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笑
地理上看到了这么个词:
“长着森林的绿色沙漠”
想不到这竟是形容亚马孙雨林的,由于常年大雨淋洗,±壤中的养分早已被带走,±壤贫瘠如沙漠,也十分脆弱。
刚看到时有点惊诧,不久便充满了熟悉的恐惧感。余秋雨在<山河之书》中的<我本是树》中写到了江西湖南交界处的一个苗寨,寨子中历代有这么一个风俗:人一出生,父母便要为他种一棵树,并在树前接受洗礼,人树同魂,等到他死了,他的树被做成他的棺椁埋下他,然后再在棺材正上方种下一棵树,如此以往,本就深居群山的寨子更是坐拥满眼山绿,余希望后起的行者若想思考生命,可以来这里看一下,然而我的重点似乎放到了人人树树的林。
无独有偶,刚巧在另一本书上看到了相类似的事。沈从文的《边城》。
书中的茶峒是个纯地方。这个故事却比树的复杂一些,而我感到相似的地方在最后一部分——白塔倒了,祖父死了。之前也没怎么注意這座塔,只是翠翠做事遮掩心事的一处所在。两山深翠竹篁逼人,也像那苗寨一般略有与世隔绝,世外桃源之味,连人都简单优美到不敢认的地步。沈从文自评《边城》:“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人之初,性本善,这些边人是最为行走的证明。
碧溪咀白塔,与茶峒风水有关系,也与老船夫的风水有关系。我到最后甚至觉得,那简直是一种精神象征,而具体内涵,也许是生命,也许是爱情,也许还可能真的就是风水吧。二老下辰州未归,翠翠的渡却已散了。
这是一个穷的故事,故事只为主人陪了一笺竹筏,渡河连桥也修不起。
但也是很满的吹过风的故事,山山水水人人船船的林,一刮边美好到飒飒作响。
《海上钢琴师》中有这么一句话:
“繁华的世界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尽头。”
1900死在了龙骨中,也算是死在了时代翻页的夹缝,一个人信念太强时,仿佛就变成了一种不好的执着,他就是说过“永不下此船”,当船被废弃焚烧时,就值得为船陪葬么?可也许他是对的。
苗寨人死了种一棵树,边城人死了倒一座塔。
后现代的人不知死了多少,擎起了这么多林林总总的城。
繁华入眼,风声依旧。
1900陪着葬的不是那艘他侍了一辈子的船,那架他弹了一辈子的钢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船老了就要被毁,机器落后了就要被拆,时间怀旧了就要被翻。1900想不明白为什么长满了水草的绿洲会忽然变成无人沙漠。他想不明白音乐之外为什么那么荒芜变得那么快。他宁愿为那老去废弃的时代陪葬。
就像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睁眼看见的是这无尽头的城。
为什么不是一棵树。
高楼鳞次栉比,我看不过来。莫高窟张着冷眼看着我,为什么这片漠如此冰凉。
万物都是对立的,千好万好也只能独占其一。
边城有林,有心,有风水。
都城有楼,有人,有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