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江良
地处富阳银湖街道的金竺村环山抱水、风光秀美,但在“既赋山城之美、又具江城之秀”的富阳,其自然环境却算不上十分“出挑”。金竺村真正让外界知晓的,是其孕育出的两朵“奇葩”——毛笔和纸伞。
金竺村的毛笔,称为“导岭湖笔”,苦竹制成的笔杆,色泽好,愈经水漂摩搓,愈是滑润耐手,存放愈久,愈是光亮如油;质地坚韧,用刀绞削,不破不裂,竹渣薄如扇页,明透鉴人,观之瘦劲典雅,掂之圆浑凝重。
金竺村的纸伞,以竹、木、竹节、皮纸、桐油为原料,经过40道主要工序制成,韧性极好。特别是每把伞的伞骨,是用同一段竹劈成的,收拢时,彩色伞面不会外露,伞骨能恰到好处地还原成一段圆竹,竹节宛然。
其实,关于金竺村的毛笔和纸伞,在各类媒体上已有过报道,包括上述对两者的描述,也皆选自于其中。所以,笔者在此不想再“老调重弹”它们的起源和制作技艺,只想重点讨论一下两者的原材料——竹。
说起金竺村的“竹”,必须提到它的“岭”。相传,该岭因多金竹,古称“金竹岭”。明清时期的《富阳县图》《富阳县舆地小志》《富阳县志·图》均有“金竹岭”标载。后因“竹”与“竺”同声同义,便雅化成“金竺岭”。
金竺岭,历来就长着连片的毛竹、苦竹、淡竹。那么,这些竹有什么特别之处?笔者查询了相关资料,发现它们既没有湘妃竹之美观,也没有凤尾竹之动听,更没有龙鳞竹之名贵。也就是说,不過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竹。
可正是这些普普通通的竹,于二十世纪60年代中期和80年代初,当地人分别从湖笔发源地湖州和西湖绸伞发源地杭州,聘请制笔师傅和制伞艺人传授技艺,并先后办起了导岭湖笔厂和工艺伞厂,被物善其用、物尽所值。
如今,金竺村的毛笔,秉承“精、纯、美”的准则,继承发展了传统湖笔“尖、齐、圆、健”的独特风格,产品远销日本、韩国等国和中国台湾地区。2010年湖笔制作技艺被列入杭州市富阳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金竺村的纸伞,在传承和借鉴的基础上创新,伞骨开槽采用国内独一无二的“夹片工艺”,产品享誉国内外,行销日本及欧美,并入选第二届中国民间艺术节精品展。2012年纸伞制作技艺被列入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众所周知,竹是禾本科竹亚科的统称,全世界共有3族约120属,物种数量相当之多。而金竺村的毛竹、苦竹、淡竹,作为一些极为平常的竹种,缘何能够从群竹中脱颖而出,成为名扬四海的“竹”,让自身充满价值?
笔者想起一则寓言:有两支竹,一支做成了笛,一支做成了晾衣杆。晾衣杆不服气地问笛:“同是一片山上的竹,凭什么我不值一文,你价值千金?”笛回答:“因为你只挨了一刀,而我历经了千刀万剐,精雕细琢。”
一刀也好,千万刀也好,真正改变竹命运、赋予竹价值的是有“匠心”的人。
金竺村的竹,在被“精雕细琢”成纸伞和毛笔的过程中,虽然也历经了“千刀万剐”,但终究不是“自我选择”的结果,它们无非是被金竺人识中,选去“扛得起责任”和“肩负起使命”,从而使得其“竹生”价值千金。
确实如此。它们默默地生长在那里,除了繁殖不同的笋供人食用,在当前这个高科技时代,连编织竹器的机会,都已经丧失殆尽,等待它们的,只是开花、结实,然后寂寞地枯死。
应该说,金竺村的竹是幸运的。许多年前的“神奇遇见”,一代代手艺人的“匠心智造”,在不同时代赋予其不同的内涵,使它们原本平凡的“竹生”,在这个时代绽放出了奇异的光彩。竹如斯,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