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抗疫为契机， 加快广州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

蒋丽

医疗机器人由于具有不惧传染、工作高效的特性，在艰苦卓绝的抗击新冠肺炎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广州作为抗疫的重点城市之一，医疗机器人在广州各个定点医院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广州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未来具有广阔的应用市场。

抗击新冠肺炎为医疗机器人產业提供了快速发展的契机

机器人分为工业机器人和服务机器人，医疗机器人是服务机器人的一种类型，是指用于医院、诊所的医疗或辅助医疗的机器人。根据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FR）的分类标准，医疗机器人按用途可以分为手术机器人、康复机器人、辅助（陪护）机器人和服务机器人四大类，其中手术和康复机器人技术含量比辅助和服务机器人高。医疗机器人产业链的上游核心零部件主要由伺服电机、传感器、控制器、减速器和系统集成组成，中游是医疗机器人整机的生产制造，下游是智慧医疗的应用终端。由于医疗机器人是专用于医疗领域，尤其是高精度的手术机器人，是集多项现代高科技手段于一体的综合体，因此医疗机器人发展落后于其它类型的机器人发展，直到20世纪80年代，医疗机器人开始诞生并应用在医院治疗中。

在此次全球新冠肺炎抗疫中，手术、辅助和服务医疗机器人由于不惧传染、高速精准的特性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在彰显非凡价值的同时，也进一步升温了医疗机器人产业的发展。手术机器人为新冠肺炎患者进行手术治疗;辅助机器人为新冠肺炎患者进行病毒测试、远程医疗和看护等辅助治疗;服务机器人为病人提供导诊、消毒清洁、查房、配送药品和物资、病人检测、病人测温、病人心理疏导和娱乐等多项服务。我国医疗机器人生产企业深入了前线抗疫，然而，我国都没有应用生产手术机器人。随着疫情的蔓延，国外部分国家也分别生产了手术、辅助和服务医疗机器人，并应用在新冠肺炎治疗的医院中。医疗机器人在此次抗疫中彰显非凡应用价值的同时，也给未来持续强势发展提供一个“神助攻”。新冠肺炎疫情结束后，医疗机器人将在实现“健康中国2030”中继续发挥重要的作用。

广州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

SWOT分析

优势：四类医疗机器人都已经得到应用（下游行业发展较好）

医疗机器人从2014年开始在国内医疗机构中应用，广州应用时间略晚，但应用范围非常广泛，涵盖了医疗机器人的手术、康复、辅助和服务四类。手术机器人最早应用在广州，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和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自2016年9月开始使用达芬奇机器人开展手术治疗，广东省中医院2018年7月首次使用“天玑”骨科手术机器人开展广州地区首例骨科机器人辅助下骨科手术。其次为辅助机器人，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在2017年5开启全球首个眼科机器人辅助诊疗。再次为服务机器人，广州市妇儿医疗中心自2017年10月使用8台“诺亚”机器人运送药品、标本和手术器械，以及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五医院于2018年8月使用赛特智能生产的配送机器人进行运输医疗物品。康复机器人应用最晚，广州市妇儿医疗中心在2018年12月引进了儿童步态康复机器人。另外，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为了建设成为全国首家“智慧”医院，于2018年4月在医院内物流、智能导诊、辅助诊断、手术等领域应用了手术、辅助和服务机器人。广州医疗机器人的应用较为广泛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广州非常重视数字医疗的建设，2019年广州名列全国数字医疗城市建设前茅。

劣势：制造落后于北京、深圳、上海和杭州（中上游行业发展较差）

广州医疗机器人的生产能力较弱。首先，广州生产医疗机器人的企业基础非常薄弱。根据亿欧统计的国内28家医疗机器人生产企业，广州只有一家生产康复机器人企业入围。其它的27家分别分布在北京8家、深圳4家、上海和杭州各3家、沈阳2家和其它7个城市各1家，且最具科技含量的手术机器人制造主要集中在北京和杭州。广州医疗机器人生产企业少且弱。根据医疗机器人企业市场活跃程度，中国电子学会、中商产业研究院将现有医疗机器人企业分为三级，广州没有企业上榜。

其次，广州医疗机器人核心零部件生产企业少。电子元器件、伺服电机、减速器、控制器、传感器等医疗机器人核心零部件主要来自日本，部分来自德国，少量来自国内长三角。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医疗机器人不是广州机器人行业的重点发展方向。相反，工业机器人一直是广州机器人行业发展的重点。在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2014年颁布的《关于推动工业机器人及智能装备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中提出，广州要支持培育形成超千亿元的以工业机器人为核心的智能装备产业集群;另外，在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颁布的机器人31家骨干企业和50家培育企业名单中，广州分别占8家和17家，然而基本上都以工业机器人生产企业为主，只有2家服务机器人生产企业，没有医疗机器人生产企业。可见广州的机器人发展重心在工业机器人制造而不是服务机器人（医疗机器人）制造。

