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别意共短长

蔡晓鸿

唐代宗大历年间的一个深秋，诗人刘长卿与裴郎中一起再遭贬谪。刘长卿被贬睦州，而裴郎中被贬吉州。与朋友同遭贬谪，刘长卿深感同病相怜，吟诗咏怀。送别之时，见滔滔流水，听凄切猿声，他有何感想呢？下面一起品读《重送裴郎中贬吉州》，感受刘长卿的心绪。

诗歌先读

重送①裴郎中贬吉州②

[唐]刘长卿

猿啼客散暮江头，人自伤心水自流。

同作逐臣③君更远，青山万里一孤舟。

注释：①重送：再送，这是作者与裴郎中第二次被贬谪。②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市。③逐臣：被贬官而离开京城的人。

诗意放送

黄昏时分，江头暮云升腾。

前来送别的朋友挥手作别，道声保重，然后目送友人消失在夕阳之中。

江上渐渐静寂下来，暮归的鸟儿在江边的枫树上追逐。

偶尔传来两三声猿啼，那啼声在江畔回响，并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记得楚地有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此地虽不是巫峡，但这猿声哀切，足以让游子触动愁肠，更何况是受人诬陷、身负不实罪名的谪迁之人呢？

独自立于江头，不觉怆然涕下。

情思郁结，愁绪悠长。而江水则无视我的愁怨，不停地流淌。江水啊，你能不能停留片刻，听一听我的倾诉？江水汩汩，滔滔向前，人却只能孑然落寞在后。试问眼前这滚滚东流水，我的离愁别绪与你相比哪个更长呢？恐怕是流水别意共短长吧！

我与裴郎中同时被贬，但是他的谪迁之地，比我的更为偏僻遥远。想那吉州，是南方低湿贫瘠之地，以后他要与黄芦苦竹为伴。以前，他供职京都，出入宫廷。由繁华热闹坠入荒凉冷寂，今后的生活，他會习惯吗？当他对着秋月独酌时，是否会想起往昔的荣耀？是否会想到我这位朋友对他的牵挂？

今天，看江水奔涌，听猿声长鸣，他心中的痛楚会比我的更深一层吧！

暮云四合，天色深沉。我依然不愿离去，久久凝望裴郎中远去的方向。

裴郎中的船渐渐远去，孤帆远影消逝在一片苍翠之中。漫漫旅途，只有两岸的青山与哀切的猿声为伴。明晨，我也要踏上旅程，同样是山重叠，水萦回。

朋友，从今以后，我们便天各一方，且让江水带去我对你的祝福吧！