在山坡的一块石头上，用背抵着，腾出手擦了擦汗，又从腰间解掉葫芦水壶，仰头喝水。

子路背着一个口袋，满头大汗，走路一步三晃。

闵子背着粪箕艰难地走着，汗水顺着闵子的脸颊向下流着。

子路背着一个口袋，弯腰喘着粗气，突然向前一栽，倒在地上。

闵子背一粪箕草艰难地走着，拐过一个弯，发现倒在地上的子路。

闵子连忙放下背上的粪箕，跑到子路面前，吃力地抱起子路，来到路边树荫处。

闵子用葫芦水壶给子路喂水。

子路醒来。

闵子问：“你咋晕倒了？现在感觉咋样？”

子路：“俺背点白大米，走了几十里，天太热，急得赶路，不知咋的就晕倒了。”

子路想站起来，闵子连忙扶着他说：“你行吗？”

子路：“行,现在没事了。俺晚上还要赶到梧桐，俺爹还等着白大米熬米油子喝呢。”

闵子：“梧桐？那里离这儿还得有五六十里路呢！你家是梧桐的？”

子路：“是的，俺叫子路，俺爹有哮喘病，想喝点白大米熬的米油子，俺就跑了一百多里路，到俺姑家借点白米，背回去给俺爹熬米油子喝。谢谢您，大哥，您叫啥？”

闵子：“不用谢，俺叫闵子骞。你真孝顺！”

子路背起米袋子说：“这名字好听，子骞大哥，再见！”

闵子：“子路兄弟，再见！”

38.闵子亲娘坟前 日

闵子亲娘的坟周围已丛林尽染，一派秋天的景色。

闵子跪在亲娘的坟前。

闵子揪着芦苇花，朵朵芦花飘向天空，飞向远方。他一边揪着芦苇花，一边对亲娘的坟说着话：“娘，您能听到俺说话吗？俺想您，俺非常想您。俺听您的话，俺也听后娘的话，照顾好弟弟了。俺啥脏活儿、重活儿都干。后娘为啥还不满意？还打俺，还在爹爹面前告俺的状，说俺不听话，好吃懒做，调皮捣蛋……俺吃不饱，穿不暖。俺想告诉爹爹，但俺又一想，爹爹多不容易，养家糊口，俺爹太累了。告诉了爹爹，他们就得吵架，俺不想给爹爹添堵了。娘，要是您还活着就好了，您活着，俺就不用干这么多活儿，不受这么多罪了。您活着，俺就吃得好，穿得暖，还能上学堂……可是，您死了。娘，俺想您！俺想您啊！”

闵子扑向前，双手抱住娘的坟，脸贴在坟上大声哭泣。

天空中飘满芦花，飞向远方。歌声起。

芦花飘，芦花扬，芦花飘飘排成行，排成行飞远方，恳请芦花告诉娘，苦命儿郎想亲娘。想亲娘，欲断肠，无可奈何各一方。

芦花飘，芦花扬，芦花飘飘排成行，排成行飞远方，恳请芦花告诉娘，后母恩情比怨长。敬爹娘，帮弟忙，自强不息做贤郎。(歌声止)

闵子起身，用手擦了擦眼泪：“娘，您放心吧，俺能受得了，俺长大就好了，俺听您的话，不管怎么样，俺是后娘拉扯大的，恩情比怨长。俺听后娘的话，孝敬爹娘，照顾好弟弟，俺给您磕头了。”

闵子在亲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娘，俺得走了，俺还有好多活儿要干，俺抽空再来看您。”

闵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亲娘的坟。

39.闵子家院 日

闵子后娘指着闵子大骂道：“你这个懒蛋，又跑到什么地方疯去了？整整一个上午，现在才回来。你说说，耽误多少活儿没有干，说，干啥去了？不说，今天一天都不准吃饭！你这个败家玩意！”

闵子小声地说：“俺到俺娘的坟上待了一会儿。”

闵子后娘揪着闵子的耳朵：“到你娘坟前干啥？是不是向你娘告俺状了？既然想你死了的娘，就不要见俺这个后娘！去吧去吧，去找你死去的亲娘吧！(一脚把闵子踢倒)气死俺了！”

40.曾参家 早晨

曾参娘在床上躺着。

曾参走进屋里，来到母亲的床前：“娘，今天咋样了？好点了吗？”

曾参娘：“好多了，吃了郎中的药，浑身轻松了许多。”

曾参说：“俺去砍柴了。”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镰刀和绳子。

曾参娘：“夜里一直在刮风，今天别去了，风大上山砍柴危险。”

曾参：“咱们家过冬的柴火还没有储备。风是大些，但天气还行。再说，风这时也小了，俺趁现在天气好，多砍些柴，等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时就不去了。”

曾参娘：“那你小心点。”

曾参：“放心吧，娘。”他拿着砍刀和绳子走出屋子。

41.曾参家 日

曾参娘在打扫院子，敲门声传来。她停止扫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声音：“二姑，是俺，狗剩。”

曾参娘将扫把靠在墙上，走到院门前，打开。

狗剩窜进来抱住曾参娘：“二姑，想死俺了！”

狗剩爹跟在后面说：“这孩子，总是长不大。”

曾参娘高兴地说：“狗剩这孩子就是可爱，长得再大，在俺眼里也是个孩子。”

狗剩爹笑道：“二姐，就你最疼他，他可是一个白眼狼。”

曾参娘：“见了娘家的狗都觉亲切，别说是娘家的侄子了。他三舅，你们咋来啦？快进屋坐。”

狗剩爹、狗剩随曾参娘进屋坐下。

狗剩爹说：“刚过年，狗剩就闹着来看您，被一些事耽搁了，这不，眨眼工夫就又要过年了。正好去费邑要账，路过您庄，来看看您，怪想的。”

曾参娘：“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俺想见娘家人不容易，俺也想你们。时间过得真快，狗剩都这么大了。”

狗剩伸头到里屋看了看：“二姑，俺曾参哥呢？”

曾参娘：“你曾参哥上山砍柴去了，他不知道你来，昨天还念叨你呢，说好长时间没有和你一起玩了。”

狗剩：“曾参哥去哪座山了，俺去找他。”

曾参娘：“他说去虎山，但虎山大着呢，你到什么地方找他，俺来喊他。”

狗剩不理解地问曾参娘：“二姑，虎山这么大，这么远，你喊他，他咋听见？”

曾参娘对狗剩爹说：“他三舅，你说怪不怪，俺有几次想找曾参，咬一下手指，曾参就能感觉到。”

狗剩爹：“二姐，这可能是母子连心吧，是曾参平时孝顺所至。孝心是能感动天和地的。”

曾母：“俺再咬下手指试试。”

狗剩：“这太好玩了！”

曾母咬破右手中指，血流了出来。

狗剩：“二姑，流血了。”

曾母用嘴吸着手上的血，吐出：“没事。你们先坐，俺先烧水去，等曾参回来，让他去买肉，给你们做红烧肉吃，买鸡，给你们做辣子鸡吃。”

狗剩：“今天俺可以解馋了。俺就说，出了家门就比家里好一半，特别是到了俺二姑家，总能吃到好吃的。”

狗剩爹：“你就是个吃货，你二姑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总是把好东西留着给你吃，你能不能学你曾参哥，孝顺点，不要整天想着吃，想着玩。”

42.虎山 日

曾参停住砍柴，捂住心口，自言自语：“咋又是一阵心悸心疼，八成是俺娘又喊俺了，俺得回家。”

曾参迅速整理好柴火。

43.曾参家院 日

曾参背着柴火急匆匆地跑进来：“娘，娘，咋啦！”

曾参娘：“没啥事，你三舅、狗剩他们来啦，娘舅大于天，俺怕没有能力招呼，失了礼数，咬手指喊你。”

曾参跪在母亲面前，握着母亲流血的手：“娘，以后您喊孩儿，咬手指轻点，您咬破手指，儿心疼。”

曾母：“不碍事，快，拜见三舅！”

曾参起身来到狗剩爹面前，鞠躬：“三舅好。”

狗剩：“真灵！二姑咬手指，曾参哥心疼，就知道了，太神奇了！爹，以后您和俺娘，要是想俺，也咬破手指。”

狗剩爹：“拉倒吧，你平时不孝顺，俺和你娘就是把手剁掉，你也觉不着心疼。你要学你曾参哥孝顺。”

狗剩：“嗯。俺向曾参哥学习，孝顺你和俺娘！”

