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空调和两只蜘蛛住在家里最高的地方,可能是所谓高处不胜寒吧,空调张着大嘴巴时不时地吐出一口口的冷气。
房间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放了一盆凉水在面壁思过——妈妈说这样可以避免空调房里太干燥。地板是瓷砖的,直接坐在上面冰凉凉的,十分舒服。我前面的地板上有几根长长的头发,应该是妹妹的,但我懒得过去捡。燥热的午后,开着空调躺在瓷砖地板上实在是会让人惬意到啥也不想干。不过一定要注意,得趁妈妈不在的时候,不然我绝对会被妈妈揪着耳朵从地上一把扯起来,伴有“你知不知道地上脏啊”“这样容易着凉的”等雷声和唾沫星子雨点混合在一起的蓝色预警暴风雨。
不过,今天她不在家,我可以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现在正是热得厉害的时候,房间的纱帘拉起来了,我透过纱帘看窗外晴好的天空,觉得十分温柔和浪漫,可能是让我联想到了新娘的头纱。天是透蓝的,几朵胖乎乎的棉花糖飘在空中,真怕不一会儿被晒化了,变作一阵密密的雨滴落下,那路上的行人可遭殃咯——这天气,谁会带伞!想到雨,莫名地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方池塘,那里有一片片荷叶挺立,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夹着一阵好闻的植物清香和荷塘淤泥的混合气味。突然,成片的荷叶被拨开,一个晒得黑不溜秋的小娃,猴儿似的从水底钻出来,溅起成片清凉的水花,远处的白鹭也被惊得飞起,像轻烟一样飘进竹林子里见不着了。
小时候,每次下午睡完午觉,我便偷偷地跑出去玩,运气都特别差,总能碰上下雨。这时候,在池塘里随手采一片大大的荷叶,盖在衣服上,别让衣服淋湿了就行。也有讲究一点的小伙伴,会把脑袋上也盖上一片,据说是家里的大人说,生雨淋不得,会生病。但是更多的小伙伴显然是全不在意的,雨来了,直接往水底一钻,在水下呆着,什么雨不雨的哪有什么关系。一来是浑身早就玩湿了,二来是这雨一般就下一小会儿,等云过去了,又是毒辣辣的太阳来陪我们玩。这个时候,我们差不多也就可以准备回家了,省得被家里的大人追着找来了,那到时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这时,你就可以看到,一群光屁屁的小娃儿在岸边吵吵闹闹地穿衣服,有几个不害臊的,还要光着身子在岸边等着身上的水分蒸干了再把衣服穿上,美其名曰怕弄湿了衣服。晒够了,穿好衣服之后,大家还会去池塘边的榕树旁歇一小会儿,这棵榕树很大了,浓浓的树荫遮蔽出一片凉爽的小世界。树旁有一口井,这时候耍了半个下午没喝水的大家,都会蹲在井边用手捧水喝。跟荷塘略带土腥味的水不同,井里的水不仅清澈见底,喝起来还有种淡淡的甜味,真是好久没喝到过那样的水了。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一群小毛孩儿挤在井边确实不太安全,难怪长辈都管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池塘边玩,每次我都只能借口去村口的小朋友家里玩才能偷偷溜去。
这是我小时候的一段记忆,关于一年最热的这段时间,不过是十年之前,但是现在听起来竟恍若隔世了。现在,还有多少孩子,能有这样的一亩池塘可以去戏耍?怕是只能在虚拟游戏里拥有了……
空调默默地关上了,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嘴里还碎碎地念叨着这么大的人了还躺在地上睡觉,也不怕着凉了,顺手关掉了空调,出去的时候还没关门……这些都是后话,那时的我已经睡着了,随着房间里慢慢升高的温度,梦境中一个声音渐漸清晰起来——
“龙娃子,快下来一起玩嘛,每次就你下水最磨叽。”
[作者简介]
李雨龙,自由专栏撰稿和写作者,文笔流畅,视角独特,胸怀宽广,对文字怀有一种敬畏感,务实又浪漫,写作的时候有摩羯座的认真,生活中又有射手座的浪漫;谦逊,勤勉,好学,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触摸着时代的脉搏写作,作品散见于多家全国性的报刊和网站。
寄语《语文世界》小读者:
认真的人改变自己,执著的人改变人生!
——李雨龙
2020-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