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北溟
新德里的马路上,每一天都在上演“东非动物大迁徙”。
摩托车是豹,小轿车是马,自行车是鹿,吉普和运货卡车是河马与犀牛,公交车是大象……而数目庞大的突突车(三轮车)则在其中不断左冲右突,见缝乱钻。
当所有的车统统被红色的交通信号灯截停于同一个路口时,你才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正置身于怎样的混乱与无序中。
“下次打辆好一点儿的车,要两边都有苫布的那种,能挡不少风。”老樊瑟缩着,竖了竖单薄的衣领,再一次发起真挚的倡议。
这真是一场无奈的“消费降级”之旅。在数次叫车失败之后,我们被迫接受了在新德里只能打到突突车的事实:Uber是可以用的,只是附近永远没有车;使用当地的打车软件Ola Cabs也只能约到突突车。事实上,在新德里街头,我们从未见过一辆顶灯上有“Taxi”标志的出租车。于是,三个人只好一次又一次、无可奈何地俯身钻进狭小的突突车里,尽量坐得紧凑一些,抱团取暖。
“滴滴——滴滴——”
司机把油门拧到了底,一路在只有半个轿车宽度的车流缝隙中肆意穿行,毫不迟疑。
“滴滴——滴滴——”
司機一脚把刹车踩到底,在马上就要和前一辆车亲密接触的瞬间,稳稳地刹住。这就是“速度与激情之新德里”的剧情,里面所有的车都不是在“开”,而是在不断地向前“咬”。
天气预报显示室外气温只有13℃,可是当突突车“咬”起来的时候,体感温度远比这个数值低得多。寒风好似一个薄情的房东,决绝地扯走了租客身上最后一条床单。因此,我甚至喜欢上了塞车,因为前车温热的尾气可以徐徐地打在小腿上……
总之就是冷,真的冷。鼻子首当其冲,继而是脚踝。这个时候,当你看到车窗全部紧闭的汽车擦身而过时,会不由自主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新德里街头实在是太乱了,在我的家乡、中国某四线城市,这样的突突车早都匿迹了,何况这里还是印度的首都。
印度29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养活了13亿人,平均人口密度远比中国大得多。所以,我们即使好不容易避开了国内的春运来到这里,最终也意识到,在印度,每一天都像是春运。
光是这一点,就让很多人对印度望而却步。可我们仍然觉得来得很值,印度境内有大量丰富、珍贵的历史文化遗存,雄伟精美得让人惊叹。
意犹未尽地参观完景点以后,我们一次又一次欢欣鼓舞地重回现代文明。去电影院看了宝莱坞的电影,又在售卖印度民族服饰的商铺里流连。
印度纱丽其实就是一整块长达7米的布。售货员为老王披挂了将近5分钟,竟然真的像变戏法似的,把一块布缠成了衣服。对于这个繁复的过程,老王进行了极其凝练、到位的概括:“学不会,穿不上,迈不开腿。”不过别说,一旦好好穿上纱丽,人立马显得很端庄,有范儿!
至于老樊呢?他按图索骥,成功找到了《摔跤吧,爸爸》里阿米尔·汗穿的“大叔长衫”——粗布麻衣,好接地气。
老樊试穿以后幽幽地说:“100卢比(约合9元人民币)的突突车坐得多了,这毫无剪裁的衣服竟然要4000卢比(约合360元人民币),竟有点儿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