44.闵子家屋内 夜

闵子后娘对闵世恭说：“明天可是小年，你不去损儿他姥姥家不行吗？”

闵世恭坚定地说：“不行！自从损儿他娘去世后，我就没有到损儿姥姥家走过亲戚。明天损儿姥姥过六十六大寿，托人捎信，让俺带损儿过去。姥姥姥爷想损儿了，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六十六岁的老人，要吃闺女送的一块肉保平安，七十三要吃闺女送的鲤鱼往上蹿。虽然损儿娘走了，但俺在，损儿还在，明天一定要去，而且还要带上闵革、闵蒙去。”

闵子后娘不理解地问：“带闵革、闵蒙去干啥？又不是去他们兄弟俩的姥姥家。”

闵世恭：“损儿姥姥闵革、闵蒙不得也喊姥姥。带他们兄弟俩去，显得你贤惠大度。走亲戚，走亲戚，亲戚是越走越亲，再说，每年咱们不都带损儿去你娘家吗？”

45.闵子家屋内 晨

闵子、闵革、闵蒙在穿衣服。闵子后娘拿出三件棉袄，对他们说：“娘给你们弟兄仨每人做了一件新棉袄。来，你们快穿上，这是损儿的，这是闵革的，这是闵蒙的。”

闵子接过棉袄对后娘说：“谢谢娘。”

闵革、闵蒙叫道：“噢——穿新衣服了，穿新衣服了！”

46.闵子家院 日

闵蒙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奔跑着：“走亲戚去了，去姥姥家喽——”

闵革跑过来对闵蒙说：“是大哥的姥姥家，不是咱们的姥姥家，咱俩是一个娘的，是亲兄弟。”

闵子后娘连忙说：“闵革，别瞎说，你们三个都是亲兄弟！”

闵革争辩道：“俺咋瞎说了，不是你平常告诉俺，俺和闵蒙是一个爹一个娘的，俺和大哥是一个爹两个娘的吗？”

闵世恭在院子门前套好了牛车，对三个儿子喊道：“损儿、革儿、蒙儿，车套好了，快上车。”

闵子把东西放在牛车上，将手里的鞭子递给父亲。他手一抖，鞭子掉在地上。

闵子用嘴哈了哈手，从地上拿起鞭子递给父亲。

闵革、闵蒙爬上牛车，闵子也上了车，不停地用嘴哈着手取暖。

闵世恭挥动鞭子：“驾——”牛车启动。

47.野外 日

大地山川银装素裹，牛车在山区小道厚厚的积雪上奔走着。

闵革、闵蒙在车上玩耍。闵子两手插在棉袄的袖筒里抱在胸前，微微发抖。

闵世恭挥动鞭子：“驾，驾——”

天空飘落的雪花逐渐变大，下起了鹅毛大雪。

闵蒙拍着双手高兴地说：“下雪了，下雪了，王母娘娘吐沫了。”

闵革：“第一场雪，王母娘娘放药；第二场雪，王母娘娘洗脚；第三场雪，王母娘娘放糖。爹，现在下第几场雪了？”

闵世恭挥舞着鞭子：“驾——下第三场雪了。”

闵蒙拍着双手：“第三场雪，王母娘娘放糖，可以吃了，可以吃了。爹，俺要吃雪。”

闵革：“吃啥吃？你就知道吃，也不怕吃拉肚子。你没听娘说，不能吃雪，吃雪屙雪，吃溜溜屙溜溜吗！”

闵世恭：“霜是麦的褥子，雪是麦的被子，瑞雪兆丰年，明年有白面馍吃了。”

闵蒙：“爹，爹，下雪就有白面吃了，雪会变成白面馍。”

闵世恭：“哈哈，傻孩子，雪咋能变成白面馍。驾！”

闵子将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坐在车上直发抖。

闵世恭：“孩子们，前面就到象山了，再走十里地就到姥姥家了。”

牛车转过一个弯道。朔风怒吼，鹅毛大雪肆虐地下着。

闵子浑身直发颤，缩成一团。

闵世恭说：“损儿，你来赶车，照看好你两个弟弟。俺把车上的东西重新固定一下，风太大了，刮得都睁不开眼了。”

闵子在飞奔的牛车上与父亲交换了一下位置。

闵世恭把鞭子递给闵子。

闵子挥动鞭子，鞭子掉在车上。他紧拉缰绳，缰绳也掉在车上。

牛车失去驾驭，倾于山坡，翻倒在雪地里，车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闵革、闵蒙从牛车上翻下来，摔在厚厚的雪地里，吓得哇哇大哭。

闵世恭也从车上倒在雪地里。

闵子在雪地里抱成一团，浑身发抖。

闵世恭从雪地里爬起来，拾起地上的鞭子，怒气冲天地对不停颤抖的闵子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你怕冷，你是冻死鬼托生的！”

闵世恭挥起鞭子向闵子打去：“你穿这么厚还嫌冷，你两个弟弟穿得比你薄，都没你冻得狠，都不嫌冷。怪不得你娘说你好吃懒做！”

鞭子抽打在闵子身上。闵子在雪地里两眼紧闭，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闵世恭举起鞭子，连抽闵子：“让你嫌冷，让你嫌冷！让你懒，让你懒！”

闵子身上的棉袄被鞭子抽烂。

闵世恭又举起鞭子，欲打闵子。

闵革扑在闵子身上喊道：“爹，别打大哥了！”

鞭子抽打在闵革身上，闵革的棉袄被打烂。

闵世恭一把拉开闵革，闵革倒在雪地里。

闵世恭举起鞭子，连连打在闵子身上：“俺打死你这个冻死鬼！俺打死你这个懒蛋！”

闵子的棉袄多处被打烂，从破烂处飘出朵朵芦花飞向天空，与鹅毛大雪一起飞舞着。

闵世恭惊讶地看着飞舞的芦花，手里的鞭子掉在地上。

闵世恭上前扒开闵子棉袄的破烂处，许多芦花又飘飞出来。

闵子紧闭双眼，缩作一团，浑身发抖。

闵世恭扒开闵革棉袄的破烂处，拽出一把丝棉。

闵世恭从闵子棉袄里掏出一把芦花。

闵世恭看看右手上的丝棉，又看看左手上的芦花。

(闪回)闵世恭手里提着一坛酒，哼着小曲走着。大良娘迎面走来。

闵世恭对大良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走过。

大良娘转身喊道：“世恭。”

闵世恭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嫂子，有事？”

大良娘欲言又止，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没事。”走开。

闵世恭愣愣地看着大良娘远去的背影。

一群小孩唱着童谣从闵世恭身边跑过：小白鸡，挠草垛，亲娘死了咋着过？跟鸡睡，鸡叨我；跟狗睡，狗咬我；跟猫睡，猫抓我；跟驴睡，驴踢我……(闪回完)

闵世恭自言自语：“俺明白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损儿后娘对损儿不好，就俺一个人不知道！村里人暗示过俺，可俺竟没丝毫察觉。俺就是一个浑蛋！给损儿做的棉袄是用芦花做的，看起来厚但不暖和。给闵革、闵蒙做的棉袄是丝棉做的，看着薄但暖和。难怪损儿冻得这样狠，可恶的婆娘！”

闵世恭把芦花和丝棉揣在怀里，吃力地把牛车扶正。

闵世恭将紧闭双眼，缩作一团的闵子抱上牛车，脱下自己的棉袄给躺在车上的闵子盖上。

闵世恭对闵革、闵蒙说：“你们俩上车。”

闵革、闵蒙爬上牛车。

闵世恭紧拽牛绳，指挥牛拉车掉头。

闵革：“爹，咋掉头了，不走亲戚了？”

闵世恭：“回去找你娘算账！”

闵蒙：“不，不，爹，俺就要走亲戚！”

闵世恭狠狠地对闵蒙说：“别吱声，再闹连你一起揍！”

闵蒙哇哇大哭起来。

牛车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奔驰。歌声起。

大雪纷纷寒风吹，鞭打芦花芦花飞。

后娘偏心父心疼，为讨公道牛车回。

子骞为娘求父亲，吃饭穿衣靠母亲。

现在只是一子单，母亲不在三儿寒。

孝顺父母为本源，千古孝道人人赞。

48.闵子家院 日

大雪仍在下着，闵世恭把牛车停在院门前。他手拿鞭子气冲冲地走进院门。

闵革、闵蒙扶着闵子跟在爹的身后走进院子。

闵子后娘从屋内走出：“你们回来咋这么快？孩他爹，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损儿又惹你生气了？他爹，消消气，别跟孩子一样。你们还没吃饭吧，俺给你们煮饺子吃……”