最后，人才缺乏。广州发展医疗机器人产业需要人才支持，尤其是复合型人才，因为医疗机器人的研发、生产和应用都需要医生和工程技术人员的共同智慧。近两年，国内已经陆续在20多所高校设置了智能医学工程专业，如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方医科大学。然而，人才培养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因此短期内很难满足国内的需求。广州所在的南部区域仅有一所南方医科大学设置了此专业，此类复合型人才更是难求。

机遇：市场应用前景广阔

全球医疗机器人产业刚刚兴起，目前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拥有广阔的应用市场。一是我国医疗机器人产业正处于起步阶段。全球医疗机器人产业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但我国于2014年才引入技术含量最高的手术机器人，可见我国医疗机器人产业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据国际机器人联盟测算，2019年我国医疗机器人市场规模为43.2亿元，预计到2025年将突破百亿元，发展空间2.6倍左右。同年，医疗机器人在国内服务机器人市场中的比例为40%，超过家用和公共服务机器人。医疗机器人将成为继工业机器人之后的第二大机器人市场。就广州本地市场而言，虽然目前医疗机器人已经在广州的十多家三甲医院得到应用，但数量还不到广州医院总数的1/40。二是人口老龄化给医疗机器人提供广阔的市场。全球人口老龄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我国也步入老龄社会。2019年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2.54亿人，65周岁及以上人口1.76亿人，未来老龄化的趋势还将加剧。巨大的老龄化人群对医疗服务产生巨大的需求和压力，应用医疗机器人可以缓解医疗服务不足的压力。三是国民收入增长推动医疗机器人发展。近年来，我国国民收入平均增长率为9%左右，高速的增长率导致人们对生活品质追求的提升，推动医疗服务向高端化发展。高端医疗的发展就是实现智能化医疗，医疗机器人是智能化医疗的重要平台。例如，人工手术在医疗机器人的辅助下，精确程度将大大提升。因此，高速的国民收入为医疗机器人行业发展提供广阔的市场。

挑战：国内外竞争激烈

广州发展医疗机器人产业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同时，也面临来自国内外（城市）发展医疗机器人的激烈竞争。一是国外医疗机器人发展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由于医疗机器人尤其手术机器人对零部件的精度要求较高，需要医疗器械和医学、大数据和互联网的融合、大量的資金投入、长时间的临床试验和科学语言转换，研发周期和成本比一般服务机器人更长和更高，因此全球医疗机器人产业目前都还处于起步阶段。中国医疗机器人制造由于缺少核心技术和品牌、高端市场占有率低和标准规范不够完善等原因，更是落后于欧美等发达国家。美国医疗机器人技术水平最强，拥有《机器人商业评论（Robotics Business Review）》公布的2019年全球机器人50强企业医疗机器人中仅有的3家手术机器人企业。二是国内其它城市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步伐加快。北京、深圳、上海和杭州等城市都大力支持医疗机器人发展。在政策支持方面，北京2018年9月建立了医疗机器人产业创业中心，并于2019年12月发布了《北京市机器人产业创新发展行动方案（2019-2022年）》，将医疗机器人纳入了北京机器人产业的发展格局中，提出加快骨科手术机器人、神经外科机器人等医疗机器人技术和产业布局，推动多功能手臂、智能轮椅及智能护理机器人的研发生产。在医疗机器人研究平台建设方面，深圳分别在2011年和2014年颁发了《深圳市科学技术发展“十二五”规划》和《深圳市机器人、可穿戴设备和智能装备产业发展规划（2014—2020 年）》，规划定位深圳是我国服务机器人主要生产基地，其中也包括医疗机器人的生产和制造，于2016年10月成立了ROBO医疗机器人研究所，并在同年承办了由世界医疗机器人协会主办的首届世界医疗机器人大会;上海交通大学于2017年12月成立了医疗机器人研究院;北京于2018年9月建立了医疗机器人产业创业中心。这些平台和规划都为促进当地医疗机器人研发提供了支撑。

加快广州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的

对策措施

制定专门的医疗机器人发展规划

虽然北京已经制定了有关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规划，但也只是作为机器人产业发展的一部分。目前国内还没有城市针对医疗机器人产业制定专门的发展规划。规划是指导产业发展的指南针，要加快一个产业的发展，首先要做到规划先行。广州如果可以制定医疗机器人发展规划，指导广州医疗机器人未来发展方向，将促使广州领跑全国机器人产业发展，如同广州汽车产业一样实现弯道超车。广州应该依托国家和当地的专业机构，组织高水平编制研究团队，对广州医疗机器人的产业发展进行专题研究，科学编制并出台广州医疗机器人专项产业发展规划，找出广州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的短板，明确产业发展方向和重点领域，减少重复和无序建设。

