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里诗坊:白居易笔下的洛阳城

2020-10-27 10:16马琳
党员文摘 2020年9期
关键词:绿野白居易洛阳

马琳

骑游“天津桥”赏早春景致

洛阳城东逾涎水,南跨洛河,面对伊阙,西滨涧河,北依邙山。洛水自东向西,穿市街中央而过,河上有大大小小数座桥梁。架在洛水上最大的桥和宫城的南正门相连,叫“天津桥”。“天津”即天上疆界的港口,桥北与皇城的端门相应,桥南与长达十里的定鼎门大街相连,成为隋朝都城南北往来的通衢。在《早春晚归》一诗里,白居易详实描绘了自己在天色将晚之时骑马路过天津桥、金谷园一带所看到的早春景致:“晚归骑马过天津,沙白桥红返照新。草色连延多隙地,鼓声闲缓少忙人。还如南国饶沟水,不似西京足路尘。金谷风光依旧在,无人管领石家春。”无限春光里,诗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情境跃然纸上。

诗人的另一首《和友人洛中春感》:“莫悲金谷园中月,莫叹天津桥上春。莫学多情寻往事,人间何处不伤神?”晋代文豪石崇洛阳家有金谷园,以富丽著称,后世多以石家园指称富贵人家。“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在这首《天津桥》里,白居易将水月幻化为美人形象,且与地名恰相契合,让美景与美人融为一体,妙手天成。天津桥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开合桥,“天津晓月”亦是洛阳古八景之一。

定鼎门外午桥的游兴与离愁

定鼎门取名于“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致太平”以及“成王定鼎于郏鄏”。史载周武王迁九鼎于洛阳,当时成周洛邑的南门之名即为定鼎门。隋炀帝迁都洛阳,成为第一个通过定鼎门的皇帝。定鼎门大街更是当时洛阳最重要的街道,权要和显贵也多聚于此。街宽百余米,长十里,两侧各有四行樱桃、石榴、榆树、柳树、槐柳,临街建筑一律为重檐格局且饰以丹粉。

定鼎门外有甘泉渠,渠上有午桥。“午桥碧草”则是“洛阳八小景”之一。午桥,在白居易的《和裴令公一日日一年年杂言见赠》里,是终日宴游与唱和,是退隐者最闲散、最有趣味的生活方式。“二年花下为闲伴,一旦尊前弃老夫。西午桥街行怅望,南龙兴寺立踟蹰。洛城久住留情否,省骑重归称意无。出镇归朝但相访,此身应不离东都。”而在他的《送张常侍西归》里,午桥顿成“別桥”,满是离愁与怅惘。后来北宋张齐贤罢相归洛,得午桥庄,有池榭松竹之胜,每日与亲旧觞咏其间,意甚旷适。他写诗道:“午桥今得晋公庐,水竹烟花兴有余。师亮白头心已足,四登两府九尚书。”

午桥庄刚刚建好的绿野堂,白居易和刘禹锡皆有贺诗。“绿野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令公家。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白居易的这首《奉和令公绿野堂种花》,让我们见识了他夸人的功夫确实了得。“位极却忘贵,功成欲爱闲。官名司管籥,心术去机关。”而刘禹锡在《奉和裴令公新成绿野堂即书》里对裴度的夸赞,悄无声息间也抒发了自己的胸臆。

履道坊是他陶冶诗文的“熔炉”

履道坊位于洛阳城外郭城的东南隅,占地17亩。引伊水自南入城的河渠,流经坊西、坊北,又向东流入伊水。坊间遍布水塘、竹林、杨柳、果园,风光秀丽,引人入胜。隋唐时期的皇亲国戚、达官贵族,有不少在此造府建园。

白居易晚年家居洛阳23年,加上27岁至33岁家居洛阳的7年时间,总计30年。对白居易来说,履道坊不仅是他与家人、友人同乐的家园,更是他陶冶诗文的“熔炉”与寄养精神的国土。

唐武宗会昌五年(公元845年)春,白居易宴请胡杲、吉玫等六位老友聚会履道坊自己家中,并赋《七老会诗》一首,记述此事:“胡、吉、郑、刘、卢、张等六贤,皆多年寿,予亦次焉。偶于敝舍合成尚齿之会,七老相顾,既醉且欢。”同年夏,白居易又与八位老人举行了一次“尚齿会”。此次聚会又增加了李元爽、禅僧如满两位老人。诗人在《九老图诗》中记曰:“其年夏,又有二老,年貌绝伦,同归故乡,亦来斯会。”

武宗会昌六年(公元846年)初秋,白居易逝世于洛阳履道坊。唐宣宗李忱写诗悼念:“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白居易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字里行间留下了太多关于唐代洛阳里坊的记忆。

今天的我们,或可从白诗的里坊间,感受到千百年前他对自然、格局、规制的认知与情感,打量千百年后我们对城市、道路、居所的传承与更新。

(摘自七一网七一客户端/《华西都市报》图:刘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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