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久春
1966年的农历3月15,那一天本来风和日丽的,近晚的时候,忽然之间阴云密布,狂风怒吼。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了我们村上空。我——星期八,顺应时代的呼唤,诞生在山东潍坊昌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里了。
因了我的出生,感染了我们昌乐全县人民。据说,那一年出生的男孩长大以后都成了帅哥。你要是还有疑问的话,看看我啊,帅到都呆了。
我有三个姐姐,作为家里的第一个男孩,父母和姐姐们对我是百般呵护。现在回老家,大姐还经常喊着我的乳名对我说:“看看你,怎么像非洲人一样黑,记得小时候我抱着你走路,夏天热的时候,都专门拣树荫底下走,都怕把你晒黑了。”
孩提时的顽皮事不说也罢,转眼之间,我就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眼见村里面相仿大的伙伴们都一个个结婚了,我还是光棍一条,都是因为穷啊。经过几多挫折,还有几多传奇,在1988年夏的某一天,一家人在吃晚饭时,我高兴地和俺娘说:“娘,俺也有媳妇了。”
談恋爱的日子,温馨又甜蜜。
初秋的某天,金风送爽。309国道上,我骑着灰不溜秋的大金鹿牌自行车,后座上,驮着我的心上人。她修长的双腿,得意地悠达悠达着,如花的脸庞贴在我后背上,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束我亲自给她采的、散着淡淡香味的野花。
那是一个下午,大概是在三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有说有笑地在路上惬意前行着。忽然,她问我:“哥,再有几个月咱们就结婚了, 也没见咱家买木料,更没听你说请人做家具啊。”
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好几江秋水向东流。上面我说过,俺的家庭经济困难,哪里还有闲钱买木材。光那些非花不可的,我都是求亲告友借的。至于她问的这码子事,木工师傅还好说,我们自己的叔伯弟兄都会。买木材的钱嘛,俺是确实没有地方借了。但这种事情,俺能和媳妇说吗?
我歪歪斜斜地骑着车子,口里吱吱呜呜不知所云。正在犯愁的功夫,眼睛不经意往路边一扫,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把自行车支在路边,我拉着她柔滑的小手:“妹子,你跟我去前面看看,咱的家具就在那里。”她如水的眸子,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了看,一脸的迷茫,不情愿地嘟囔道:“哥,坏啊你,又在骗我吧?”
我没说话,朝她淡淡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慢慢地下到了路侧排水沟底,又从沟底爬上了沟的对面。我俩挨肩坐在了一个硕大的、被砍伐没几天,平整光滑,年轮清晰的梧桐树墩头上。
她,也就是如今的八嫂,娇嗔地对我说道:“把人家扯过来看啥,莫名其妙。”哈哈,我直起身,得意地笑了。对着她,对着金色的田野,我对她说道:“宝贝,咱两个屁股底下坐着的,就是咱们洞房里的所有家具啊。”
第二天,我叫了几个哥们,把那个和我有缘的树墩头挖回了家。一个月以后,那个传奇的树墩头,经过木工师傅的巧手翻飞,变成了我们洞房里的家具。而且,还结余了一点木料。
第二年五月,我又请木工师傅来,用结余的那些木料,敲打出来了一辆婴儿学步车。因为,我们聪明可爱的儿子就要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