闵世恭从怀里掏出一把丝棉甩在闵子后娘脸上，又掏出一把芦花甩在闵子后娘脸上。芦花打在闵子后娘脸上，又飞向天空。

闵子后娘向后退了一步，吃惊地问道：“你、你这是干啥？你疯啦？”

闵世恭一脚把闵子后娘踢倒在雪地里。

闵子后娘倒在雪地里，对着闵世恭说：“为啥打俺？俺咋啦？俺给你丢人了还是偷人啦！”

闵世恭挥舞鞭子狠狠向倒在雪地里的闵子后娘抽去，骂道：“你这个狠心的泼妇！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给损儿做的棉袄全部用的是芦苇花，看起来挺厚，但不暖和。你给你两个亲生儿子做的棉袄用的是丝棉，又轻又暖和。为啥对损儿这样？娶你就是为了照顾损儿，你当初咋给俺保证的？你欺骗俺，俺要把你赶出家门！”

闵世恭手里的鞭子不停地打在闵子后娘身上。

闵子扑过来，挡住父亲打来的鞭子：“爹，别打了！”

闵子后娘推开闵子：“你装啥好人？你在你爹面前说俺坏话，现在又在俺面前装好人，该滚哪里滚哪里，俺不领情！”

闵世恭指着闵子后娘怒道：“你这娘们儿，心胸狭隘，以怨报德，冤枉孩子！俺今天要不是鞭打损儿，棉袄被打破，芦花飞出来，俺还一直认为你是贤妻良母呢！”

闵革：“娘，不是俺哥说你坏话，俺哥冻死过去了，俺爹错怪他了，说他懒蛋，是冻死鬼托生的，用鞭子打他。棉袄被打烂了，芦花飞出来，爹爹才知道真相。”

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大良娘也走进院子。围观的邻居议论纷纷。

“她长期对损儿不好，损儿身上多处伤都是她打的。”

“不给损儿饭吃，好吃的她给两个亲生的吃，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损儿一人干，他小小年纪吃了多少苦！”

“她在丈夫面前装得像好人一样，损儿不让别人告诉他爹，怕他们吵架，要不，俺早就说了。损儿是多好的孩子，这时候还替她说好话，她还冤枉损儿！”

“活该，该打，打死都不冤！也让她的两个儿子尝尝没娘，被后娘虐待的滋味……”

“再好的篱笆不如墙，再好的后娘不如娘。”

闵子后娘跪在地上给闵世恭磕头：“俺错了，原谅俺吧！”

闵世恭又挥舞鞭子向闵子后娘打去：“你这狠心的娘们儿，俺绝不原谅！你现在就滚出家门！”

闵子一手搂住一个弟弟，兄弟三人惊恐地看着父母。

闵子松开两个弟弟，冲过去，跪在后娘身边，用身子挡住了父亲打过来的鞭子。他对围观的人们说：“叔叔、大爷，大娘、大婶儿们，你们别说俺娘了，你们劝劝俺爹，别打俺娘了！”

闵子转身给闵世恭磕头：“爹，爹，别打俺娘了，别打俺娘了！”

闵世恭：“损儿，你过去，别拦着！俺要打死这个狠心的婆娘，俺要休了她！”

闵子不停地磕头：“恳请父亲别打娘了，别撵娘走！”

闵世恭：“为啥？她对你这么狠心，你咋还替她说话，替她求情？损儿，你是冻糊涂了，冻憨了？”

闵子：“爹，俺没憨，也不糊涂，只求您饶了娘这一回吧，万万不要休了娘！家里是不能没有娘的，没有娘的家不像一个家。母在一子单，母不在三子寒。娘在，只有俺一人受冻；娘不在，两个弟弟都和俺一起承受没有娘的孤单痛苦。再说，娘虽然怠慢俺，打俺、骂俺，但我也是娘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俺拉扯大的。没有娘，俺活不到今天，娘对俺恩重如山！”

闵世恭：“俺把她休了，再找一个对你们好的女人。”

闵子对吓愣了的两个弟弟招手：“闵革、闵蒙，你们快过来，跪下，咱们一起求爹爹别打娘了，别休娘了！”

闵革、闵蒙、闵子三人跪在后娘前面，给父亲磕头。

闵子：“爹，您要是把娘休了，俺两个弟弟就变成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了。您再给我们找一个后娘，她有亲生的孩子后，就可能虐待俺两个弟弟。俺两个弟弟人小体弱，若再失去娘受虐待，就更凄惨可怜了。爹，您今天若是不答应原谅娘，俺们弟兄仨绝不起来。您实在要休俺娘，娘离开这个家，俺们弟兄仨也跟娘离开这个家。”

大雪仍然纷纷扬扬地下着，闵子兄弟仨身上落满了雪花。

闵子后娘从后面抱住闵子，哭着说：“损儿，是俺不好，是俺让你受苦了！俺不是人，俺一定改，俺一定对你好，比亲生的还好！俺要是不改，不对你好，天打五雷轰！”

大良娘对众人说：“损儿真是个好孩子，后娘对他这么狠，他还替后娘求情，替两个弟弟着想。真是难得，真是善良的孩子！”她来到闵世恭面前，“他世恭叔，消消气，他婶子做得是不对。但是，今天她也认识到不对啦，并且发了毒誓，你就别休她了。俺也是个女人，俺知道女人一旦被婆家休了，一生就完了，多少女人被婆家休了，都轻生寻了短见。”

众人：“是呀，是呀，她知道错了，就原谅她吧。”

大良娘：“损儿说得对，家里不能没有女人，没有女人就不成家。弟妹不在了，三个孩子咋办？你再找一个，能保证对三个孩子好？弟妹愿意改了，就行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世恭叔，快说话，天寒地冻的，别把孩子冻坏了。”

闵世恭拿鞭子指着闵子后娘：“今天损儿替你求情，救了你。今后要是不改，俺饶不了你！”

闵子后娘连忙点头：“俺改，俺一定改！俺刚才发誓了，俺要是不改，再对损儿不好，天打五雷轰！”

闵世恭对众人拱手道：“多谢各位乡邻，天冷请回吧，改天设宴答谢，到时请大家务必光临！”

闵子、闵革、闵蒙给众人磕头。

闵子：“谢谢叔叔、大爷，大娘、大婶。”

大良娘和众乡亲走出闵子家院子，闵世恭走到院门口对众乡亲说：“慢走，谢谢啦！”

闵世恭关上院门，转头看见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和妻子，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你们起来回屋吧！”

闵子、闵革扶闵子后娘站起来。

闵世恭对闵子后娘吼道：“赶快去做饭，想饿死俺！”

闵子后娘连忙说：“好、好，俺这就给你们几个烧水下饺子。”

49.闵子家 日

窗外大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屋内火盆烧得很旺，闵子、闵革、闵蒙在玩耍，闵世恭在修理东西。

闵子后娘端来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桌子上：“损儿、革儿、蒙儿快趁热吃饺子。今天俺包的是猪肉大葱馅的。”

闵蒙快乐地喊着：“吃饺子了，吃饺子了！”

闵革、闵蒙用筷子夹起饺子吃起来。

闵子后娘对闵子说：“损儿，快来吃饺子，别凉了。”

闵革阻止道：“大哥不能吃饺子。”

闵子后娘：“为啥？为啥你大哥不能吃饺子？”

闵革：“哥哥只能吃窝头，天天吃窝头多幸福，窝头就辣椒，越吃越添膘，吃窝头好干活儿。”

闵子后娘轻轻拍了一下闵革：“这熊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再提这事，俺就要揍孩子了。”

闵世恭哈哈大笑：“俺可不窝窝头就辣椒，拿酒来，俺要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闵子站起来：“爹，俺给你拿酒去。”

一家人快乐地吃着饺子。

50.闵子家院 日

闵子在院子里打扫卫生，闵子后娘从屋里出来对闵子说：“损儿，别干了，快进屋吃饭。吃过饭好去学堂，今天第一天，别晚了。”

闵子放下扫把走进屋内。

闵世恭、闵子、闵革、闵蒙坐在桌子前吃饭。

闵子后娘把新做的棉袄递给闵子：“损儿，娘给你新做了一个棉袄，等会儿穿上，今天天冷。”

闵世恭开玩笑地说：“不会再是芦苇花做的吧？”

闵子后娘把棉袄递到闵世恭面前：“要不，你再用鞭子抽烂看看。要是芦苇花做的，你把俺休了，你再找一个。俺去拿鞭子去！”

