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影响研究

邢丽荣，张雯慧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生产周期较长，极易受到天气等自然环境的影响。因此农业生产的社会效益高而经济效益低，位于国民经济产业链最基础、最底层的位置(赵英霞等，2018)[1]。要提升农业的经济地位，就需要优化升级农业产业结构。首先，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升和人们收入的增加，农产品交易市场供需关系向买方市场转变，消费者需求从关注农产品数量转向农产品质量；其次，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加深，农业逐步融入国际市场，面临着来自国际市场的竞争，迫切需要提高农业国际竞争力；再次，过度利用农业资源对农业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了严重不良影响；最后，农业发展是为了保障粮食安全，促进农民收入增加。理论上，当农业服务业发展水平较低时，农业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传统农户扩张农业生产；当农业服务业发展到较高水平时，农业生产、销售环节的交易成本降低，原本生产传统农作物的农户转而生产高经济价值农作物，进而引起农业产业结优化升级。

农业社会化服务尤其是农产品销售服务和农业信息服务，能够有效降低农产品交易成本，扩大农产品交易的广度和深度，农户追求生产更具比较优势的高经济价值的农产品，但我国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发展仍然滞后(姜长云，2013)[2]，存在着经营主体散乱现象。相对落后的大宗农产品流通体系和不完善的公益性服务体系(郭庆海，2015)[3]等严重制约了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发展。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起步较早，但目前的发展状况如何？在全国处于怎样的水平？能否促进农业产业结构的提升？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农业产业结构？基于2009—2018年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和农业产业结构的面板数据，采用混合回归、双向固定效应、随机效应和组间估计法对比分析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的影响。

一、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

农业社会化服务是指为农业全生产环节提供高质量、高品质、适配农业从业人员不同需求的社会公益性服务和生产经营性服务(孔祥智，2009)[4]，贯穿于整个农业经营过程(周娟，2017)[5]。相关的农业技术部门和农企、农业合作社等社会团体以及为农业生产提供服务而成立的企事业单位、机构等，有机结合构成的相对于农业较为独立的产业部门统称为农业社会化服务业(黄佩民，1996)[6]。农业社会化服务涵盖的服务种类多样、服务范围广阔，涉及农产品流通销售、农产品加工运输、农业生产物料供应、农业新技术推广、农业生产相关信息提供、农业金融保险保障、对农业从业人员进行技术培训等各个方面(高强，2013)[7]。

产业结构是指一个国家(地区)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形成的各生产要素、产业的组成及其之间的经济技术联系(Fu Li-fang、et al.，2004)[8]。农业生产过程在一定的自然环境和社会条件下，对于一段时间里固定的地区范围内经过演变所形成的农业各生产部门之间的相对均衡的关系即为农业产业结构。

(Ehsan Elahi et al，2018)[9]以巴基斯坦农户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农业社会化服务中的金融服务和病虫害防治方面的技术咨询服务对农业生产结构产生的影响。(Mumtaz Ali Baloch et al.2018)[10]基于农户视角研究了农业灌溉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促进作用。伴随着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发展，农业产业的专业化水平日益上升，农业社会化服务在农业生产中，作为新的生产要素投入，对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有一定的积极影响(秦天，2017)[11]，可以促进农产品加工业的发展，吸引农业从业人员在农闲时流入工业产业以提高农业从业人员的工资性收入，进一步保障农业从业人员的生活(万宝瑞，2017)[12]。农业社会化服务机构提供的知识服务在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中有一定的促进作用(许佳彬，2019)[13]，农业社会化服务的进一步发展是提高农业产业效益的有效方式，是改善农业产业结构的重要措施(冀名峰，2018)[14]。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农业社会化服务影响农业产业结构的观点比较一致，认为农技推广、咨询、金融服务(吕途，2020)[15]等对生产效率和农民收入的提高有一定的积极影响，可以优化农业产业结构；另一方面，学者们较少从农业社会化服务整体研究其对农业产业结构的影响。基于国内外已有的相关研究，结合山东省17地市(莱芜市于2019年并入济南市)农业产业结构和农业社会化服务现状，分析研究农业社会化服务整体上对农业产业结构产生的影响，并提出可行的建议。

二、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对农业产业结构影响机理

假设农户的初始禀赋约束为C，在农业服务业发展水平较低时，种植传统农作物的交易成本为C0，种植高价值农作物的交易成本为C’0，C’0>C0。假设只有一种生产要素X，价格为W，对于农户来说，在给定的禀赋约束下，如果生产传统农产品能够购买到的X的数量为(C-C0)/W，生产高价值农产品所能购买到的X的数量为(C-C’0)/W，显然前者大于后者，传统农作物的生产函数曲线如图1中的OA所示。

