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狼

毛豆

“张爷爷，北大荒真的有狼吗？”松子儿趴在桌上，无聊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

“当年我们在北大荒那会儿，确实有狼。”张爷爷笑眯眯地回答。

“哇哦！真的有狼啊！张爷爷，你见过北大荒的狼吗？”松子儿这会儿一下来了精神头。

“何止见过啊，我还曾与狼擦肩而过呢！”

“哇！这太酷了！张爷爷，能给我讲讲吗？”松子儿摩拳擦掌地站起来，两只小黑豆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故事可有点长，还得从我刚到北大荒的时候说起……”

“我在北大荒醒来的第一个早晨，老刘叔就和我说昨晚来狼了！我穿好衣服，出门去看，果然在地上看到了狼粪。哦！夜深人静的时候狼就大模大样地在我的窗下，这简直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巧？！这狼身上是装了雷达吗？赶着和你同一天报到！”松子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就是这么巧，可能狼在我身上闻到肉味儿了吧！”张爷爷调侃地说。

“哎呀，不管怎么说，晚上在睡得香香的时候，狼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可真是挺恐怖的。”松子儿边说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得知狼来了，我连忙向生产队的马号跑去，这里不但饲养了一头种猪和一头老母猪，而且还圈着我们所有的马和牛呢！当我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在猪圈旁挤成一团，现场场景令人震撼：只见母猪的圈门敞开着，里面有不少血，而母猪却死在距离猪圈五十多米的场院边，它的肚子上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地上满是画成圆圈轨迹的血迹，隔着不远，有一只只白白的小猪崽尸体。生产队的人分析，应该是狼趁着黑夜跳进了母猪的猪圈，把母猪的肚子咬开了一个洞，叼着掉下来的猪崽跑到场院。红了眼的母猪奋力拱开圈门出去追，在与狼的追逐中，猪崽不断从母猪的肚子里掉出来，地上每隔几米、十几米就会有一只猪崽，最后流血过多的母猪倒在了与狼追夺自己孩子的路上……”

“这个猪妈妈……”由于想象中的场面太过惨烈而且冲击性过强，松子儿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发酸，想说话但是喉咙却又被什么堵住了。

“这是北大荒的狼给我上的第一课，它用事实向我证明了妈妈的伟大。”张爷爷低声说。

“打那以后，爱唠叨的老刘叔就给我讲起了很多狼的陈年故事，还告诉我一些防狼的常识：什么狼怕蹲、狗怕站啦，什么走黑路如果背后有谁搭上双肩，不要回头看，而是要摸一下，如果是狼就要防止被咬喉，要用两只手抓住狼爪，用力向前猛拽，再用头顶住狼的下巴，把狼背到有人的地方，让大家帮着把狼消灭等等。”

“老刘叔一再告诉我出门要尽量与他人结伴，因为空地上草浪一起，路边藏着的狼根本不易被人察觉。不仅如此，他还非得让我随身带上一包火柴，说遇到狼时，让我就地拢草点火，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狼怕火;另一方面是用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起到报警和求助的作用。”

“哇！那时候的北大荒真的有那么多狼吗？”松子儿又来了好奇劲儿，拽着张爷爷的衣角问个不停。

“实际上，除了远远地见过几次狼，狼更多的是存在于人们闲聊的话题里。”张爷爷笑呵呵地说。

“那您是真的曾与狼擦肩而过吗？”松子儿挪了挪身体，靠在了张爷爷的身边。

“那是当然了。有一次，在初秋的一个十分寂静的夜晚，我非常非常近距离地听到了狼嚎。那天晚上，农场正在放映电影《奇袭》。这个电影，我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便独自跑到西房山外除草。当我干得正来劲儿的时候，猛然间，巨大而又阴森凄厉的狼嚎像一颗炮弹，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炸响。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我不顾一切地返身就向院子里跑，也不知道是我的奔跑速度太快，还是狼惧怕我手中的锄头，反正狼是没有追到院子里来。”

“这真是太驚险了！张爷爷，你别怕，我觉得那天那只狼见到你的时候，肯定已经吃饱了。”松子儿拍着胸脯“安慰”着张爷爷。

“呵呵，也许吧，可能是因为它认识了我，所以在后来，我才有了一次与它擦背而过的经历！”张爷爷说。

“啊？擦背而过？！真惊险！你被狼伤到了吗？”松子儿紧张地直起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张爷爷的脸。

“那是一个春天，我去帮第二生产队铲地，和我同铲一根垄的老师傅看我累得够呛，便好心地让我去一旁休息。为了不打扰老师傅铲地，我决定去不远处的小山坡下坐会儿。刚要坐下，我听到远处有人喊狼来了！我抬起头，只见一只非常大的狼从我左后方十多米的地方慢悠悠地跑了，跑出十几米远后，它还回过头盯着我。这时我才明白这只狼是奔着我来的！可能因为有人喊，再加上我拿着一根比我还高的锄杠，所以它没敢下嘴，而是直接从我身边跑了过去。虽然这只狼只是与我擦背而过，但是事后，我却真正地感到了害怕。如果不是有人大喊，让我及时回头，那只大狼都不用把爪子搭在我的肩上，它只需用那庞大的身躯一扑，我就会倒在地上，那时，它只需一口就能了结了我的性命！”

“张爷爷，这次的故事真惊险！看来建设一个新地方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松子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嘀嘀咕咕地对张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