闵世恭拉住闵子后娘：“别、别，俺相信你，浪子回头金不换，俺是和你开玩笑的。”

51.田野 日

银装素裹的田野，闵子一家在愉快地打着雪仗。

闵子、闵革、闵蒙把雪团成团扔向父母。

闵世恭、闵子后娘也把雪团成团扔向三个孩子。

一家人的笑声在空旷的田野上空久久回荡。

52.闵子家院 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闵子后娘往闵子衣袋里塞了几个鸡蛋。

闵子推辞：“娘，鸡蛋留给两个弟弟吃。”

闵子后娘：“家里还有，这是给你的，快拿着。”

闵子：“谢谢娘！”

闵子后娘把闵子肩上的雪拍掉说：“损儿，今天才是初三，天寒地冻的，鹅毛大雪把所有东西都盖上了，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怪危险的，不能过几天天晴了，雪化了再去吗？”

闵子：“娘，俗话说，三、六、九往外走，不碍事。俺上学堂才一年，基础差，早去几天能早学习几天，跟孔圣人学习，是多少人日日夜夜想念的事啊！”

闵子后娘：“损儿，孔子是大圣人，能答应收你做学生，确实不容易。大良都做了多年的梦，想跟孔子学习，梦都没有变成现实。”

闵子：“这多亏了孔子路过咱这里，娘去求情。谢谢娘！”闵子下跪给娘磕头。

闵子后娘连忙扶起闵子：“损儿快起，不是因为娘的求情。娘的面子能有多大，是你的孝心打动了圣人。孔圣人还说，不仅收了你这个孝子，另外还有两个孝子也收了，一个叫子路，一个叫曾参。”

闵子：“子路俺认识，上次在山上，他背着米晕倒了，俺给他水喝他才醒的。曾参不认识，不过到时候就认识了。”

闵子后娘：“损儿，要听老师的话，要和同学搞好关系。”

闵子：“娘，孩儿牢记娘的教诲，您老放心吧。只是孩儿暂时不能孝敬您和爹爹了。”

闵子后娘：“俺和你爹现在年龄又不算大，不需要你天天在跟前，你和闵革、闵蒙一生平安，不让爹娘担心受怕，有出息，就是对娘和爹的最大孝敬。”

“子骞，子骞。”大良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他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双很深很深的脚印。

大良：“听俺娘说，你被孔子收为学生了！让俺送送你，你真是幸运，俺都想了几年了，不光俺想，俺上学的学堂里，同学都想，但都没有实现。俺娘说，是你的孝心打动了孔子，俺娘让俺学你。”

闵子开玩笑地说：“大良哥，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大良捶了闵子一下：“是哥错了，哥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俺送你到孔子学堂，俺也看看孔圣人啥样子，饱饱眼福。说不定孔圣人看咱们兄弟情深，收留俺呢。”

闵革、闵蒙从屋里跑出来：“哥哥，哥哥，俺也要吃天鹅肉，俺也要白日做梦，俺也要跟孔子上学。”

闵子后娘、闵子、大良哈哈大笑。

闵子把闵革、闵蒙搂在怀里：“好、好，等你们长大了，就去跟孔子上学。不过，现在你们要好好听娘的话，别惹娘生气。”

闵革：“哥，你就放心吧。你走了，俺就是老大，俺帮娘干活儿。闵蒙要是惹娘生气，俺就揍扁他！”

闵子后娘从地上拿起一个坛子，递给闵子：“圣人收学生，每人要收十二条束脩，咱家买不起，只有你爹自己酿的曹溪一滴酒。你带一坛，送给孔子，略表心意。”

53.孔子学堂 日

“哈哈……”一群学生在笑闵子。

学生甲：“一坛自己酿的曹溪一滴酒，怎能比得上十二条束脩？”

学生乙：“是呀，没有钱还来上学。不过，‘曹溪一滴酒’名字怪好听的。”

学生丙：“名字好听有啥用，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束脩用。”

孔子制止道：“同学们，你们别笑闵子骞。闵子骞千里求学，精神可嘉。虽是一坛曹溪一滴酒，可它远胜束脩。这个学生是大孝子，百善孝为先嘛，俺收下了。颜回、子路、曾参、子贡，你们四个和闵子成立一个学习小组，希望你们互相帮助。”

闵子、颜回、子路、曾参、子贡异口同声地：“是。”

孔子转身离开。

颜回、子路、曾参、子贡围住闵子。

子路：“子骞哥，终于把你盼来了。”

颜回：“子路，你们认识？”

子路：“子骞哥救过俺的命。”

闵子：“不值一提，子路以后别再提了。”

子贡：“子骞、子路、曾参，你们孝顺的事情在这方圆千里都传开了。大家都纷纷赞扬，俺要向你们学习，将来挣好多好多钱，孝敬父母，造福一方百姓。”

颜回：“不仅要孝敬父母，还要忠于国家，做个忠臣。”

曾参：“对，还要诚信。”

闵子：“子路贤弟，你不是说喜欢练武吗？咋也来孔子学堂读书了？有啥故事，说给俺听听。”

子路：“是孔子教导俺才来的。孔子听说俺为父百里负米，很感动，就到俺家……”

54.子路家 日(回忆)

孔子一行人走进子路家院问道：“是子路家吗？”

子路、子路娘从屋里出来：“你们是……”

孔子随从：“这是孔子老师，今天路过你家。”

子路娘吃惊得不知所措：“哎呀，俺的老天爷，这么重要的贵宾，咋就突然到俺家了呢！俺真不知道做啥好了，快！进屋坐，俺去烧水。”

孔子随从：“老师还有要紧的事情，老师是听说你家儿子百里负米，孝敬父母，才来动员子路去上学。”

子路：“俺不去。”

孔子随从：“别不知好歹，多少有志少年做春秋大梦都想着跟老师学习，你竟然不愿意去！”

子路：“俺不喜欢学习。”

孔子：“那你喜欢什么呢？”

子路头一昂：“俺喜欢射箭。”

孔子：“喜欢射箭好呀！既能强身健体，又能狩猎增加收入。不过，凭你现在的本事和天赋，若要读书上学，不是更好吗？文武双全，将来报效国家。”

子路：“俺觉得读书不仅浪费钱，还耽误时间，整天坐在屋里，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地读着，有啥用？俺不读书。”

孔子对子路耐心地解释道：“驾驭烈马的人不能没有鞭子，拿弓箭打猎的人不能丢掉正弓的工具，木头经过绳墨能更加取直。如果人人都能接受别人提的正确意见，并进行改正，就会更加通情达理。跟着老师学习，不懂就问，以后肯定会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子路：“南山的竹子，不用加工自然就直，砍下就能做成竹箭，射出去就可以杀犀牛。”

孔子：“子路，你只知道竹子做成的箭可以射死犀牛，难道你不知道一只箭如果在后面装上羽毛，前面插上箭头，就会射得更快、更准、更有力吗？”

子路给孔子鞠躬：“谢谢老师指教，俺明白了。”(回忆完)

55.孔子学堂 日

闵子感慨地说：“老师惜才如金，用心良苦。”

颜回、子贡、曾参：“是呀，咱们一辈子跟定老师学习了。学好本领，报答父母，报效国家。”

56.孔子学堂 日

学堂里空无一人，颜回走进来，坐在座位上看书。

孔子走进学堂，颜回站起来：“老师，早上好！”

孔子：“早上好。颜回，你又是第一个到学堂，你早上吃的什么？来得这么早。”

颜回：“老师，俺吃了一张饼、一碗粥。”

孔子：“生活不错嘛！我派人看过你吃饭，你只是吃了粥上凝结的薄皮和一碗粥，其实就是一碗粥。为啥说成一张饼、一碗粥呢？”

颜回：“俺是乐观生活。把粥上凝结的皮当作一张饼，俺就不饿了。俺对老师说成一张饼，是善意的谎言，不想让老师担心俺。”

孔子：“俺知道了，你看书吧。”

孔子出了教室，走到院子里，几个公子哥学生迎面走来。

公子哥学生甲：“老师，俺的银子又丢了。”

孔子：“是吗？咋丢的，这么不小心。”

公子哥学生乙：“肯定是颜回偷走了。”

孔子：“你看见了？这事是不能乱说的。”

公子哥学生乙：“没有看到。但他是俺们中间最穷的，最需要钱的人。除了他，不会有谁拿别人的银子。”

