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茅屋

黄谷

我们这代人，是幸运的，从农村出来城市打拼，虽然很辛苦，但也能在大城市买了商品房，安居乐业。

而我的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贫穷的小山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还住在爷爷盖的茅屋里。茅屋很破旧，泥巴捣的墙，很厚很厚的矮墙，没有窗子的，屋顶是用稻草混合一些茅草用竹子扎成一排排，然后压实，盖上去。每年都要翻盖一次的，每到雨季，茅草腐烂得快，常常屋漏，屋里湿漉漉一片。小时候常常和奶奶在屋里地面上舀水，然后再倒向屋外。茅屋内地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现在的孩子没机会见到这种艰苦的居住环境了。

老茅屋坐落在村里房屋比较聚拢的一块，它的周围现在都是一栋栋新式房屋，整个看上去好像一群年轻人围着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听老茅屋讲故事。

老茅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父亲，叔伯他们都是在老屋里出生的，我也是在老屋里出生的。爷爷奶奶一直在老茅屋住着，夏天，奶奶总是手持一把蒲扇坐在茅屋门口的竹椅上纳凉，爷爷则喜欢躺在茅屋门口一块青石板上睡觉。小时侯我很调皮的，常拿狗尾巴草在爷爷的脸上乱摆乱拂，试图弄醒他，有时候拿块小小的木炭给爷爷脸上画个大花脸，其实，爷爷故意装睡，配合我惹得奶奶忍俊不禁，开心大笑……

我与老茅屋的情愫是一生都割不断的，虽然现在在城市里生活了，但每年都有回村子里看看。仿佛看见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老屋里捉迷藏、跳绳、玩过家家、跳房子等，一幕幕亲切的影像浮现眼前……

爷爷奶奶喜爱小孩子，脾性也好，特别疼爱我们，我们常常将一捆一捆的禾草散落满地，捣腾得乱七八糟，但奶奶从未大声呵斥过我们。总是等我们玩累了，再去收拾，打扫干净。

记得茅屋门口有一口大水缸，装水够一家人用的。夏天，奶奶常会给我们切上一块爽口的西瓜，那时候没有冰箱，摘回来的西瓜便放在水缸里凉着，奶奶说那缸里的山泉水清凉，浸过的西瓜特别好吃。屋檐下总悬挂着一两个竹篮，竹篮里通常放着奶奶煮熟的红薯。我掂着脚尖也够不着，通常得找个树丫子挑下来取。

茅屋门前有一小块花池，奶奶在那儿栽种了一些菊花等草药，我们有时感冒发烧，没钱上医院，通常都是奶奶摘取这些草药煮作凉茶给我们喝。现在回想起住在茅屋的童年时光，心里满是温馨。

茅屋老了，且年久失修，那些茅草都風化碎了，墙壁也松弛了，每逢下雨天，常有雨水漏下。每年回老家看看，都是五味杂陈，泪流满面。岁月更迭，老茅屋见证了我们祖孙几代人的生活艰辛，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它容纳着我们一家几代人的欢声笑语和无限希望，它更储藏着我一生中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