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被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人评价:很高级!是不是有点魔幻主义电影情节突然降临现实生活的感觉。最近,我就被“魔幻”一下。
那是通常意义的一次圈内聚会,因为疫情原因,差不多的一群人距离上次这么围在一个圆桌边吃戴星的精致中餐,喝着从香槟、到白葡萄酒、再到红葡萄酒,最后以贵腐甜酒结束的一顿饭,已经足足差不多一年的光景。每个人都感叹时光飞逝,每个人都要且行且珍惜的架势。整个饭局按照既定的圈内流程平稳进行,席间大家只谈风花雪月,就算有不如意的也挥挥手只做轻描淡写。当每个人——惜别的时候,刚才坐在一桌对面的两位女士,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面前。“我们整个晚上都被你的高级感震惊啦!”当听到这句话时,我狠狠掐了下自己。“我以为,刚才饭桌上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呢?!”
还好,原来是粉丝表白。
“高级感?!你们这样极高的评价,我还是很乐意笑纳的。”说实话,我一直挺自知之明自己是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从小就知道但是还是忍不住探个究竟:“高级何来?”
“你身上的每件衣服,我们都想拥有!”“还有直角肩和恰到好处的腰臀比!”
“一身说不出妙的深深浅浅的莫兰迪色。”
“还有,娇羞的笑容。”
“哈哈!真的是我是我。”我有点膨胀啦。因为最近总被夸穿得别致时髦,更加坚信在写文章和穿衣服这两件事上是天赋秉异之人。
“你的公众号是什么?我们赶紧关注。”
“没有吗?赶紧开一个每日穿搭的自媒体吧。微博、小红书、抖音和哔哩哔哩都可以!”
于是,当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时,我被煽动得有点迷惑,陷入深深的思考:究竟何为高级?
“莫兰迪色是高级的、鲶鱼脸是高级的,与人有距离是高级的。”我整了整自己的思路。拒绝产生冷淡,冷淡形成疏离,疏离造就高级。没想到玄之又玄的“高级感”,竟然肉眼可见地在普罗大众当中火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时代已经变了,不得不感叹,现在人均高级感的态势,说明整个社会有关美的认识和实践在进步。
“所有彩色都必须严格控制在不会过量的状态里。”这是我的人生态度,也是高级感何來的一个秘密吧。
对于高级感的配色,意大利画家莫兰迪早在20世纪上半叶就给出了教学,并被广泛运用于当今的影视、建筑和服饰设计。在符号泛滥的年代里,信息过热爆炸,所有颜色都被赋予了各种意义。红色是节庆,蓝色是忧郁,绿色是自然,紫色是高贵……莫兰迪所创造的灰度色系,在所有颜色上加了一层过滤网,用低饱和度的法则,洗去了所有色彩的表达欲。
“我也不穿花朵图案、拒绝衣服上有文字,以及显得特别高兴的颜色。”总之,在穿衣服这件事上,我是有要求的。拒绝图案,拒绝文字,拒绝要素过多,拒绝一切直观的意义生产。“但是,我无法拒绝自己喜爱的设计师和品牌。”这也许是美中不足吧,谁让美总有缺憾呢。
高级感被提及最多的除了颜色,就是长相了吧。眼距宽是“鲶鱼脸”,小眼睛薄嘴唇是“厌世脸”,还有“盐系”风格,气质清淡的代名词。网红脸固然是吸引注意的普遍手段,但高级脸的意思是:欲望可有可无,而我自给自足。不想要,不在乎,不匮乏。不表现欲望就会显得高级。
“我可是大眼睛。”经常被人叫不出名字,用那个眼镜特大的称呼。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属于高级脸这一卦。但是,胜在不急吼吼散淡神情和迷之自信的谈吐。“经常让陌生人不知所措和高山仰止,也是一种高级吧。”
总之,不表达,不展示,不宣传。高级的诀窍在于自己低调不张扬,等人来发现来夸奖。
曾经的高级感是纯粹的冷感,如今却已经抹上了一丝暖色;曾经的高级感是疏离厌世的,如今的高级感则是在交往中创造人与人之间应有的距离。曾经的遗世独立已不再时兴,高级感在入世之后,是维持得体优雅姿态的不二法门。
但是,在我看来,高级就是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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