公子哥学生甲：“是呀，他家这么穷，有时他还有碎银子送给需要的同学。他哪来的银子？肯定是偷我们的银子送给那些同学，表现自己。”

孔子：“我知道了。你们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声张。”

公子学生甲、乙：“是，老师。”

57.孔子学堂 晨

颜回走进空无一人的学堂，孔子和公子哥学生甲、乙、丙在暗处悄悄地看着他。

颜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

一个大金锭，上面写着“天赐颜回一锭金”。

颜回弯腰把一锭金子捡起，放在老师的讲桌上，回到自己的座位。

孔子和几个公子哥学生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颜回的一举一动。

公子哥学生甲：“颜回把金锭放到讲桌上了。”

颜回从座位起身又走到讲桌前，拿着金锭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暗处观察的公子哥乙：“看，还是没忍住，这不又拿了。”

颜回拿笔在金锭“天赐颜回一锭金”下面，写上“外财不发命穷人”。

颜回放下毛笔，把金子重新放到讲桌上。

暗中的孔子捋着胡须，赞许地点头。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学堂，在各自的座位坐好。

孔子走进教室，在讲桌前对弟子们说：“颜回住在简陋的草屋里，每顿饭只喝一碗粥，忍受穷困清苦。但他却很乐观，为了理想努力学习，这种精神值得你们学习。另外，颜回用碎银资助其他同学，我调查清楚了，是颜回请他父亲借了银子送给需要帮助的同学。”

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58.街上 日

熙熙攘攘的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花布、花布，刚染好的花布，数量不多，欲购从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买！男人穿了阳刚，女人穿了漂亮，老人穿了长寿，小孩穿了聪明……”听见叫卖声，一群人围住卖布的摊子买花布。

闵子和颜回在街上走着，争吵声从卖布摊传来。

颜回拉着闵子：“走，咱们看看去。”

布摊前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们。

一个中年买布男子说：“三八二十三，你为啥说三八二十四？多收俺一块钱，多收的钱，留着你买药吃！”

卖布的男人：“你识数不识数？三八就是二十四，俺收的正好，谁多收你的钱了！”

买布的男人：“你就是赖蛋！三八就是二十三！”

卖布的男人手里拿着量布的尺子，拍着布匹，大声争辩道：“谁是赖蛋？你去打听打听，满大街的人，谁说俺赖三是赖蛋？三八就是二十四！”

买布的男人：“满街的人，哪个不喊你赖蛋？还不承认。三八就是二十三，你就多收俺一块钱！”

卖布的男人：“满街人喊俺赖蛋不假，那是俺小名，是俺爹娘给起的，俺叫赖蛋，但不是赖蛋的赖蛋。三八就是二十四！”

两个人越吵越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颜回、闵子挤过人群走到布摊前。

颜回拱手对卖布的男人说：“这位大叔，不要吵了。”他转身对买布的男人拱手说，“这位大叔，是你错了，三八是二十四，不是二十三。”

卖布的男人得意扬扬地说：“三八二十四吧！俺天天卖布，还能算错？说俺赖蛋，俺看你才是赖蛋呢！”

买布的男人瞅了瞅颜回：“小伙子，你是哪家鸡，毛可扎全没有？没扎全毛就出来打鸣了。你和他一伙儿的吧？三八就是二十三，他就是赖蛋，想赖俺一块钱。”

颜回：“大叔，是你错了，三八是二十四。你看，八加八等于十六，十六再加八，不就是二十四吗？”

买布的男人指着颜回狠狠地说：“你一个毛蛋孩子，说话俺不信！”

颜回拱手：“大叔，那你相信谁？”

买布的男人伸出右大拇指，往后扬了几下说：“俺相信孔子！孔老师，孔圣人。”

颜回笑笑说：“俺就是孔子的学生，孔子是俺的老师。走，咱们让孔老师当评判。”

买布的男人：“可以，那要你输了呢？”

颜回摇了摇头说：“俺怎么可能输？要是俺输了，俺把头上的新帽子给你，要是你输了呢？”

买布的男人自信地说：“三八就是二十三，俺不会输！要是俺输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要是俺输了，俺这二斤半的脑袋——吃饭的家伙给你。”

颜回惊讶地说：“啊！头给俺?”

买布的男人：“啊啥啊，有啥大惊小怪的。头输给你，不就是碗大的疤嘛！”

59.孔子学堂院内 日

孔子对颜回笑笑说：“三八就是二十三呀，颜回你输啦，快把帽子取下来给这位大叔吧！”

买布的男人得意扬扬地说：“看，俺说得对吧！孔老师都说三八二十三。”

颜回：“老师……”

孔子制止颜回：“别说了，颜回，把帽子给人家吧。”

孔子背着手向学堂里走去。

颜回从头上把帽子摘下，递给买布的男人。

买布的男人接过帽子扬扬得意地走了。

颜回站在原地。他的画外音：“这老头老糊涂了，不跟他上学了，回家！”

颜回追上去：“老师，老师。”

孔子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颜回，还有事吗？”

颜回：“老师，家里人捎来信，家中有急事，要俺回家处理，特向您请假。”

孔子捋着胡须想了想：“好，准你假。不过，你回家，老师有两句话要告诉你，你要切记，切记。”

颜回拱手施礼：“请老师训示，俺一定照办。”

孔子：“千年古树莫存身，杀人不明勿动手。”

颜回一惊，不解地问：“杀人？俺能杀人！”

孔子没有回答颜回的疑问，走进教室。

60.田野 日

颜回腰上挂着宝剑走进一片原始森林。

一棵很高、很粗的千年古树，树身有一个空洞。

一阵大风刮过，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颜回快速地跑到大树前，侧身钻进树洞里。

颜回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雨水，他突然停止。孔子的画外音：“千年古树莫存身，杀人不明勿动手。”

颜回从树洞里钻出，向前跑去。

一道电闪，一声炸雷。

颜回回头看时，那棵大树被雷劈个粉碎。他任凭雨淋，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雷劈碎的大树。

61.颜回家院前 夜

颜回借着明亮的月光，回到自家院门前。他想敲门，又停止了。

颜回攀墙翻越，跳进院子。他来到屋门前，拔出宝剑轻轻拨开门闩，走进屋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两个人在床的一头，同枕共眠。

颜回怒火中烧，拔出宝剑举起欲砍。孔子画外音：“千年古树莫存身，杀人不明勿动手。”

颜回把宝剑放回剑鞘里。

剑与鞘摩擦响了一下。颜回妻惊醒：“谁？”

颜回：“是俺，颜回。”

颜回妻子点亮油灯，责问道：“你咋半夜三更回来啦，也不敲门，像个幽灵一样。吓死俺了！”

颜回不好意思地说：“途中遇到一场大暴雨，耽搁了。没有敲门，主要想给你个惊喜。”

里面睡觉的人坐起来，揉着眼睛埋怨道：“哥，干啥子，半夜回来，耽误人家睡觉。”

颜回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是妹妹呀……”

颜回妻子：“你认为是谁？半夜回来进屋不敲门。”

颜回：“没、没认为是谁。”

颜回妹妹：“嫂子一个人夜里睡觉害怕，让俺陪她，困死俺了。”颜回妹妹说着，又倒头睡下。

颜回对妻子说：“你和妹妹睡吧，俺到锅屋草垛对付一夜，反正天也快亮了，明天再说。”

62.孔子学堂 日

颜回站在孔子面前，拱手施礼：“谢谢老师训示的两句话，救了俺、俺妻子、俺妹三个人的命。”

孔子捋着胡须说：“颜回，你是俺得意弟子之一，不用客气，这也是为师应该提醒的。”

颜回又拱手施礼：“老师，学生不明白，您咋知道要发生的事，您能掐会算？”

孔子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我哪能掐会算，只不过你回家那天天气闷热，俺估计会有雷雨，有雷雨就可能有雷电，有雷电就可能击打大树。那天你是带气走的，身上还带着宝剑，咱们这一带，丈夫不在家，有让人伴睡的习惯，提醒你别误会了，因此，我告诫你‘千年古树莫存身，杀人不明勿动手’，谁知道真的应验了。巧合，巧合而已。”

颜回佩服地说：“老师料事如神，学生佩服之至！”

孔子：“俺知道你请假，回家有事是假的，你是以为俺老糊涂了，不愿跟俺学习了。三八确实是二十四，你没有错。不过，你想过没有，当时，俺说三八二十三，你输了。你输了不过就输个帽子，值不了几个钱。可是，俺要是说三八二十四是对的，对方输了，他赌的是脑袋，是命。是帽子重要还是命重要？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说瞎话。”

