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丽
梅雨时节来了,烟雨蒙蒙,稀稀落落,缠缠绵绵,一连多日。
“乳鸭池塘水浅深,梅熟天气半晴阴。”雨渐停,乡间蜿蜒的泥路上,夹杂着麦秸,杏儿在浓密发亮的枝叶间泛着诱人的淡黄,这时空气是湿的。田野里人们还在抢收麦子,神色是焦急的,生怕麦子会霉在田里,因为老天总是下雨,他们心中的“梅雨”就是“霉雨”。
这是一个滋润的季节,田里的野草在茂盛地生长,充沛的雨水,少了阳光的暴晒,它们招摇疯长过庄稼的头顶。农人雨天也不能赋闲,他们要和梅雨时节的野草不懈地抗争,直到把田地侍弄成绿色的地毯。孩子们则穿着小雨衣在地头玩耍,摘些野花,或围住一只青蛙,看它在绿草间跳跃。
连绵的雨水,把树底的落叶浸泡成了叶肥,野生的枸杞藤,则伸着细长柔弱嫩黄的枝茎,茫然地向上生长,在树下茂密地匍匐着,可惜“先天缺钙”。太阳浮出时,天是深蓝的,空气湿度过高,阳光似芒刺,闷热得让人窒息,真是雨也烦晴也闷。田里有流水汩汩,四起的蛙声却充满了欢乐。真是“梅雨时节家家雨,春草池塘处处蛙”。
初次在书上读到“梅雨”二字,好生喜欢,总让人联想到江南古镇窄窄的雨巷,撑着油纸伞身穿古典旗袍的少女;想到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还有小桥流水、二十四桥洞箫,“月漉漉,波烟玉”,梅雨的印象,总是氤氲的愁绪。
回到古时的江南,才子贺方回匆匆行走在苏州的横塘路上,眼前忽然飘过一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美丽少女。诗人如痴般目送芳影,回到书房,便写下《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首词传遍大江南北,贺方回由此得了一个雅号“贺梅子”。这梅子黄时雨,也被雅称“梅雨”。
我的母亲每年快入梅时都会说,赶紧把柜子里的棉被冬衣抱出来晒一遍,米缸的米也要生虫子了,梅雨时节总带给人们无数的麻烦。每天一阵子的清凉雨水,让空气变得凉爽、潮湿。这时,人、樹、房子、田野、房顶的猫、心情等都是湿漉漉的。
“黄梅时节家家雨,春草池塘处处蛙”。梅雨知时节,梅雨总是连绵不断的,这时空气是湿的,因为老天总是下雨,“梅雨”即“霉雨”,空气潮湿而凝重,地面上腾起连绵的白雾,田野的树也变得隐隐约约,远处的一切朦胧而辽远,似意境中的水墨画。树林间传来鸟的鸣叫声,雨又如淙淙的琴弦般落了下来,无止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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