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三旬

2020-09-27 23:15孙江华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5期
关键词:友朋耐受力戏码

孙江华

今年是我人生的第四个“本命年”,昨天我刚过完了三十六岁的农历生日。孔夫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在“立”与“不惑”之间,是一个人求取安身适度的最后踌躇。

在三十岁之前,我们不怎么在乎年龄,甚至不怎么在乎未来,精力和感情都很充沛,“我要做一个英雄,要吃好大一片天空”与其说是一个梦想不如说是一份斗志——世界是一个实体,我们与它平起平坐。然而,三十岁以后我们忽然发现,十几年的时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却很少有几件是我们“去做”的,是的,我们只是经历了那么多而已。

就这样,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庞杂而浩渺,我们有了一种“老虎啃天”的感觉,一种精神上的无力感笼罩下来,就像行船在无风的海面,我们并不是被困在了这里,是留在了这里,而对于去哪里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会再为了“到达”而欢呼。于是我们静下心来,仔细的清点家当,准备把这一生好好的过完。

人生的角色已经分配好,我们只需要尽职的演绎。这个角色是用我们的青春一天一天的垒砌起来的,或许并不显耀,但已是我们所争取的全部。“积重难返”或者有些言重,但在这个年纪重新编排人生的戏码无疑代价高昂。

“中年”是个漫长的时期,它雍和而刻板,平畴阔野一般容纳着荣枯与过往,人生恍若既定,匆匆惶惶。然而,这仍然不是一个心无旁骛的年纪。落地生根的感觉并不是全然的志满意得,不论身居何位,对生活本身的犹疑都不鲜见。

而“不惑”也并不是无惑可惑,或者只是没有必要惑。旦夕祸福人之常情,沒有必要非得问个为什么。当我们看尽了世情、尝尽了甘苦,大多数人和事都是可以原谅和理解的。我们已把年少时犯的错精心掩埋,在对青春共同的缅怀中放下了恩怨,来者皆友朋,何乐而不为?我们终于成了那个不温不火的中年人,你看,原来这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嘛。

但是,放下那些锐利的情绪并不意味着固步自封的松懈,世事无常,就像某个精神建筑的承重构件,那些可测和不测的嬗变总要由我们背负下来:孩子在快速成长、父母在加速老去,我们所能施展的变数则所剩无几。道阻且长,忧思不忘。或者,这就是中年的彷徨:初心未死,难圆始终。

即便到了这个年纪,我仍然时常在梦中坐回中学的课堂。那时候没有遗憾也没有顾虑,只想迎着红日走出去,在大世界中闯一闯。那时候天高地阔,我们充满贪婪和渴望。如今,我们站在这遥不可及的远方,隔河观望,已然记不起当时的焦躁与烦恼,那不复归往的年纪成了另一种理想——一种无限可能的起航。

也许,现在谈论人生的总结还为时尚早,但我们的冒险生涯已然结束。接下来,我们将接受一系列的审判:关于我们曾经的选择和取舍、关于情感和履历。早年播下的种子即将把收成呈现给你,也许你早有准备,也许还没准备好。但如果你不再继续耕耘,青春最后的好奇就会全然的褪去,我们将彻底地失去生长的欣喜。

或者,我们已经锤炼出了更好的品质——耐心,静观其变的淡定姿态。这份附带岁月静好的雍容当然是一份褒奖,但也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充满惰怠的年纪,我们很容易被多年来练就的对于时光流逝的耐受力所蒙蔽,很容易沉沦。所以,我们还是要努力地儆醒,刻意去发掘琐碎日常的趣味,尝试变通,给自己设定一些小目标,让我们继续怀揣着使命认真走下去,让人生不可知的趣味继续引领我们,继续跋山涉水,继续胸怀激荡……

为诗一首,权当勉励:

岁过三旬酒带涎,此生非醉小愚贤。

初心可寄向何处?山岳江河催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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