图1 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影响机理

X3表示生产传统农产品所能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此时农户所能达到的利润水平为π1；高价值农产品的生产函数曲线如图1中的OB。在农业服务业发展水平较低时，扣除交易成本C0后，在现有禀赋约束下，农户所能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为X1。显然此时农户生产高价值农产品非但无法提高收入，反而无法达到生产传统农产品的利润水平，农户作为理性经济人必然会选择经营传统农产品；当农业服务业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高价值农产品的交易成本下降，在禀赋约束不变的条件下，农户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会增加，当数量增加到X2时，生产高价值农产品可以获得与生产传统农产品相同的利润水平，当农业服务业进一步发展，农户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超过X2后，生产高价值农产品的效益就要超过生产传统农产品的效益了，当高价值农产品生产的交易成本下降到C0后，农户所能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与初始条件生产传统农产品所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相同，此时生产高价值农产品所能达到的利润水平π2远高于生产传统农产品所能达到的利润水平π1。也就是说，只要农业服务业的发展水平能够使高价值农产品的交易成本下降到足以使农户在既定约束拥有的要素X的数量超过X2，最大化动机支配下的农户会将要素从生产传统农产品转向生产高价值农产品，从而改变农业产业结构。

三、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与农业产业结构发展现状

2006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加快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的要求，2020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明确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是农村改革的重中之重。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如何，农业产业结构变化如何？鉴于统计口径的一致性和区域统一性，本文采用2009—2018年山东省17地市的面板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一)山东省农业社会化服务区域发展不平衡，但趋势相似

山东省17地市的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不平衡，但农林牧渔服务业增长率及其在总产值中的比重增长率存在高度相似的发展趋势。图2显示聊城市、滨州市、威海市、烟台市的农林牧渔服务业增长率与其在总产值中的比重增长率都较为突出。东营市的农业服务业增长率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东营市、泰安市的农林牧渔服务业比重的增长率低于全省水平。因此，聊城市、滨州市、威海市、烟台市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速度较快，在山东省处于领先地位。泰安市、淄博市的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较慢，东营市的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最为落后。

图2 2009—2018年山东省17地市农林牧渔服务业增长率数据来源：根据山东省统计信息网(http://www.stats-sd.gov.cn)的相关数据计算得到。

(二) 山东省各地市农业内部产业结构发展呈现较大差异

图3显示聊城市、滨州市、德州市、菏泽市的林业占农林牧渔总产值中比重的增长率较高，高于全省水平，但其余13地市的林业比重均出现负增长。聊城市、德州市、泰安市、菏泽市、淄博市的畜牧业占农林牧渔总产值中比重的增长率较高，但其余12地市的畜牧业比重均出现了负增长，其中临沂市、枣庄市、青岛市、莱芜市的畜牧业比重增长率低于全省水平。山东省除淄博市外的16地市在渔业占农林牧渔总产值中的比重均有所增长，其中聊城市、枣庄市的增长速度较为突出，是全省水平的5.2倍。从全省的角度而言，林业、渔业比重有所提高，畜牧业的比重减少。

图3 各地市林、牧、渔比重增长率数据来源：根据山东省统计信息网(http://www.stats-sd.gov.cn)的相关数据计算得到。

四、模型构建与指标选择

(一)模型构建

基于山东17地市2009—2018年的面板数据，以农业社会化服务水平指标(AT)为主要解释变量，探究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的影响。为此构建了如下式模型。

Yit=β0+β1ATit+β2AMit+β3LPit+β4CHit+β5UPit+μit

(1)

其中变量AT、AM、LP、CH、UP分别代表农业社会化服务、农业机械化、土地生产率、农业规模化和城镇化，β为截距项和斜率系数，μ表示随机误差，下标i、t分别表示17地市和时间。

(二)指标选择与数据统计

农业内部种植业、林业、畜牧业和渔业组成的比例关系即为农业产业结构。根据徐德云(2011)[16]产业结构的测度方法，按照种植业(Fa)、林业(Fo)、畜牧业(AH)、渔业(Fi)的顺序，分别赋值1、2、2、2，计算农业产业结构指标(Y)。

Y=AIS=Fa×1+Fo×2+AH×2+Fi×2

其中：

AIS所表示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指标是建立在各个农业生产部门产值占农林牧渔总产值的比重的基础上构建的，因此，该指标越接近于200则表明农业产业结构的层级越高。

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水平的测度指标(AT)采用农林牧渔服务业总产值占农林牧渔业总产值的比重(刘楠，2016)[17]。

农业机械化水平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对解决农村青壮年劳动力流失造成的农村劳动力减少问题具有积极作用，为农业生产节省了人力资源和成本。农业机械化水平(AM)为农业机械总动力(千瓦)与粮食作物播种面积(公顷)之比。

土地生产率(LP)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体现农业经济发展状况以及农业科学技术水平，农产品种子的质量水平、化肥等物料的使用情况、先进农业科学技术的应用情况和农户自身的经营管理能力对土地生产率的影响重大。土地生产率采用粮食作物合计总产量与粮食作物合计播种面积(吨/公顷)。

农业规模化水平指标(CH)采用联合收割机动力占农业机械总动力的比重。土地的相对平坦且农户的种植规模相对较大时使用大型联合收割机的基础，各地联合收割机的年末拥有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农业生产规模化经营的水平。