引进和培养高端人才

人才是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最难解决的问题，广州市政府需要高度重视，多渠道培养和引进人才（团队）。一是加强医学和工程学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广州市政府应该在重点建设南方医科大学医学工程专业的基础上，通过财政拨款和借助专家的力量引导和调整当地其它具有医学和工程专业优势的高校增设智能医学工程专业，如中山大学医学部和华南理工大学医学部。二是加强人才培训。鼓励有基础的职业技术学院、技工院校和相关培训机构建设医疗机器人安装维护和管理专业，支持技工院校与医疗机器人企业组建联盟，建设实训基地。三是加大引进人才的力度。制定优惠政策向海内外著名的高校、研究机构和企业抛出橄榄枝，引进领军人才甚至创业团队到穗创业或开展医疗机器人产业人才培养交流合作。

协助相关核心技术并加快科研成果转化

目前，国内外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已经走在前列，广州如果只是借鉴国内外技术很难赶超，因此广州必须加强技术突破并提升技术转化率。一是尽快建立医疗机器人基础研究中心（公立性研究机构）。广州市政府应该尽快向北京、上海和深圳学习，专门成立或者联合几所高校和研究所，如以华南理工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和广州数控为基础成立医疗机器人研究中心，攻关医疗机器人的核心问题。此中心向全社会开放，其他大学教授、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和企业技术人员也可以进入这个中心，共同从事技术和科研项目的研究，研究成果可以直接得到企业的应用。二是积极引进海外团队研发医疗机器人核心技术和生产关键零部件。这是当前逐项攻克核心技术的一个有效方法。电子元器件、伺服电机、减速器、控制器、传感器和手术机器人等核心技术是广州甚至全国医疗机器人产业发展都需要突破的关键问题。广州政府需要在全球寻找拥有此类核心技术专利的华人研究团队来穗进行孵化，直接将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三是委托研究。广州市政府可以直接委托或者联合医疗机器人企业委托具有研究基础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开展医疗机器人关键技术研究。四是举办国际医疗机器人科研成果展览会或研讨会。广州政府可以联合医疗机器人研究中心举办各种国家级甚至世界级会议，让广州医疗机器人了解世界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最新研究成果，搭建起最新医疗机器人技术与企业合作的平台。五是加大对医疗机器人核心技术攻关的财政资金投入。每年安排一定数额的财政转款用于核心技术的研发，在医疗机器人核心技术领域获得更多的专利，攻克更多的“卡脖子”技术。

加强上中游产业链招商

实行“龙头企业+零部件”产业链招商是广州汽车产业取得成功的重要途径，广州发展医疗机器人产业也可以参照广州汽车产业围绕产业链开展精准招商。一是组建一支高水平的招商队伍。通过高薪招聘、竞争性选拔等方法招商人才，并聘请有关专家对专职招商人才进行系统培训，组建一支高素质、专业化、国际化的招商队伍。二是精准招商。招商队伍专门针对国内外医疗机器人产业的龙头企业和上游核心零部件领军企业开展“精准招商”和“群体引进”。三是营造良好的招商环境。广州的营商环境要对标北京、上海、深圳，直接照搬，甚至超越这些城市的经验，给来穗投资的医疗机器人产业提供一流的营商环境。

鼓励延伸下游产业链应用

医疗机器人产业的下游产业链是应用，因此广州政市府要大力协助医疗机器人生产企业拓展医疗机器人的应用领域。一是继续支持医疗机器人在广州市的医院应用。广州市政府应当借助建设智慧医疗的机遇，进一步引导医疗机构应用手术、康复、辅助和服务医疗机器人，推动医疗服务向高端化智能化发展，满足人们对高品质生活的需求。二是拓展医疗机器人在其它场景中的应用。目前，医疗机器人除了在广州的医院中得到应用之外，还没有在其它场景得到应用，其实医疗机器人有康复和服务的功能，还可以应用在其它需要康复和服务的机构进行康复辅助治疗，如养老院、康复中心。广州市政府可以加大医疗机器人在这些场景中的政策支持力度。三是加大政府采购力度。广州的医疗机构、养老院、康复中心都是事业单位，属于政府采购范畴，广州市政府可以鼓励财政补贴这些机构购买医疗机器人，为医疗机器人产业化提供支撑。

本文系基金项目“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20GZGJ320;广州国家中心城市研究基地”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