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的《家犬往事》

张学东

我的写作方向发生变化，应该是在2008年之后，同绝大多数当代中国作家一样，由于受底层文学思潮的影响，至少有那么六七年光景，不再去写与上世纪那段特殊历史相关的小说。

那段时间，上小学的女儿芳菲正在读曹文轩和沈石溪等人的作品。有一天我俩在湖畔散步，她饶有兴趣地跟我谈孩子们喜欢的那些故事时，突然扬起脖子问我，爸爸，你为什么不写一本我们孩子也喜欢读的书呢？我怔了一下。于是，我们就这个话题边走边聊，那天黄昏简直成了我和小家伙的一次文学漫步。后来在女儿的热情提议下，我答应要为她好好写一部小说。女儿说，故事里一定要有孩子，还要有动物，比如狗狗。我跟女儿勾手指的时候说，故事里还要有你们从未经历过的苦难岁月。

为女儿写一部书——这个愿望突然变得异常迫切。2015年女儿放了暑假，我便着手《家犬往事》的创作。跟以往不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为她写书，我考虑更多的不是评论家，不是文学编辑，更不是书商，而是一个求知欲极强、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一个痴迷于书海的小书虫。因此，在拟定了《家犬往事》的题目之后，我先在开篇敲下了“写给芳菲及其同龄人”一行字。在我看来这非常重要，我要时刻提醒自己，它是写给谁看的，更重要的是，这部书可能得花上好几年，到那个时候女儿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它的文学性和思想性必须上乘，同时还要兼顾可读性和趣味性。当然，我最想做的是让女儿跟随小说中的主人公，一同去体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更想为当下生活优渥的孩子们补上这堂公开课，让他们知道幸福生活从来都来之不易，我们也曾有过苦难的昨天。

在我很小的時候，祖辈们经常会大谈特谈“三年困难时期”，借此来批评晚辈们不珍惜粮食、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女儿生于新千年初，这代人注定衣食无忧，每天都浸泡在蜜罐里。作为父亲，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带领她穿越一次历史，回到那个特殊的自然灾害时期。

在小说故事中，一家四口从城市辗转迁徙到西北偏远小镇。父亲作为技术骨干已奔赴大坝工地投身建设，母亲则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在陌生小镇安家落户。当一家人尚未融入新环境的时候，一场自然灾害瞬间将他们抛进了苦难的深渊。在那个物质极端匮乏缺吃少穿的时代，人的生命一如草芥，死人的事经常发生。大时代背景下的小家庭，孱弱无助的少男少女，两条忠诚不渝的看家犬……这些都将在故事里得以重现。我在写下这段涵盖了苦难和坚忍的少年心灵史的同时，更愿意以“良善、真诚、坚强、隐忍”等品质来塑造少年的情感和内心，使之成为一部蕴藉之作。

我最要感谢女儿，是她让我有勇气完成这未竟的事业。因为我知道，这才是我最应该去完成、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作品，那是我文学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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