颜回又给孔子鞠了一躬：“老师舍大义而轻小非，俺当时真以为您老糊涂了呢，惭愧，惭愧！”

63.孔子学堂 日

几十个学生端坐在学堂里，孔子走进来对大家说：“弟子们，今天咱们到野外去上课，到大自然之中去。”

几十个学生高兴地喊：“好！太好了……”

64.山林里 日

漫山遍野盛开着鲜花。几十张席子铺地，每一张席子上盘腿坐着一个学生。

孔子面对着弟子们，也盘腿坐在席子上。

孔子：“弟子们，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鲜花盛开的美好季节，我们更应该勤奋学习。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从我这里结束学习，去报效国家。今天，我提一个问题，然后大家向我提一个问题。我的问题是，以前圣贤的国君、帝王，都有无与伦比的品质和德行，以深奥的理论和思想道德来教育百姓，治理国家。国泰民安，全国上上下下都没有怨恨，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能和睦相处，你们谁知道是为什么吗？”

几十个学生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孔子点名：“曾参同学，你来回答。”

曾参站起来，走到席子外面，躬身恭恭敬敬地对孔子说：“老师，学生愚笨，这么深奥的问题，学生答不上来，还请老师教诲，俺们洗耳恭听。”

孔子：“你回到席子上坐下吧。”

曾参回到席子上盘腿坐好，昂首挺胸。

孔子：“这就是孝，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根源。曾参避开席子来回答老师的问题，是非常礼貌的行为，是对老师的尊重，也可视为是一种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同时，他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曾参今天的做法，咱们就叫曾参避席吧，以便给后人留下受教育的典故。弟子们，人的身体四肢，肌肤甚至毛发，都是父母给的，是父母给了我们生命，因此，不敢，也不能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的开始。什么是孝？最初是从侍奉父母开始，古代三皇五帝之一的舜，遭父亲、继母、继弟的迫害，逃脱后，仍对父母恭顺，对继弟慈爱。我的良师益友老莱子，已七十岁了，为了让父母开心，自己缝制五彩的衣服穿上，拿着拨浪鼓玩耍，就像小孩子一样。有一次，他故意挑着两个小桶去堂屋给父母送水，假装滑倒，然后像小孩一样在地上打滚大哭，逗得父母哈哈大笑。还有我二十六岁时拜的一个老师郯子，在他二十六时，父母同时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眼疾，先是痒，后来是痛。郯子到处求医问药数年，父母的病也没有好转，后来打听到一偏方，但药引子是野鹿乳，必须取野鹿的鲜乳服用才能达到效果。可野母鹿一遭到捕获，由于受到惊吓，鹿乳的药用价值就降低了。郯子老师就买了一张野鹿皮披在身上，到野鹿经常去的地方去取野鹿的乳。有一次差点被猎人误杀，最后终于取得野鹿乳，治好了父母的病。他们的孝心可圈可点呀！还有在座的子骞芦衣顺母、子路百里负米、曾参啮指痛心，都是孝顺父母的典范，会流传千古。他们以后也必成大器。能爱自己父母的人，就不会讨厌别人的父母，能够尊敬自己的父母，也会尊重别人的父母。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是在各种美德中占第一位的，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孝敬，很难想象他热爱国家和黎民。圣贤的国君以爱父母，孝敬父母的心情去服务于黎民百姓，黎民百姓还能有怨恨吗？国家能不昌盛，百姓能不安居乐业吗？因此，咱们都要做到在家尽孝，为国效力。”

几十个学生大声喊道：“老师说得对！”

曾参站起来，离开席子：“老师，学生家里有两件事禀报，请老师指教。”

孔子：“好，说来大家听听。”

曾参：“第一件事，因为俺的名字，老母担惊受怕。”

孔子：“咋回事？你的名字咋让老母担惊受怕的？”

曾参：“俺乡里有一个人，也叫曾参，和俺同名。有一天，他不知什么原因杀了人……”

65.街上 日(闪回)

一群人惊慌地跑着：“杀人了，杀人了！”

一个挑着青菜的男人拉住跑过来的小孩问道：“咋啦？小朋友，人们都在跑，出什么事了？”

小孩欲挣脱挑青菜的男人：“那边杀人了，都杀红眼了，赶快跑吧！”

挑青菜的男人：“谁杀人了？杀谁了？”

小孩：“曾参杀人了！杀的谁俺不知道。”快速跑走。

挑青菜的男人一惊，自言自语：“曾参杀人？俺村的，孔子的学生，他是大孝子，好人一个，咋会杀人？恐怕是一时糊涂，失手了？不行，俺得赶快告诉她娘去，他娘更是好人，经常接济俺家。”

挑青菜的男人挑着青菜向前跑去，青菜从筐里蹦出来他也不理会。

66.曾子母亲家院 日

曾子娘在织布，几只鸡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觅食。

挑青菜的男人急急忙忙推开院门奔进来：“不好了，大娘，曾参兄弟杀人了！曾参兄弟杀人了！”

曾参娘头也不抬，继续织着布：“假的，俺的儿子绝不会杀人的！”

挑青菜的男人着急地说：“大娘，是真的，满大街的人都在说曾参兄弟杀人了。您小心点，俺走了。”挑青菜的男子急急忙忙走出曾参家。

曾母头也不抬继续织布：“不会的。”

“不好了！二奶奶，俺曾参叔杀人了！”一个女孩跑进院子，大声告诉曾参娘。

曾参娘一惊，但仍然织着布：“俺不相信，俺儿不会杀人！”

女孩：“二奶奶，俺走了，您老人家可要小心点。”

女孩刚出门，一个老头急匆匆地跑进门，与女孩擦肩而过。

老头急急忙忙地说：“老嫂子，曾参大侄子杀人了！好多官兵向这里跑来，您小心点，俺走了。”他转身跑出大门。

曾母停止织布，自言自语：“俺儿杀人了？事不过三，三个人都来告诉俺……看来曾参一时糊涂，真杀人了。这可咋办？”

曾母急忙放下手中的梭子，关上大门，搬梯子爬到墙上，颤颤巍巍地顺着墙外一棵树溜到地上，迅速跑走。(闪回完)

67.山林里 日

曾参：“俺娘在山里躲了几天，见没有动静，才敢回家。由于又惊又怕，她病了好长时间才好。”

孔子：“这就说明，那些不确定的说法，如果说的人多了，听的人就会动摇，失去自信。好人死在证人手里，死在流言中。曾参的慈母这么相信自己的儿子，结果三个人说杀人了，她就相信了。由此可以看出，缺乏事实根据的流言是多么可怕，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不要轻信一些流言蜚语，对一些说法、传闻要加以分析，判断真伪。曾参，你不是还有一件事要分享给大家吗？”

曾参拱手施礼：“是的，老师。俺没有杀人，却因为流言蜚语，惊吓了娘。但俺杀猪教育了妻子和孩子。”

几十个学生异口同声：“啊，杀猪？你杀过猪？”

孔子：“杀猪？你会杀猪？什么时候的事情？”

曾参：“是的，俺杀了一头大肥猪，那是去年秋天发生的事了……”

68.曾参家院 日(回忆)

曾参妻子挎个篮子正要走出院子，从屋里冲出曾参的六岁儿子，他拽住曾参妻子衣服，哭喊着：“俺也去，俺也要跟娘一起去赶集！”

曾参妻子蹲下来，抚摸着男孩的头：“乖孩子，集市离咱家太远了，娘要买好多东西，照顾不了你。”

曾参儿子：“不！俺就要去，俺自己跑着，不要你照顾。”

曾参妻子：“听话，在家玩，你爹下午就回来了。”

曾参儿子：“不！俺就要去！”

曾参妻子站起来：“你舅(就)要去，你还妗子要去呢！再闹着要跟着去，看俺不揍你！”

曾参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蹬地，双手揉着眼睛大哭：“俺就去，俺就去……”

曾参妻子蹲下来：“好了，孩子，不哭。在家等娘，娘赶集回来给你杀猪，做红烧肉给你吃。”

曾参儿子停止哭闹：“真的？你是大人，不许骗人！”

曾参妻子摸了儿子的头一下，说：“乖儿子，娘还能骗你。娘啥时候骗过你呢?”

