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防界最具影响力的大咖之一——大卫·德普图拉

彭振忠

大卫·德普图拉，英文全名David A.Deptula。现任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所长，曾担任美国空军副参谋长，中将军衔，分管美国空军情报、监视和侦察工作。2010年，在美军服役超过34年后，德普图拉退出现役。2014年，国防新闻杂志将德普图拉评为2014年美国国防界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德普图拉在重大区域冲突、人道主义救援和国家安全的概念化、计划和执行方面是世界公认的领导者和开拓者，在美军高层享有很强的影响力。作为美军一位有远见的研究型将军，德普图拉在计划和战略上的创新，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现代战争的特征。德普图拉是美军这种积极变化背后的推动力，是约翰·沃登空中战役思想的继承者和发展者。

目前，在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的舞台上，德普图拉仍活跃于空天领域的军事理论、概念创新，并相继在“基于效果作战”“平行作战”等空战理论创新后，与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广泛合作，积极参与马赛克战概念的开发与延伸。2019年9月10日，德普图拉和DARPA战略技术办公室主任蒂姆·格雷森共同发布了《重塑美国军事竞争力：马赛克战》报告。本文从军事理论创新和人物画像的视角解读德普图拉。

一步一脚印，从飞行员慢慢成长为将军

德普图拉，1952年6月11日出生于美国俄亥俄州代顿市；1967年—1970年就读于费尔法克斯高中；1970年—1976年就读于弗吉尼亚大学，获得天文学专业文学学士学位和系统工程专业工程学硕士学位。德普图拉在学校教育阶段接受系统科学思想，为之后系统接受沃登“五环”空战理论，将对手视为一个系统、一个体系打下了良好知识基础。

2010年8月6日，德普图拉中将退休演讲

1976年2月—1977年1月德普图拉在俄克拉荷马州万斯空军基地接受本科飞行员培训，从此进入美国空军；1977年2月—1977年12月在亚利桑那州卢克空军基地接受F-15战斗机训练；1978年1月—1979年9月在新墨西哥州霍洛曼空军基地第7战术战斗机中队担任F-15飞行领队和第49战术战斗机联队训练官；1979年9月—1983年1月日本嘉手纳空军基地第67战术战斗机中队F-15飞行指挥官、武器战术官、任务指挥官、指导员兼太平洋空军F-15空中演示飞行员。德普图拉在美军服役期间飞行时间达到3000小时，其中包括超过400小时的战斗机飞行时间，其飞行机型包括T-37、T-38和F-15A/B/C/D。长时长的飞行时间和担任飞行教官的经历，为之后德普图拉在美国空战理论领域的创新和布道，与美军高层的顺畅沟通，打下良好的基础。

1983年1月—1984年2月德普图拉担任空军立法联络秘书办公室武器系统部空军训练计划参谋；1984年4月—1987年7月在佛罗里达州廷德尔空军基地第325战术训练联队担任联队武器战术处处长兼飞行教官；1987年7月—1988年1月是弗吉尼亚州诺福克武装部队参谋学院学生；1988年1月—1989年9月担任华盛顿特区美国空军总部条令部作战概念发展部行动官；1989年9月—1992年1月担任华盛顿特区空军部长办公室政策和问题分析员兼空军政策小组秘书长。训练计划和作战概念开发工作的开展，使得德普图拉开始接触并踏入作战规划和作战理论创新的群体。

1993年—1994年，德普图拉在国家战争学院国家安全战略专业学习，获得理学硕士学位；2000年2月—2001年12月，担任华盛顿特区美国空军总部空军四年防务审查主任；2001年9月—2001年11月，担任美国中央司令部持久自由行动联合空中作战中心主任，策划实施了阿富汗战争中的制空战；2001年12月—2003年10月，担任弗吉尼亚州兰利空军基地总部空战司令部计划和项目总监；2003年11月—2005年8月，担任夏威夷希卡姆空军基地太平洋空军总部空中和空间业务主任；2005年9月—2006年7月，担任乔治·C·肯尼作战司令部司令兼夏威夷希卡姆空军基地太平洋空军副司令；2006年7月至今，担任华盛顿美国空军总部情报、监视和侦察副参谋长，中将军衔。

