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晨
张一白
电影导演、监制。导演代表作:《将爱情进行到底》《匆匆那年》,监制《后来的我们》《夺冠》。2020年9月,导演的青春剧《风犬少年的天空》在B站播出。
Yi在B站《风犬少年的天空》的简介中说,这是一部社会青春剧,应该怎么理解这个定位?与常见的青春片有哪些不同?
Z我希望拍的是青春和成长,处在高三这个节点的人,会面对所有的选择,关于信任、关于性别的识别、关于贫富、关于阶级分层,甚至关于生命,因为在这几个月以后,学校的大门将轰然打开,你将走向社会,或主动或被迫走出舒适区,接踵而至的是一次又一次人生选择和人性考验。此岸的你其实无法想象到达彼岸的你是什么样子,这是哪一代都曾面对过的问题,而过往偶像剧往往对此回避了。
Yi时隔22年,你又重回电视剧剧集创作领域,为什么重新对剧集创作感兴趣?
Z做剧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故事,我和里则林都在重庆二十九中念过书,我1980年毕业,他1990年出生,中间差着二十几年,但当我们聊起念书时的经历,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年轻人的底色是没有改变的。解放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它在重庆市的最中心,极尽繁华,有很多不同阶层的人都在那里生活,知识分子、官员、贫民家庭的孩子都在一起玩,大家又都无拘无束,打破了階级的存在。我要坚持做网剧是因为网剧的单集时长不受限制,每一集都是一个独立完整有高潮的故事。
Yi为什么持续对青春这个话题感兴趣?
Z我在年轻人身上找到了一种表达的自由。其实每个阶段拍青春的心态真的很不一样。拍《匆匆那年》的时候我在想我要是也有这样一段感情就好了。拍《风犬》时候,我觉得我能找到一种任性,状态很放松,所以我也需要一群放松的演员来拍这个故事,因此在面试演员时,我会从日常生活的交流中发现演员是不是我需要的那个人物。
Yi你观察不同时代的青春的方法和切口是什么?
Z找共鸣,其实我觉得每个时代的青春都挺像的,几十年前我们也是这么傻。我和年轻人的交流就是在一起玩,他们有时候会嘲笑我土,我也没有很强的自尊心,不用故意讨好也不用端着架子。
Yi你是怎么看待B站和弹幕文化的?
Z以前听到有人说要在电影院发弹幕,我心里都想反驳这怎么可能。但我真的通过弹幕看这部剧的时候,我一会儿觉得汗颜,一会儿又觉得很兴奋,观众发掘出了很多我们偷偷埋在片中的构思和设计,他们对这个片子的解读很深入,让我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Yi《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你怎么看待这种集锦式的电影创作方式?
Z我们开始也担心观众能否接受这种集锦式的电影,因为在电影史上都没有成功的案子,当时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一个话题是我们能不能利用国庆的氛围抓住观众的情绪。另一方面我们也在讨论这几年抖音、快手碎片化短视频是不是已经影响了观众的审美。现在看,大家显然是能接受这种形式,而且不是只有长篇的才算电影,不管从体量、视效,还是细节,这5个故事的观感都是看电影之后才会拥有的一种感受。
Yi你觉得新的娱乐方式会对电影有一些冲击吗?
Z这不是形式的冲击,更多是审美的冲击。我觉得不光是电影戏剧,包括文学、艺术,都是跟不断产生的新技术、新手段带来的审美冲击一路博弈而来的。我们为什么要死守着一种概念来做?各美其美。我闲下来会看话剧剧本、喜剧剧本,翻译好的普利策文章我也会看,包括尤金·奥尼尔、阿瑟·米勒的戏剧我都喜欢,我也会去听音乐、找语感,我不会去拍这些。我欣赏经典美学和经典文学作品带来的那种从容和优雅,我也不排斥新的表达方式、新的平台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大家各取所需。
Yi你最近在阅读什么?
Z我的阅读量很大,最近刚看完了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现在正在看王树增的长篇纪实文学《1901》和长篇历史随笔《1911》,爱得不得了。我还把金一南的纪实文学《苦难辉煌》的版权买了回来,平时很大一部分阅读的是历史书,特别是现当代史。
Yi这几年对哪些国产电影有特别的观察?哪些电影有借鉴意义和讨论价值?
Z《我不是药神》《唐人街探案2》《少年的你》都很值得讨论。其实我很佩服《少年的你》,我看完电影就跟制片人许月珍和导演曾国祥说,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这件事给我最大的启发是很多事情不要先考虑人为的因素,要先考虑你自己喜不喜欢,敢不敢做,才能决定你能不能做成。
Yi很多人都觉得你是一个很追求市场的人,对这个评价有什么看法?
Z大家对我有两大误解,一是觉得我不懂艺术,二是觉得我只懂市场。我的数学是最差的,我之所以上中戏,就是因为我偏科偏得太厉害,中戏不需要考数学,我怎么会算得清楚钱呢?我有对艺术的理解和欣赏,我只是不装腔作势而已。我眼里没有市场,但是有观众,我认为所有的电影都应该进电影院,所有电影都应该为它的观众服务,在导演拍电影的时候,如果他没有考虑到观众,那他就不能要求观众来为导演的自嗨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