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抗日第一村”的不屈保卫战

王贞勤

自上世纪30年代日军的铁蹄踏进中华大地的那一天起，无数英勇不屈的中华儿女纷纷拿起自卫的武器，同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展开生死搏斗。山东渊子崖村，就堪称中国民众抗战的杰出代表：面对1000多名武装到牙齿的敌人的疯狂进攻，全村男女老少凭借简陋的土枪土炮和原始的砖头棍棒奋起反抗，虽然伤亡惨重，但也让侵略者付出了沉重代价，谱写了中国抗战史上民众自发组织的规模最大、最悲壮的村自卫战。

首战告捷，用土炮回应伪军敲诈

在山东省临沂市莒南县板泉镇的沭河东岸，坐落着一个名叫渊子崖的村庄。抗战初期，渊子崖属沭水县板泉区，共有200多户人家，1000多口人。

1938年春，日军的铁蹄踏进了鲁东南。渊子崖西临沭河敌占区，东靠莒南抗日根据地，处于敌我交错的“拉锯”地带。

1940年1月，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独立营进驻渊子崖村。他们对待老百姓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对日军汉奸，则英勇抗击，不怕流血牺牲。村民们逐渐意识到，只有八路军才是真正抗日的队伍。

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日军加紧了对山东等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扫荡”。中共板泉区委号召群众开展抗粮抗捐，渊子崖村群众一致表示：“不交一粒粮，不出一分钱，饿死汉奸，困死日本鬼子！”

渊子崖村这么有底气，除了有党的坚强领导，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家底儿厚实。早在20世纪30年代，为躲避匪盗祸乱，渊子崖村就围绕村边筑起了5米多高、1米多厚的土夯围墙，一般的枪弹根本穿不透；墙上有垛口、枪眼，四角还各建有一座炮台；自卫队手里不仅有从敌人手里夺来和从社会上买来的少量钢枪，还有几十支土枪和9门射程达250米、威力极猛的土炮。另外，该村有着数百年的尚武传统，大半村民都会几路拳脚，抗日自卫队的成员不仅个个武艺精湛，每人还都配有一把大刀。

1941年12月中旬的一天，驻小梁家据点的伪军队长梁化轩派人给渊子崖村送来一张纸条，索要鸡、肉、酒、白面等食品和1000元大洋，并威胁如果不答应，就要血洗渊子崖村。村长林凡义回信道：“酒、肉、鸡、面、钱都准备好了，请来拿吧！你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梁化轩接到回信后恼羞成怒，带领150多名伪军包围了渊子崖村。伪军喊话劝降，被林凡义厉声驳回。梁化轩气急败坏，命令爬墙攻寨。渊子崖村自卫队员不慌不忙，沉着应战，等敌人靠近围墙时，土炮出击，打得敌人抱头鼠窜。自卫队员挥舞大刀杀出围墙，乘胜追击，伪军大败而逃。

伪军“品尝”到渊子崖村土炮和大刀的“滋味”，不敢再靠近渊子崖村。12月20日凌晨，梁化轩得知有一批日军要西渡沭河，就指使伪军在渊子崖村附近故意打枪放炮、扔手榴弹，吸引日军注意力。这批日军有步骑兵1300多人，大小炮数门，他们害怕渡河受袭，就循声来到渊子崖村。梁化轩向日军密告村里藏有八路军，日军立马就摆开阵势向渊子崖村扑来。当日上午9时许，日军和伪军合兵一处，把渊子崖村包围起来。

同仇敌忾，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20日一大早，渊子崖村的村民就被一阵枪炮声惊醒。在村长林凡义的带领下，大家拥上围墙，做好迎击敌人的准备。

眼见敌人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林凡义对乡亲们说：“现在跑是跑不掉了，退也没有后路，一命换一命，值！一人杀两个鬼子，赚！土围子后面就是我们的家人，一旦敌人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只有拼了！”村民们异口同声：“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活。大伙儿听你的！”

上午10时左右，敌人首先从东北角发起进攻，炮弹像流星似地飞向围墙。炮击过后，敌人没有听到村内的动静，就端着枪以散兵阵形向村庄摸来。等敌人进入土炮射程后，几门土炮和其他枪支一起开火，一时间浓烟滚滚，前边的日军纷纷倒下，后面的掉头就跑。敌人的第一轮进攻被打退了。

当村民刚装上火药，敌人的第二轮进攻又开始了。炮弹雨点般飞来，不少村民被炸死炸伤。但大家以围墙为依托，与敌人继续展开搏斗。

狡猾的日军利用村民填装火药的间隙，派人冲上去试图抢夺土炮。村民立即与冲上来的敌人展开肉搏，将爬到墙上的敌人脑袋一劈两半，用石头砖块把聚集在墙下的敌人砸得骨断腰折，惨叫声一片。激战持续了一个上午，敌人也没有突破围墙。

午后，日军休整后又一次发起强攻。刚垒起的围墙缺口又被摧毁，围墙上的炮楼被轰倒，围墙的缺口越来越大，守墙的勇士也被炮火掀到墙下。日军乘虚蜂拥而入。

身材高大的自卫队员林九兰抡着一把雪亮的铡刀坚守在缺口旁，一连砍死了7个敌人后英勇就义。年轻的自卫队员林端五手握铡刀迎上去，被飞来的子弹夺去了年轻的生命。林端五的父亲林九宣看到儿子倒在血泊里，举起长矛刺死了一个敌人，又向一群敌人扑了上去，与他们展开白刃战。老人身受两处重伤后倒在墙下，吃力地说：“拼到底，要报仇！死了也不能当孬种！”

抗日典范，毛泽东给予高度赞扬

日军进村后，村民们失去了围墙这一屏障，只好边打边撤。村头巷尾，农院内外，他们用大刀、抓钩、铁锨、菜刀、锄头同敌人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面对宁死不屈的村民，日军的凶残本性更加暴露无遗，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开始了。

日军在一条胡同里堵住了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把他们赶进池塘里活活溺死，还用刺刀扎浮在水面上的人；村民林崇洲、林庆会被绑起来扔进熊熊燃烧的草垛火堆中活活烧死；林九星老人被刺了十几刀，扔进粪池里，泼上汽油点火焚烧……

村民的抵抗和日军的屠杀一直进行到太陽落山，村里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巷道和断墙。村民大部分退守到最后一条巷道里，没了退路，情况万分紧急。

在这关键时刻，板泉区委书记刘新一、区长冯干三率领武工队和山东纵队二旅五团的一个连火速赶来投入战斗，这支总共不到100人的队伍把敌人堵在了村子里。日军立即疯狂反扑，依仗优势兵力，占据了村东的丘岭，架起小钢炮。我方增援部队处于不利位置，遭到敌人炮火的猛烈轰炸，伤亡惨重，刘新一、冯干三及40多名战士牺牲。原本准备继续进村屠杀群众的日军接到情报得知，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五团的主力部队正在全速赶来增援。日军害怕夜间作战吃亏，于是，朝东南方向逃走。

渊子崖村保卫战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民众自发组织的规模最大、最悲壮的村自卫战。此战，渊子崖村民被日军杀害147人，伤400余人，但日军也付出了伤亡150余人的沉重代价。

为了颂扬渊子崖村人民的英雄业绩，毛泽东在延安《解放日报》上撰文，高度评价该村是“村自卫战的典范”。渊子崖村因此被誉为“中华抗日第一村”。

（摘自七一网七一客户端/《党史纵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