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云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恩怨。或与人,或与其它有生命的个体。
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住在单位分配的一间半平房里,另配有厨房一间。厨房比较宽敞,只在里面做饭可惜,就借着厨房的山墙又盖了一间简易房做饭,原来的厨房用石灰粉刷了一遍,里面安了一张床,放上被褥,方便老家来人时住。
有一天,我想把被褥拿到太阳底下晾晒,开门进屋时,眼前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在那个小床上,一只大花猫把棉被撕破后从里面掏出棉花,垫在自己身子底下,看我推门进去,两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看着我,并“喵喵”地叫着。
我非常生气,费了半天功夫缝好的新被褥,让这只大花猫弄得不堪入目。我拿了一根杨树枝,想把它撵走。谁知这只花猫却站起来,拉开了扑食的架势,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发出“唔——唔”的攻击声,吓得我赶紧退回院子,喊了邻居小刘来帮忙。
我和小刘一起进屋,那只猫更凶了,身上黄白相间的花纹都竖了起来。小刘和我耳语说这是一只待产的野猫,想在你家这张小床上生产。
我一听可吓坏了,约好再过一天母亲来我院查病,必须住在这个小屋里,怎能让花猫在这张床上生小猫?就和小刘商量想办法把它引走。
我回到北屋,从冰箱里拿出一条鱼交给小刘,让他把鱼放在门口外边,然后回自己屋门口等着。我把门大敞开,躲在门后不露面,准备等猫下床吃鱼时赶紧把门关上,由小刘把猫赶走后我再开门。
一切准备就绪,我就缩在门后等着,小刘回他家门口等着。 那花猫好像知道这个安排似的,卧在床上不下来吃鱼。小刘在家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我也在门后站得头昏眼花腰酸腿疼,还是没听见花猫下床的动静,只好从门后面走了出来,看看那猫还在床上卧着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感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开始动脑子想怎样才能把它从床上弄下来。如果把它抱下来,它肯定会用尖利的爪子抓人。想了又想,把脑袋都想疼了,才想出一个笨拙的办法:让小刘拿一个长把的鐵锨,把那个花猫从床上连同它身子底下的棉花一起端了下来。那花猫从铁锨上下来,不紧不慢地回头看看我,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床上的被褥免不了要换新的,床也要刷洗。母亲来到后,我没有把那只猫的事儿告诉母亲。想留下母亲多住几天,母亲说什么也不住,她说晚上总是听着有猫在叫,叫得她心里发慌。听母亲这样说,我没再挽留。
一年以后,我从平房搬到了院里七号职工宿舍楼的一楼居住。七号楼是我们院宿舍楼最南边一栋,楼的两侧都有马路。有一天,我下班后从西侧的马路上正在低头行走,忽听“喵”的一声猫叫,接着又“喵喵”两声,我抬眼望去,是那只我已经忘了的大花猫,带着三只小猫挡在路中央,朝着我发出了“喵喵”的叫声。
我心中一惊,想起了一年前的事,心里有些胆怯。随即调回头从五号楼的前面拐到了东边的马路上,谁知那大花猫带着它的孩子们先我到达了东马路。幸亏有同事过来,那花猫才带着它的孩子们走了。就这样一连几天,我在哪条马路上走,大花猫就带着那几只小猫在哪条路上迎着我“喵喵”地叫个不停。也许它是对那次事情记仇了?
休班的时候,我去菜市场买回来一些小河鱼,等花猫再领着它的孩子们迎着我叫的时候,我就把小河鱼递出去放在了地上。那三只小猫马上跑过来抢着吃,大花猫却不吃,仍然看着我“喵喵”地叫。
我想既然猫通人性,就不如试着和它交流一下吧。它能听懂吗?
我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对大花猫说:“猫妈妈,那次我不让你在床上生宝宝是我的错。但是你如果在那张床上生了宝宝,我妈妈去哪里住?你别记仇啊!”那只大花猫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开始和小猫一起吃鱼。最后剩下两条,它抬头看了看我,我说:“拿走吧。”大花猫和另一只小猫各叼着一条走了。
从此那只大花猫和它的小猫们再也没有来打扰过我。偶尔遇到,它抬头看看我,柔柔地“喵”一声算是和我打个招呼,然后轻轻地走掉。从此,我知道了猫真的通人性。
在天地间行走,人类与所有的生命共驻同一地球,共饮同一水源,善待其它物种,就是善待我们人类自己。
两千多年前老子就说过,“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远离血腥才可共生,维护自然平衡,天下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