曾参儿子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要杀猪了！做红烧肉了，有肉吃了！”他跑出院子。

曾参妻子喊道：“儿子，你干啥去？快回来——”

曾参儿子远远地回答：“俺要去告诉小伙伴，俺家要杀猪了，要做红烧肉了，俺有肉吃了！”

曾参妻子看着跑远了的儿子，摇了摇头：“这熊孩子。”

69.曾子家院 日

曾参儿子背靠院门歪着头，在阳光下面带微笑地睡着了，嘴角还流着口水。

一个男孩跑过来，踢了曾参儿子一脚：“起来，你娘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了。”

曾参儿子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擦一下口水。

曾参妻子从村口走来，她左肩上扛着一个口袋，右手挎着一个放了好多蔬菜的篮子。

曾参儿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曾参妻子面前：“娘，你可回来了。赶紧杀猪，俺都快要馋死了，刚才做梦还吃红烧肉呢！被他们踢醒了，没吃成，他们真讨厌！”

曾参妻子听了一愣，不解地问：“杀猪？杀啥猪？”

曾参儿子跟在娘的后面，昂起小脸说：“娘，你忘了，你去赶集时，俺闹着要去，你让俺在家等着，你说你回来杀猪，做红烧肉给俺吃。俺还说你是大人，不能骗人，你说‘娘啥时候骗过人’……”

曾参妻子：“那是俺随便说的，当时因为你闹着要跟俺去赶集，俺没有办法，只好哄你。”

曾参妻子开门走进院子，儿子跟在她的身后，他的一群小伙伴也跟着走进院子。

小伙伴里有人指着曾参儿子说：“你说瞎话，净吹牛！”

曾子儿子争辩道：“俺没有说瞎话，俺没有吹牛，俺娘就是说了赶集回来杀猪，做红烧肉给俺吃。”

曾参妻子：“俺说啦，那是哄你，不让你去赶集。还真能杀猪，猪好不容易喂的，过了年还指望卖了它买粮食、布匹呢。现在咋能杀呢！”

曾参儿子哇的一声哭了：“娘骗人，娘是个大骗子！你说杀猪做红烧肉吃，俺还跟小伙伴说了。你不杀猪，他们说俺说瞎话，说俺吹牛！呜呜……”

曾参家院子走进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曾参背着行李走进院子，穿过人群，到妻子跟前：“咋啦？儿子为啥闹成这样？他平时是不闹人的。”

曾参儿子一边跺着脚，一边哭着说：“俺娘骗人，她让俺在家等着她赶集回来杀猪，做红烧肉吃。可她赶集回来又不杀猪了，骗人……呜呜……”

曾妻对曾参解释道：“俺去赶集，他非闹着要跟去，俺就哄他，让他在家等着，俺回来杀猪做红烧肉给他吃。”

曾参没有说话，背着行李直接走进屋子里。

曾参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

曾妻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紧张地说：“你拿杀猪刀干啥？孩子多长时间都没吃肉了，馋了，想吃肉，有啥错？你对孩子要求严，也不至于……”

曾参不说话，拿着杀猪刀从妻子、儿子面前走过，径直走进猪圈。

曾参妻子搂住孩子大声问道：“曾参，你想干啥？”

曾参举着手里的杀猪刀，对妻子说：“杀猪，杀猪做红烧肉给孩子吃。”

曾参妻子：“你疯了！不过年，不过节，杀什么猪？”

曾参回过头严肃地对妻子说：“你不是答应过儿子，赶集回来杀猪，给他做红烧肉吃吗？”

曾参妻子争辩道：“俺只是哄他不要闹着跟俺去赶集。哄小孩子的话何必当真？再说，现在杀了猪可惜，过年俺还指望把它卖了，买粮食、买盐、买布呢！”

曾参对妻子说：“你错了，对孩子更应该要说到做到，要不孩子会跟着大人学撒谎，就不诚实了。不诚实，就会失信于人，失去人心，到最后一事无成，甚至身败名裂，一辈子就完了。再说了，大人都说话不算话，以后有啥资格教育孩子。”

曾参妻子搂住儿子，低着头小声说：“你说得有道理，俺错了，那你就杀猪吧！”

曾参对看热闹的人群说：“来几个有劲儿的帮忙杀猪，今天晚上俺在家设宴，做杀猪菜招待大家！”

70.曾参家院 晚上

几十个人围坐在几张桌子旁，吃着、喝着，热闹非凡。(回忆完)

71.山林里 日

孔子：“曾参，你做得对！做人就应该说到做到，特别是要给孩子做出好榜样。”

曾子：“谢谢老师。可有些人嘲笑俺，说俺是个大憨蛋，这样把孩子都教育成憨子了。”

众同学一齐哈哈大笑，笑声把树上的小鸟惊飞了。

孔子两手一摆，同学们停止了笑。孔子意味深长地说：“人的素质不一样，就像这山林大了，啥鸟都有。你杀了猪，直观看是损失了，但你却教育出了诚实、守信的孩子，你孩子受益终身，将来必成大器。做人就应该诚信，社稷就应该是一个诚信的社稷，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

几十个人一齐鼓掌，掌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孔子对几十个弟子巡视了一遍：“还有哪位同学提问？”

子贡站起来，离开席子，拱手施礼：“老师，学生有一问题请教老师。”

孔子：“你讲吧。”

子贡：“要是老百姓都喜欢一个人，这人咋样？”

孔子：“不行。”

子贡：“要是老百姓都憎恶一个人，这人咋样？”

孔子：“更不行。最好是老百姓里的好人喜欢这个人，老百姓里的坏人都憎恶他。君子和小人相反。听取君子的话，就能制止、改变小人的歪道，而听取小人的话，君子的正道就会消失。”

子贡拱手施礼：“俺明白了，谢谢老师教诲！老师，俺也有一事想请老师指教，俺做的这事对不对。那是上月的事了……”

72.曹国街上 日(回忆)

子贡和一个男人在街上边走边聊。

男人：“子贡兄，你精通经商之道，在鲁国和曹国之间富至千金，而且诚实守信。商品卖给俺们，你怕有问题，不远千里，大老远地亲自来曹国指导，做事后服务。目前，曹国和鲁国局部不时发生战争，是很危险的，你的这种做法真是值得俺们学习！您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典范，是古往今来儒商第一人。佩服佩服，感谢感谢！”

子贡对男人拱手：“贤弟客气。人在世上走一遭，最主要的就是要诚实守信，这不仅体现在做生意上，做人更应如此。俺老师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诚实守信关系到每个人的方方面面。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诚信，必将在社会上没有立足之地，更难以在经济上获得长久的利益。”

男人：“子贡兄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几个武士押着十几个被捆绑着的男人迎面走来，从子贡和男人身边走过。

武士驱赶着被捆住手的男人们：“快走，快走。”

子贡和男人侧身让过这队人马。

子贡问男人：“这是咋回事？”

男人：“曹国和鲁国发生局部战争，他们是曹国俘虏的鲁国武士。”

子贡：“有十几个吧？他们要受罪了。他们都应该是有家室的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呀，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家人怎么过?”

男人：“子贡兄，曹国有规定，如果有人交一定的赎金，可以赎人。”

子贡：“是真的？”

男人点点头。

子贡：“好，咱们去看看，俺赎人。”(回忆完)

73.野外山林里 日

子贡拱手施礼对孔子说：“老师，就这样，俺把那十八个人都赎回来了。”

孔子捋了一下胡须，点点头：“很好，子贡，你做了件大好事。”

子贡扬扬得意地说：“谢老师夸奖，小事一桩。”

孔子：“子贡，鲁国有条法律，鲁国人在国外沦为俘虏和奴隶，如鲁国有人把他们赎回来的，可以从国库中报销赎金，并获得奖金。”

子贡更加得意地说：“俺知道，可俺没有去领奖和报销赎金。”

孔子问子贡：“为啥？你为啥不去报销赎金和领取奖金？”

子贡：“老师，俺不在乎那几个钱，没必要去报销赎金和领奖金。俺做好事、善事，主要是为了积德。”

孔子突然提高声音道：“糊涂，子贡你太糊涂了！你不去报销赎金和领奖金，你办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子贡笑着说：“老师，你说俺糊涂，是说俺不去报销赎金和领奖金吧。没事，这点钱俺做得了主，俺爹不会说俺的。”

孔子：“不是说你花钱不去报销赎金、领奖金糊涂，而是说你不去报销赎金、领奖金糊涂……哼，我自己都糊涂了！子贡，跟你这样说吧。鲁国人在外沦为俘虏和奴隶，如果有人赎出来，可以报销赎金，并给予奖励这条法律规定，用意就是为了鼓励每一个人只要有机会，就可以把鲁国人赎回来，做一件大好事，救了别人，自己也没有损失，惠而不费。哪怕你暂时没有预付赎金的能力，也应该去借赎金为同胞赎身，因为你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子贡：“老师，俺不是没这个能力，俺有，不须借钱，损失一点也无所谓。”

