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的领誓人杨唯青

何广华 何明圆

1958年，《解放军画报》第3期刊登了一组照片，内有志愿军驻朝鲜上甘岭阵地部队举行誓师大会，领誓人是时任16军47师140团政委杨唯青。

几经波折赴延安

杨唯青原名杨清章，河南省唐河县大河屯人。1919年1月生于农民家庭，下有弟妹三人。他七岁上小学，1935年秋考入县立中学。

1938年，日寇连续侵占华北、华东、华南广大地区，所到之处疯狂肆掠，制造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惨案，中华民族处在危急关头。杨清章和同学们商议后，决定赴延安参加抗日救亡。为了表达革命的决心，他改名杨唯青，寓意救国救民投奔党，是青年的唯一出路。

10月中旬的一天，杨唯青和王子亭、牛洪年、石怀玉、孙建廷、杨鹤廷、魏凯光等九名同学，踏上了赴陕北的征途。他们一天行走120华里，在叶县一家饭店住下时，有同学脚上打了血泡，疼痛难忍。店主人让他们用热水泡脚，然后用针刺破血泡挤出脓水，好好休息。年纪稍长的王子亭则鼓励道：“我们出来就是吃苦的，堂堂男子汉，这点困难能阻挡我们去延安吗？”大家顿时振作起来。

第二天，行走困难的同学拄着拐杖前行，其行李由同行人员帮忙担负。经过艰苦跋涉，他们来到许昌。

这里是抗日前线，不断遭到日机袭扰，人心惶惶，秩序混乱。第三天，杨唯青等人在一家饭店受到国民党军警的盘问。按照预先设定的口径，他们以到西安报考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七分校为由，顺利通过盘查。经过一番打听，他们得知火车站管理不严，去西安容易，饭后便匆匆赶往火车站。

连续奔波的第五天，杨唯青一行趁机爬上闷罐车箱。次日，火车突然停下来。他们猛然听到飞机的轰炸声，慌忙下车，在低洼处隐蔽起来。幸好火车没有损坏，飞机飞远后，大家又爬上火车，随后到达洛阳车站。杨唯青等人害怕被警察发现，派一名同学下车买吃的。

到了半夜，火车突然加足马力狂奔，车箱颠簸得厉害。忽听阵阵炮声在附近爆炸，杨唯青等人不知所措，紧紧地抱在一起。过了一会车速减缓，才知道是日寇为了切断交通要道而开炮射击，大家幸运地躲过一劫。

10月25日，他们好不容易抵达西安，本想休息一晚，可饭店的伙计说：“刚才宪兵还在抓学生，你们快走！”无奈之下，每人买了一个烧饼，边吃边走，最终找到八路军办事处。

此时，武汉失守，国民党掀起了反共高潮，连续三天在西安、咸阳等地拦截去陕北的学生，同时加强了对八路军办事处的监视。办事处的同志告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也不要逛街，并说：“过去到陕北我们派人带着去，现在不行了，要靠你们自行前往。”同时告知了相应的地点、路线和注意事项。

大家听后紧张起来，决定在第二天拂晓分散离开西安，到城北一个小村庄集合。

一夜无事，趁天色未亮，杨唯青等人分散向集合地点走去，但魏凯光经过火车站时遇到了麻烦。一个自称中央军某部的副官拦阻他，盘问道：“来西安干什么？”

魏凱光答：“报考军官学校。”

“考取没有？”

“现在去看榜。”

副官说：“跟我一起到部队，吃完饭把东西放下再去看榜，录取了你上军官学校，落榜就在我们那里当师爷。”

为了尽快摆脱副官的纠缠，魏凯光说：“我出来就是抗日的，要学点抗日知识，军官学校落选还要报考随营学校，我还有几个同学，等办完了事我和他们一起到你那里，请留下你部地址、单位、姓名，好找你。”

副官把魏凯光打量了一番，然后写了两张纸条递给他。魏凯光脱离副官的视线后，赶紧奔向集合地点。杨唯青看他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魏凯光喘着气将事情讲了一遍，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为了安全，我们再跑一阵吧。”直跑得浑身是汗，他们认为脱离了危险才坐下休息。

10月31日，杨唯青一行到达三原县云阳镇八路军办事处，随即被妥善安排。不久，他们被编入抗大一分校4营15队，东渡黄河，挺进太行山，在八路军这个大熔炉里开始了革命生涯。

父子相见在战场

1939年10月8日，在晋东南陵川县南5里火村一个小阁楼里，杨唯青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大毕业后，他和同学们在政治部主任曾思玉的带领下，经过冀南抗日根据地，于1940年春到达山东郓城、寿张一带。他历任黄河支队1团1营文化干事、教导队副指导员，10团7连政治指导员、1营副指导员，先后参加黄河大堤战斗、魏楼战斗、湖西根据地保卫战等。

1945年5月19日，在山东省鱼台县的一次战斗中，杨唯青奋勇杀敌，带头冲锋，不幸负伤。他晚上住在农民家里养伤，白天藏在野外的地窖，每隔两三天，卫生员为他换一次药。两个半月后，伤愈归队。

1947年3月，杨唯青所在部队编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纵队，杨唯青任10团1营教导员。6月30日，他随部队强渡黄河，参加了鲁西南战役。

1948年5月初，宛西战役打响。当时，杨唯青担任139团3营教导员，已经离家10余年。他在前线打仗，父亲杨国勤则抬担架支前，父子俩在同一战场上，却互不知道。

河南元泰街有个老乡在杨唯青所在部队当支前民工，杨唯青无意中得知他是家乡人，便问起家里的情况。那位民工随后将此事告诉杨国勤，杨国勤连夜赶来部队，见到了儿子。那天晚上，父子俩一宿未眠，一直聊到天亮。临别时，杨唯青拿出一个月的津贴，硬塞到父亲手里。

杨国勤回到大河屯后，偷偷做着准备。一天夜里，他带着儿媳张文秀离家寻找部队。因害怕被人欺负，从未出过远门的张文秀脸上抹着锅灰，蓬头垢面。唐河县到漯河县有200多公里，他们走了三天，又累又饿，只好在尼姑庵歇脚。幸遇一位好心的尼姑，为他们送来热茶和面条，并指明去漯河的路。

吃完面条，翁媳俩又跌跌撞撞继续赶路。不料，他们来到漯河县留守处却扑了空。原来，杨唯青正在前线参加淮海战役。没有见到丈夫，张文秀于1949年1月加入解放军，成为了一名宣传员和战场鼓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