与沃登同行，海湾战争中崭露头角

1990年8月—1991年3月，德普图拉担任作战计划主任，沙漠盾牌行动首席空中进攻策划者，沙特阿拉伯利雅得联合部队空降司令部沙漠风暴行动伊拉克目标计划小组主任。海湾战争中，德普图拉担任约翰·沃登副手，深度参与并组织了“擒王”小组制定空战战役计划的过程。海湾战争空中战役的规划是非常成功的，美国空军取得了赫赫战果，空战的胜利将美国空军在三军中的地位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也为之后德普图拉军事理论创新和仕途晋升之路埋下了伏笔。

约翰·沃登，美国空军学术理论界泰斗级人物，很多人常将他与杜黑相提并论，可见其在美国空军理论界地位之高。美国著名历史学家、普利策奖获得者戴维·哈伯斯坦在《和平年代的战争——布什、克林顿和他们的将军》中将沃登描述为“海湾战争胜利的关键人物”。1990年8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沃登受命组织“擒王”小组并制定一个针对伊拉克的战略性空中战役计划——“迅雷计划”，大卫·德普图拉正是沃登核心小组成员四人之一，而正是这个小组主持策划了海湾战争中的空中战役计划。四人小组成员包括约翰·沃登、大卫·德普图拉、本·哈维、罗恩·斯坦菲尔，海湾战争后四人的命运迥异，但却是沃登战略空军和空中战役思想的实践者。

重视理论创新，逐渐成长为战争变革推动者

海湾战争空中战役制定小组成员，前排自绿植向右依次为本・哈维、约翰・沃登、罗恩・斯坦菲尔、大卫・德普图拉，这4人为小组核心成员

政治决裂，学术继承，推动空军变革发展。可以说在学术研究和理论研究方面，德普图拉师承沃登，沃登为德普图拉对战争特别是空战打开了新的视野。但是，由于沃登在美军内部由于种种原因受到排挤，德普图拉不得不选择远离沃登，与沃登政治上分道扬镳。这一点从德普图拉在美空军、空军协会和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等场合的各种公开简介中可以看出，德普图拉在刻意删除与沃登的交集，避免沃登的政治不良影响。沃登后来成为美国空军指挥与参谋学院的院长，1995年在这个岗位上退休，军衔仍然是上校，他成为历史上惟一一位没有晋升将军的空军指挥与参谋学院院长，也使沃登成为继威廉·米切尔后美国空军又一悲剧性人物。正是这种政治决裂，保证了后续德普图拉的不断晋升，进而获得更大话语权，以一种更为柔和的方式推动美国空军变革发展。

注重理论发展，推动基于效果作战概念化、理论化。海湾战争后，德普图拉对海湾战争中的空中打击进行了分析，认为“基于效果”的计划方法在海湾战争中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之后德普图拉提出用“基于效果”的目标筛选法取代“基于破坏”的目标清单管理法，并将核心观点整理发表于《基于效果作战：战争性质的转变》。德普图拉认为隐形技术和精确制导武器宣告了一种新式战争的到来，科学技术减小了对地面部队的依赖性和地面部队存在的必要性。自此“基于效果作战”由一种目标筛选方法经德普图拉概念化发展成为一种先进空中战役理论。在“基于效果作战”思维方式的牵引下，产生了“平行作战”的理论，该理论最早也由沃登提出，但德普图拉在演讲和著作中对“平行作战”的阐述更为系统和明确，德普图拉对这一理论的丰富和发展做出了关键贡献。同时，“平行作战”作为美军联合作战理论快速决定性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001年《快速决定性作战》的1.0和2.0版中也都有论述。德普图拉认为，“平行作战”可以在战争的各级进行。“平行作战”中的“平行”具有三方面的涵义：一是时间上的同时；二是空间上的同步，如在战争初期就对敌方领土的全境和全纵深进行打击；三是战争级上的同一，如作战同时针对国家领导人等战略级目标，防空系统等战役级目标和作战部队等战术级目标。德普图拉说：“不受地理的限制，在战略、战役和战术三级同时使用兵力，就是实施平行作战。”