孔子：“子贡，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是什么。你的错误，就是把原本人人都能达到的道德标准，拔到了大多数人难以达到的高度。假如国家树立你为重义轻财的典范，大肆宣传、表彰，在全国推广你的做法，要求人人向你学习。这样，谁若再赎回同胞后，再去报销赎金和领取奖金，就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然而，全国有几个能像你一样有钱能损失得起？反正我损失不起，全国绝大多数人损失不起。这样，也就没有人替沦为俘虏和奴隶的同胞赎身了。子贡，你明白了吗？”

子贡拱手施礼：“老师，学生明白了。前几天，子路救了一个落水儿童，家长给了子路一头牛感谢他，作为救命的报偿，子路收下了，俺还笑话他，说他是财迷。现在俺明白了，当时老师就子路救落水人一事对同学们说，这下鲁国人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俺当时还不理解，现在俺明白了。”

74.闵子家院 日

闵子在院子里编织着芦苇席，满头大汗。

闵子妻子在给椅子上的闵子后娘轻轻地捶着背。

闵子后娘：“损儿，歇一会儿吧，编得够多了，够你爹卖一阵子了。”

闵子：“娘，没事，俺不累。俺在孔子学堂毕业了，还没有工作，俺结婚花了不少钱，两个弟弟又要去学堂上学，咱家花费多，俺就多编几个席子。现在是夏天，乘凉的多，席子好卖。”

阳虎(季恒子家臣)带着几个随从走到闵子院门前。

阳虎：“这是闵子骞先生的家吗？”

闵子慌忙站起来：“是的，俺就是闵子骞，请问先生哪里来?有什么事吗？”

阳虎居高临下地说：“闵子骞先生，我家主人季公想请你到费邑当县令，管理那里，好处少不了你的。”

闵子：“到费邑当县令？俺不去，俺也不在乎啥好处。”

阳虎：“为啥不去？你不去，不是白上几年学了吗？”

闵子：“俺就在家编席子，侍候老娘、老爹。你们走吧，不要再来劝了。”

阳虎哼了一声：“真是个憨子，好多人争着抢着要去，连俺都想去。你等着，俺去请你的老师说服你。”

75.孔子住地 日

闵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孔子面前。

孔子：“季恒子请你到费邑当县令，为啥不去?”

闵子拱手：“回老师，学生认为季恒子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夺权在鲁国执政的。如果做了他的官，就违背忠信，所以学生就推辞了，在家伺候老爹、老娘。”

孔子：“学而优则仕，还是去吧。不管他是怎样当上国君的，你现在去，是为国家效力，是为百姓服务。你不去，他还会派其他人去。若派个心术不正的人去，老百姓会更苦。”

闵子拱手施礼：“谢谢老师教诲。听老师的，俺去。”

76.费邑县衙 日

阳虎带着几个随从走进衙门大院，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书房。

闵子站起来：“不知阳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阳虎：“闵子骞，俺家主人让俺告诉你，重新扩建库房，你准备一下，设计一下。设计好了，报季公批准实施。”

闵子：“新建库房？那得花多少钱！现在费邑老百姓很穷，日子过得很苦。原先库房都很好，何必劳民伤财去改造和新建呢，又不是不够用，不能用。”

阳虎：“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愚笨的人。俺家主人权力多大，他的话就是圣旨，你必须听！否则，你就别想干了。”

闵子：“俺本来就不想干的，是你们多次请俺，而且还让俺老师劝俺，俺才干的。要是重建、扩建库房，俺不干。”

阳虎：“好你个闵子骞，你等着，俺去报告俺家主人。”

孔子、颜回走进来。

孔子：“阳大人，闵子平时是不乱说话的，但他讲话都是非常正确的。他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别硬要求了，他真不会干的。”

闵子惊喜地问：“老师、颜回，你们咋来了？”

孔子：“我和颜回有事，路过费邑，到你这里讨碗饭吃，讨杯酒喝。看看你现在咋样了。”

阳虎：“闵子骞，你真是一根筋。俺回去报告俺家主人，由他老人家定夺。”

阳虎带着几个随从气冲冲地走了。闵子望着阳虎几个人的背影对孔子说：“真是季恒子的好家臣。”

孔子：“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反叛主人。”

闵子：“老师说得极是。”

颜回：“俺看他长得就像奸臣。”

77.费邑闵子家 日

闵子对妻子说：“老师和颜回第一次来咱家，我们要好好招待一下。”

闵子妻子：“是的。咱家有大米，做米饭行不？酒倒是有，是爹爹自酿的曹溪一滴酒，但咱家没有菜。”

闵子：“那就杀咱家的鹅吧，杀个大的。”

闵子妻子：“一个也不够呀。”

闵子：“那把小的也杀了吧。”

闵子妻子：“好。”

闵子和闵子妻子来到鹅圈，逮鹅，鹅鸣叫着。

孔子听见鹅叫走过来：“子骞，鹅就不要杀了。随便做点饭，吃了我们还要赶路。”

闵子：“老师，还是把鹅杀了吧，您好不容易来一次。

孔子：“听我的话，不杀了。”

孔子从闵子手里夺过鹅：“鹅呀鹅，今天不杀你，你也是条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鹅家族，以后不准吃小鱼小虾，鱼虾也是一条命，你们只吃青草，听见没有？”

孔子把两只鹅松开。两只鹅好像听懂了孔子的话，高声叫着走了。

78.大道 日

十几辆牛车拉着货物在大道上行走着。

子路坐的牛车装满粮食、水果、蔬菜。

子路仰对苍天：“老天爷，俺现在当了大官，有吃的，有喝的，但父母不在了。俺多想再为父母背一次米呀！俺多想再孝敬父母一次呀！但俺找不着父母了，俺没有办法孝敬父母了。孝敬父母不能等，等，就晚了，来不及了，父母健在的时候，要好好孝敬，父母不在了，后悔也晚了。”

79.费邑衙门 日

阳虎带着几个随从走进衙门院子，走过长长的走廊。阳虎走进书房，几个随从站在门外。

阳虎：“闵子骞，你到费邑一年多的时间，这里就发生了很大变化，老百姓安居乐业。俺家主人季公，让俺代表他来表扬你，俺家主人要奖励你。”

闵子：“谢季公，谢阳大人。”

阳虎：“俺今天来，有重要事情通知你，就是赶紧把费邑的赋税缴了，别的地方已经交了。”

闵子：“阳大人，秋粮刚刚收获，官税刚刚收了一半，等几天收齐后，俺亲自送到国库。”

阳虎摆摆手说：“不，不。费邑是俺家主人的私邑，官税直接给季家就行了，不要缴到国库里。”

闵子：“你说什么？费邑是季家私邑？”

阳虎：“是的，一点都不错。你听好了，俺再说一遍，费邑是季家的私邑，官税直接交给季家就行了。”

闵子不服气地：“俺生在鲁国，长在鲁国，如今身为费邑官，从来没有听说过费邑是谁的私人的地方。”

阳虎：“鲁定公能以弟弟的身份继承国君，都是季家拥护支持的结果，否则他能继承？对你说实话吧，现在国家大权都掌握在俺家主人手里，你说这小小费邑还不是季家的吗？警告你，不要再固执了，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80.闵子费邑家 日

闵子妻子在家做着针线活，闵子气冲冲地走进来。

闵子妻子关心地问道：“咋啦？脸色咋这么难看？”

闵子对妻子说：“气死俺了！原以为是替国家出力，这一年里，俺全心全意治理费邑，没想到干来干去，竟是替私人卖命。不干了，回家孝敬父母去！”

81.闵子父亲家 日

闵子和妻子走进院子。闵子：“爹，娘，俺们回来了。”

闵子后娘：“回来了，快进屋，外面风大。”

一家人走进屋子。

闵世恭：“你捎信来说，你要辞官不干了，不干也罢。”

闵子：“爹爹和娘年龄都大了，俺回来侍候爹和娘。夫人，你快去烧热水，俺给娘洗脚，做足疗。”

闵世恭：“你咋只说给你娘洗脚，没有说给俺洗脚，俺可是你的亲爹，她只是你的后娘。”

闵子：“不，娘就是俺的亲娘，爹是俺的亲爹，俺也给你洗脚，给你做足疗。”

一家人哈哈大笑。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