随着原本的农业人口逐渐在城镇落户，农村劳动力减少且农业人口数量降低，农户的人均耕地面积相对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推动土地流转和农业规模化经营，从而降低农业经营成本。城镇化水平的提高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农业机械的应用，从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城镇化水平(UP)采用山东省17地市城镇人口数量在总人口数量中的比重。

表1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

五、模型检验与实证结果

为确保回归结果的准确性和有效性，首先要对面板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排除伪回归现象。平稳性检验的变量包括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农社会化服务水平、农业机械化水平、土地生产率、农业规模化水平、城镇化水平；被解释变量：农业产业结构。

(一)单位根检验

首先进行单位根检验，采用LLC检验、费雪试检验、LM检验三种方法。当三种检验结果都强烈拒绝“包含单位根的原假设”时，则为平稳；若不能拒绝，则非平稳。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单位根检验

(二)协整检验

协整检验用来判断解释变量AT、AM、LP、CH、UP与被解释变量Y是否具有长期且稳定的关系。通过Kao方法对面板数据进行校验，得p值为0.0041，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H0，表3显示面板数据是协整的。

表3 协整检验

(三)相关性检验

相关系数显著性检验显示农业社会化服务水平、农业机械化水平、土地生产率、农业规模化水平、城镇化水平与农业产业结构之间具有较强的相关关系，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可见表4。

表4 相关关系与显著性检验

(四)回归效应比较

鉴于山东各地市的情况并不完全一致且可能具有不伴随时间变化的遗漏变量。

首先，比对面板数据的混合回归(OLS)和固定效应(FE)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固定效应优于混合效应，模型中应增加截距项。F检验结果如下：

F test that allu_i=0:

F (16, 148) = 125.98

Prob > F = 0.0000

其次，检验固定效应回归中时间对各变量是否存在影响。定义年度虚拟变量，运用双向固定效应(FE_TW)进行检验其联合显著性，结果显示模型中应加入时间效应。

F (9,16) =30.05 Prob > F =0.0000

个体效应的LM检验显示随机效应(FE)较混合回归更为优异。当数据质量不高时可以用组间估计量(BE)进行估计，但在使用组间估计量进行估计时会遗失较多数据信息，组间估计量仅作为对照组。

豪斯曼检验显示，根据p值为0.0000，强烈拒绝原假设，即在固定效应(FE)与随机效应(RE)中应当选择相对更优异的固定效应(FE)。回归结果如表5。

表5 回归结果

(五)回归结果

农业社会化服务可以显著优化农业产业结构。混合回归、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结果显示在1%的水平上显著；组间估计法显示在5%水平上显著。混合回归、固定效应和组间估计量均显示农业机械化水平的提高在1%显著性水平下促进农业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农业社会化服务通过提升林业、畜牧业和渔业在农业中的比重，优化农业产业结构。农业机械化通过减少农业劳动力投入和规模化生产，保障农业生产的产量和质量，优化种植业结构，保障种植业的发展。

土地生产率、农业规模化水平对农业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存在一定的消极影响，混合回归、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结果显示土地生产率的影响在5%的水平下显著；随机效应结果显示在10%的水平下显著。混合回归和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显示农业规模化水平的影响在1%的水平下显著；随机效应和组间估计量的结果在5%水平下显著。综上，土地生产率和农业规模化水平对种植业增长具有积极促进作用，对林业、畜牧业、渔业影响较小。因此，提高土地生产率和农业机械化程度对保障山东省种植业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固定效应显示城镇化水平在5%的显著水平下促进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混合回归、随机效应和组间估计量显示在10%水平下显著。城镇化水平提高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扩大农产品交易流通市场的规模，为农业社会化服务进一步在农业生产的产后环节延伸提供机会、平台和动力。

六、结语

农业社会化服务、农业机械化和城镇化的推进能够显著有效地优化农业产业结构；土地生产率和农业规模化水平的提升对保障粮食生产和促进农业种植业的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具体建议如下。

(一)进一步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

加大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助推力。从回归结果来看，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发展对农业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因此各地市应当充分意识到农业社会化服务对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积极影响。通过进一步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提高林业、畜牧业、渔业在农业产业结构中的比重。

(二)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

提高联合收获机的使用规模，提高农业机械的使用效率进而推进农业机械化和农业现代化进程。联合收获机的使用对保障种植业发展有积极作用。从改善农业产业结构的宏观政策导向来看，在确保农作物总产量增长稳定、农作物质量提升的基础上，推进林业、畜牧业及其他产业的发展。联合收获机的使用可以节省人力物力，有效提高种植业生产率和粮食作物的产值。

(三)因地制宜构建新型城镇化

城镇化水平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为种植业的发展提供了保障，提升了种植业在农业产业结构中的比重。城镇化能够扩大市场规模、促进分工，加快城镇化建设可以有效扩大内需、促进产业升级，是农业社会化服务业发展、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不可忽视的驱动力量，充分发挥城镇化功能进而切实提高经济社会效益，应当结合不同地区的自然条件、土地资源和经济发展水平，结合当地实际情况，选择适宜的产业发展方向和城镇化道路，因地制宜的构建新型城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