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

石恬晴

他从整齐的冬青树后走过

我只能看到他额头  贴在窗里

看清他深邃的眼窩

睫毛直愣愣出鞘  砍了我好多枝桠

他从整齐的冬青树后走过

我只能看到他鬓角  踏在窗檐

看清他乌青的胡茬

嘴角轻飘飘下撇  斩了我好多新叶

他从整齐的冬青树后走过

我只能看到他脖颈  挣碎窗棂

看清他干净的袖口

十指冷清清回勾  剜了我许多根茎

他从整齐的冬青树后走过

我只能看到他头顶  看清他绕了个弯

再也不回来  如果我能来去自由

或许够着他的背影  看清他瘦得像根弦

风来响一声  雨来响一声

换作我信手一弹  他就摸出一把羽箭

枝桠大概能烧火  新叶大概能泡茶

根茎大概能磨牙  得了得了

他走啊走啊不回头

我瞧啊瞧啊不敢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