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劲·用脑·标准——回忆刘亚楼司令员的一次讲话

董文先

半个世纪以来，每次和同志论及空军作战和发展建设问题时，大家总是深情怀念首任空军统帅刘亚楼司令员，怀念中国空军史上辉煌的峥嵘岁月——“刘亚楼时期”。

1951年6月22日，毛泽东主席就空军参加抗美援朝作战问题指示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初次打仗不要设想一鸣惊人，一鸣则已，不必惊人。”然而岁月告诉人们的是，刘亚楼司令员领导空军17年，在中外空军史上，屡屡创造出惊人的成绩。我经常阅读人民空军的战史资料，最喜欢、最得意的有几段话：(一)我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入朝参战短期就取得辉煌战绩，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将军惊呼：“共产党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二)军委领导1964年2月13日谈话时指出：“现在全国学解放军，我看空军可以作为标兵”，1965年5月18日和空军其他领导人谈话又说：“在以刘亚楼同志为核心的空军党委领导下，搞成了一个较好的作风，也有了一个较好的基础，被军委立为全军的标兵”；(三)毛泽东主席1964年7月17日在空军关于地空导弹第二营击落美制U-2高空侦察机的战报上批示：“亚楼同志，此件看过，很好，向同志们致祝贺!”7月23日在接见二营全体指战员时风趣地对刘亚楼说：“蒋介石就那么几架U-2飞机，做个计划，不够我们打的嘛!”

刘亚楼向毛泽东汇报工作

人不能骄傲，一个军种也不能骄傲，但不能不允许自豪。每次读到这些史料，我的兴奋之情和身为空军战士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三个“庆幸”：庆幸我们党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的多事之秋就及时作出了建立人民空军的英明决策；庆幸我们党在空军初建时期选定了杰出的首任空军统帅；庆幸以刘亚楼司令员为首的空军党委长时间地领导了空军。在世界空军史上，曾涌现出多位颇有建树和对后世产生重大影响的杰出空军统帅，我心目中形象最高大的还是人民空军之父刘亚楼上将。1994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续广播了我的《世界空军名将简介》，我在“前言”部分写道：“同其他军种成长过程中涌现出许多著名的将帅一样，包括我国空军在内的世界空军发展过程中，也造就出相当数量的杰出空军统帅、高级将领和有影响的理论家。他们的军事理论、指挥艺术和战争实践，至今影响着各国的空军乃至整个军事界。”在这里，我的国内背景材料支撑就是刘亚楼司令员。在我所著《航空侦察概论》中，多处引用了刘司令员关于侦察情报工作重要性、侦察飞行员选拔、侦察训练、侦察飞行方面的深刻分析和精辟指示，这些指示已成为空军侦察情报工作长期遵循的指导方针。2002年，我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研班的博士生们所写《世界新军事革命初期的空军》教材中，多次赞赏刘亚楼司令员深谋远虑、机智果断的指挥风格。在《空军军事思想辩探》一书的“序言”中，我以学习刘亚楼司令员生平事迹得出的认识为背景，写了一段话：“空军统帅人物要领导空军不断上台阶，除了具备党中央所要求的领导干部共性的条件外，还应具备五条特殊素质：是政治家和哲学家；指挥过大兵团作战或演习；敏锐观察并站在世界军事革命前沿；创造性地学习和贯彻党中央、中央军委指示；领导型与亲自型高度融合并善于用人。”我认为，刘亚楼司令员作为军事统帅人物的革命精神、丰功伟绩、领导指挥风格以及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能够成为范例写入军事教科书而传世不衰。

在刘亚楼司令员领导时期，我是航校学员和基层干部，没有当面聆听过他的教诲，然而在作战部队听传达时，他的有关指示却长留在我的记忆中。

记得1964年岁末的一天，师首长紧急召集营以上干部传达刘司令员的指示。我当时是师作战训练科副科长。刘司令员的指示篇幅不长，极为精炼，传达时间约20分钟。大意是：我想了很久，如何才能当好领导干部？感到就是六个字：干劲，用脑，标准。刘司令员对这六个字所形成的三个概念作了阐释后，讲了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领导干部，首先干劲要大，第二要用脑子想问题，第三标准要高。领导干部的干劲大，最重要的是体现在用脑上；而只有高标准，用脑才可能抓住要害、关键问题，并不断开创工作的新局面。他要求每个领导干部都要做到这六个字。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想到空军在条件极其艰难、干部十分缺乏、经验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如何出色地完成抗美援朝、解放浙东沿海岛屿、西线平叛、国土防空、争夺闽粤制空权等作战任务，如何神话般地快速发展壮大使世界震惊，如何产生了一整套中国特色的蓝皮“典范令”成为空军的兵法体系，如何形成严格、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优良作风而成为全军的标兵，就会感到刘司令员要求的简洁、闪亮的六个字有多么重的分量！它既是对空军各级领导干部的要求，更是他自己数十年领导指挥工作血汗经验的结晶和理论升华，深刻揭示了领导工作的客观要求和内在规律。

刘司令员的“干劲”之大在空军内部是无比的，境界是忘我。在刘司令员的实践词典里，干劲可以说就是夙夜在公，就是争分夺秒，就是废寝忘食，就是急事不过夜，就是超负荷工作。正是这种干劲，领导空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当然，令人惋惜的是，刘司令员忘我的工作精神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过早地离开了需要他的空军。

刘司令员的“用脑”之勤在空军内部是无比的，境界是驾驭。在刘司令员的实践词典里，用脑可以说就是发奋学习，就是迸发智慧，就是谋略制胜，就是点子开道，就是科技强军。因此，他总能高瞻远瞩，辩证分析，驾驭环境，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刘司令员的“标准”之高在空军内部是无比的，境界是一流。在刘司令员的实践词典里，标准可以说就是革命英雄主义，就是打赢，就是第一，就是尽善尽美。因此，他总是以旺盛的革命精神，坚持改革，与时俱进，不断攀登，不断创新，走在前列。

刘亚楼司令员留给我们军队的宝贵精神财富将流芳百世，他将永远活在空军指战员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