德普图拉在美国战略空军学派中具有较大的影响力

强调场景应用，推动基于效果思想的应用推广。这种推广展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通过发表文章，在专业场合的演讲宣扬基于效果的思想。德普图拉发表论文超过69篇，在空军协会年会等场合多次公开演讲。二是将基于效果思想应用于情报、监视和侦察（ISR）领域。自从担任美国空军副参谋长，德普图拉一直致力于ISR领域内的创新与变革。在德普图拉的推动下，美国空军将主管ISR作战行动的负责人提升到副参谋长级。德普图拉认为，作为贯穿整个空军的组织结构，ISR的关键在于发挥合力，整合和同步，将使三位一体的ISR的整体效果远远超过一分为三的ISR的潜力。情报之生成所需的全部数据和信息都来自侦察和监视的搜集，反过来说，监视和侦察的惟一目的就是搜集数据和信息，以生成所需情报。德普图拉认为，作为基于能力的结构，ISR的效果和能力连同其所有行动（从计划、编程、获得、到使用）必须有助于推动和影响能满足联合决策者需要的种种努力。应该采用基于效果作战方法和联合武装无人飞机系统作战，需要在思维方式和组织结构等方面进行转型。

结语

美国空军内部针对空军发展和定位存在两大思想派系，一派是战略空军派，笃信早期空中力量先驱的信条，即空中力量最好以一种全面系统的方式加以运用以达成战略目的；另一派是战术空军派，海湾战争前占据主流地位，他们思考的是空中力量在大规模陆海战役中作为支援力量的战术运用。海湾战争前，唐恩·A·斯塔利上将提出空地一体战概念，成功瓦解了苏联的进攻态势，战术空军派占据主流。海湾战争中，战略空军派以压倒性的胜利，宣告胜出。2010年，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盖茨正式提出了“空海一体战”，战术空军派再一次登上美军历史的舞台。可以说在某种层度上，作战理论的发展左右了各军种在作战体系中的定位和兴衰。德普图拉为代表的军事理论家群体，正在引领美军新一轮变革，这轮变革从德普图拉的身上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2020年9月22日，德普图拉同天军司令雷蒙德、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汀进行线上讨论

第一，以德普图拉为代表的空军的理论家群体，将通过与DARPA战略技术办公室的合作等各种方式，坚持不懈地强化作战理论与概念创新，不断落地战略空军和基于效果的作战思想。目前，军事理论和作战概念创新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高潮，这关系军种话语权，军种内部思想流派的兴衰则是这波浪潮的关键。美军在深化军事革命的过程中，加大了军事理论的创新力度，美军各军种加强了各自作战理论创新的步伐，陆军先后提出了“空地一体战”“多域战”“多域作战”，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提出了“空海一体战”“网络中心战”“混合战争”“决策中心战”等，美国空军提出了“作战云”“知识中心战”“联合全域指挥与控制”等。

第二，德普图拉将从ISR这条线积极推动基于效果思想在不同的场景落地应用。美国将天军独立，在增强进攻性的同时，首先要整合和提高了天基ISR的级别，这本质上与德普图拉在美国空军推进的基于效果整合ISR的思路深度契合。2019年8月，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宣布建立美国太空司令部，空军四星上将约翰·雷蒙德担任首任领导同时兼任天军司令，天军的使命之一就是增强和整合美国天军ISR。未来，德普图拉将以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为基础加强同美国天军的互动与合作，促进基于效果思想同天军的结合。2020年9月22日，德普图拉同天军司令雷蒙德、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汀进行了太空力量对话，对话的主题是NASA与美国天军太空伙伴关系，正是印证了这一观点。

第三，德普图拉将在ISR领域进一步发挥强大的影响力，其现任职公司多集中于空军人才培养和ISR相关领域。依据开源信息，德普图拉目前共在8家单位担任职务，分别是美国空军协会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所长，美国空军学院品格与领导力发展中心高级军事学者，德普图拉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美国光学通信解决方案公司BridgeSat公司顾问委员会成员，可持续水资源开发公司Genesis Systems有限责任公司董事会成员，为美国空军培养储备飞行员的猎鹰基金会受托人，开发地球低轨卫星星座的美国鹰眼360公司顾问委员会成员，从事网络安全教育、研发工作的德雷克塞尔大学网络安全顾问委员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