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喜
晚上去溜达的时候,经过政务服务中心南侧路段,那会儿一泽正兴冲冲地跟我说着白天去动物园喂食的趣事儿。夜色被花的香浸着泡着,越发醇厚,雨后的夜晚,清风徐徐,虫吟蝉鸣,觉得好开心。
手机响,我边走边聊,忽然一泽喊着拽着我的胳膊停了下来。指着路中间一团白白的东西,顺着手势看去,微微有些血痕,蜷成一团,直觉是只狗,大概死了。一泽说:“好可怜的狗宝宝,是只可爱的小博美。”然后就站在原地,扭过头去,也不忍心再看,呆呆地站着,路灯下他长长的影子难过地躺在地上。看到有车过去,还是不回头,只是问我,爸爸,轧到了吗?我说是啊。然后往前走,沉默着,停下来,说:“我们去把它移到路边吧!”寻到一根合适的树枝,返回。看到它的身体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一泽忧伤的表情流淌在脸上。一泽站在一边,我把它扒拉到了路边。一路过的女人盯着我细看,冷不丁来了句:“我以为咋回事呢,原来是只死狗。”疑惑地露出不屑的眼神,远远地走开。一泽这个初入尘世的孩童,睁大眼睛,望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伤感地说:“它是一只可爱的小‘博美狗宝宝。”想着,或许第二天早上会被环卫工人扫走,倒进垃圾桶。
不晓得别人会怎么做,那只狗与我们有关系吗?或许只是一只流浪狗,死掉了又有谁会可怜它,理会它?然这个孩童善良柔软的心灵,最本能的怜悯之心,在这个夜晚点燃心灯。犹如盛夏里疯长的花花草草,这般华彩。
沉默的时候,想起十多年前青岛姑姑家的那只猫,这是一只姑姑捡回来的流浪猫。许是有着流浪的经历,它很少有安份的时候,把它留在屋里,它是不大待得住的。除非它饿了,回来找吃的。好在姑姑家有个小院落,它把这里当做乐园。在里面奔跑、打滚、逗小虫子玩,跟花、草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给它拍过照,喂过牛奶,钓过鱼,挖过虾蟹……可是有一天,看到它口吐白沫痛苦地嘶叫着,慢慢地没了气息,很是心痛。有些东西,你曾经用过心花过时间,当他离开的时候便会很难过,不管是人还是猫。
一直记得尼采和马的一个故事,他在歌剧院的门口看到拉着车的马,烈日下等着听歌剧的主人出来。尼采觉得马是多么的孤独、疲惫,忍不住抱着马痛哭起来,在主人的骂咧声中马走了,尼采还在大哭。大家开始认为尼采疯了。后来尼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比太阳的缘故。但我相信,他看到马的时候一定心痛了。他在疯人院怜悯着,世人在外面麻木着。
还会想起读过的一篇文章,大致是这样的:有一男人养了一条牧羊犬,他很爱这条狗,可他的老婆很讨厌那狗。牧羊犬是很聪明很机敏的,甚至可以说善解人意。那狗一直知道女主人不喜欢它,所以,它尽量不去招惹她,不磨蹭她,不去她的地盘打闹。但是,女主人趁着丈夫出差把它扔了三次。可是,狗每次都回来了,不管路途多远,不管花了多少时间。不甘罢休的女主人在丈夫再次出差的时候,终于拿出殺手锏。她去劳务市场找了两个男劳工,一进家门,狗就识穿了他们的目的,也许黑暗的心思真的可以被嗅到吧。他们根本制服不了那狗,两个男劳工对女主人说这狗太机智了,你还是养着吧。可女人没理会,拿着铁链子过去,狗不再挣扎,跪了下来,看着女人默默地流泪。然而,这个女主人还是把狗勒死了。
有多少人,心变得那么硬,没有一点柔软的地方。他们有着听起来理直气壮的理由,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的心痛一下了。生命的高贵与卑微,本就是相对的。纵然是一只狗、猫、鸡、鸭,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的心又有多久没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